二十一天的時間,淩塵共攀登了九百米的距離,折合之下,一天攀爬的平均高度尚不到五十米。而且距離越高,上升的速度越是緩慢。期間,珍貴無比的空幻珠如不要錢的糖豆一般被大量消耗著,淩塵雖心疼,但用起來卻是沒半點猶豫。
因為,這次的挑戰,可以說是他唯一的機會。以後,再想有青龍鱗這樣的東西就隻能是奢望了。他很確信,如果沒有青龍鱗護身,處在這樣的酷寒環境,以他的生命力頂多也就支撐幾秒的時間。
每一次身體的上移,都會讓他看到峰頂的越來越近,讓他冰塊般的身體總是被越來越耀眼的希望所帶來的動力所充斥,一步步的向上攀登。時間久了,冰寒似乎也不再那麽可怕,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痛苦都幾乎要被他遺忘,他的眼中,隻有更上方的冰層。
又是三天過去。
這三天的時間,淩塵依然全部耗在攀爬神子峰上,對淩塵來說,這最後的一百米,每一步都如在地獄中行走。但縱然是地獄,也沒能阻擋他前進的步伐,空幻珠繼續大量消耗,每次消耗,都會讓他離峰頂更近一些。
此時,他身上的空幻珠,已經消耗到了隻剩五顆……隻有最後的五顆!
所以,他根本沒有退路。
第三天一整天,從上午到下午,淩塵共攀爬了三十米的高度,他一抬頭,已經能清楚的看到那一處清晰的斷層,那個斷層,代表自己終於要到達盡頭,這讓他全身的血液都幾乎要沸騰起來。
大量的時間,大量的空幻珠消耗,常人無法想象的折磨……這些,都總算沒有白費。從未有人類能達到過的神子峰巔峰,已經是近在咫尺。
目測一下上方所剩餘的最後距離,淩塵嘴角微微動了一下,被動的冷硬的臉龐露出一個極淺的笑意。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付出無數艱辛後獲得渴望的成功更舒心的事,這一刻,煉獄般的冰寒都不再可怕,淩塵僵硬的手輕輕一拍前方的冰層,讓身體就這麽墜落了下去,與此同時,黃昏之刹被他召喚於手中……
“上吧……刹那風華!”
伴隨著黃昏之刹所形成的醒目流光,淩塵的身體豎直拔起,瞬間上升了十五米的高度,直接超過了豎直冰麵的斷層,在他身體到達最高點的那一刹那,一個新的世界呈現在了他的眼前。
以風塵訣調整方向,淩塵的身體輕飄飄的落下,落在了峰頂的邊緣,一半的身體直接沒入了雪中。
到了……終於到達這裏了……小灰、淒月,我終於到了……
這一個月的時間,尤其是攀爬最後千米的這段時間,無人能想象他承受了多少,也無人能想象他需要多大的意誌力才一直支撐了下來,甚至期間沒有一天中斷,更沒有任何一次讓自己昏迷。
此刻,他終於成功,但卻沒有人與他分享成功的喜悅。因為小灰和冷兒不能被召喚出,就連半魂半身的淒月,都抵抗不了這樣的環境,將自己完全封閉,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
這裏的溫度有多低,淩塵不知道。但完全可以想象必然低到一個無比可怕的程度。到達頂峰,他的心神卻不能有任何的鬆弛,一旦鬆弛下來,大腦就會極容易陷入混沌狀態,讓他在不知不覺中昏迷。他甚至沒有返回去恢複身體,而是顫巍巍的站起,艱難的向前行走……空幻珠隻剩五顆,他已經浪費不起。最後的一段時間,他在最大程度上減少著返回恢複的次數,代價,便是自己每次都更久的承受常人無法想象的殘酷冰寒。
神子峰峰頂無比廣闊,而且平整的異常,一眼望去,隻有遍地雪白,再無他物。就連凸出地麵的冰岩都看不到一塊。回身眺望,飄渺的雲彩盡在遠遠的腳下,再往下,則是廣闊無際的大地山河,無數的山嶽盡皆俯首,無一堪與神子峰比高。
神月巔,一線天……
這裏,已經是神月世界的巔峰,除卻這裏,再無有資格被稱作“神月巔”的地方。那麽,那顆寶珠,究竟在這裏的什麽地方……一線天,又是指哪裏?
如果有小灰在,以它的探知能力,馬上就可以找到寶珠的所在。但現在如果放小灰出來,無疑是讓它送命。淩塵隻能自己找尋,但眼前的空間白雪茫茫,格外廣闊,又到哪裏找尋……而且,這裏上方是厚厚的積雪,積雪之下是厚厚的冰層,寶珠是萬年之前被分散。如果寶珠存在於這裏,萬年的時間,必會讓它被深埋於下方厚厚的冰層之中。如此一來,沒有小灰,他連大致的位置都找不到。等同於大.海撈針。
淩塵眉頭蹩起,死死的抗拒著冰寒和體力與精神的快速流失,抬起僵硬的右臂橫在身前,雙目隨著緩慢之極的前行注視著手腕上的天譴之月……他現在,隻能依靠天譴之月的寶珠之間的感應。但他也知道,寶珠之間的感應必須隔著很近的距離,如果冰層太厚,就算是自己站在那顆寶珠的正上方,天譴之月也不一定會有絲毫的反應。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淩塵的身體猛然停止,沉重的大腦在一刹那間變得無比清醒,雙目瞪大,看向了遠方。
笑聲……這裏怎麽會有笑聲!?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這次,淩塵聽的更為清晰,絕不是什麽錯覺,更不是冷風所帶起的仿音。聲音尖長,又帶著些許戲謔般的輕狂,而且是屬於女人的笑聲!
於此同時,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下子變得更加沉重,這並不是他的身體已被徹底凍僵,而分明是被一股強大至極的氣息所籠罩。
氣息鎖定下,他就算是想走,也已經走不了了。
“是……誰!”淩塵沉聲道。短暫的開口,可怕的冷氣猛的灌入他的胸腔,聲音,也充滿著嘶啞和戰栗。
“咯咯咯咯……唷!居然還能開口說話,真是讓人驚訝的小弟弟。我在這裏停留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人類爬上來,更沒想到,會是一個這麽年輕的小弟弟,真是太有趣了,咯咯咯咯……”
聲音尖銳刺耳,就如兩塊堅硬的冰淩撞擊所發出的聲音。聲音落下時,淩塵身前的積雪忽然飛起,在飄散的雪花之中,一個冰藍色的身影出現在了那裏。
淩塵的瞳孔猛然收縮。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高大的女人,看上去三十來歲,身高比他還要高上半個頭。頭戴冰冠,身上穿著一身半透明的薄薄冰甲,腳踏冰靴,軀體豐滿妖嬈,胸臀肥大,腰肢卻又纖細苗條,散發著冰冷的成熟韻味。
一身藍色的冰甲釋放著微弱的藍光,就連她的皮膚也呈現著淡淡的冰藍色,容顏姣好,透著足以折服大部分男人的嫵媚,但眉宇間的陰霾卻又讓人不寒而栗。
女人……
不是說,從來沒有人類登上過這裏嗎?這裏怎麽會有一個女人……而且聽她所說的話,竟然已經在這裏停留了很久很久。
等等,難道這並不是一個“人”?
她的冰甲和皮膚顏色,證明著她擁有著冰係能力,而且是極強的冰係能力。
冰女帶著一臉的媚笑,嫋嫋娜娜的向他走來,胸前的巨.乳隨著她的腳步上下拋蕩,帶起讓人血脈憤張的波浪。但這沒有帶給淩塵任何的悅目感,心念快速的轉動著……這個冰女看著他時,分明是一種獵人看到獵物時的眼神。
“咦?”站在淩塵的身前,冰女露出深深的驚訝:“你的身上,居然沒有任何的冰息。不但沒有冰係的能力,力量氣息也弱的可憐,這讓我很是好奇,你究竟是怎麽到達這裏來的呢?自從我來到這裏,可從來沒有見過有人類可以到達這裏。小弟弟,你是第一個唷。”
“你……不是……人類。”淩塵勉強張口,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這個冰女的臨近帶著一股濃重無比的冰寒氣息。比之這處峰頂的極限低溫,還要冰冷。
“咯咯咯咯……”冰女嬌笑起來,雙眸之中蕩動起詭異的藍光:“我當然不是人類,不過人類可以做的事,我同樣可以做。但我能做到的事,人類卻不一定能做到唷。”
“看你,身體都已經完全凍僵了,應該連一個小手指頭都動不了了吧,但這麽久了,眼神卻一點都不渾濁,還能和我說話。真是讓人好生吃驚的意誌力。”
冰女說的一點都沒錯,淩塵現在的身體已經被凍的如石頭般堅硬,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以往快要臨近這個狀態的時候,他都會馬上返城恢複身體,但此刻,在冰女的氣息鎖定之下,他根本無法離開。但相比於身體,他的精神力要強大的太多,身體無法支撐,但精神,卻絕不會這麽輕易的潰散。這種對精神消耗極大的惡劣環境,即使再停留上兩三個小時甚至更久,他也支撐的住。
“作為第一個來到我這裏的人類客人,我該怎麽侍候你呢……是直接吃掉呢,還是享受完了之後,再吃掉呢。”
冰女她伸出冰一般的修長手指,點在了淩塵的額頭上,然後從他的額頭緩緩劃到他的臉部,再到脖頸……笑容,也帶上了毫不掩飾的放.蕩。
淩塵的臉刷的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