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涼風襲向後背,袂央打了一個囉嗦,她環顧四周,隻見周遭滿是密林,除此之外,樹林繁茂看不見任何空隙,連天空都是陰鬱的灰色了。
袂央大奇,自言自語地說道:“適才我明明走過了雲璣派的九十九級階梯,我也明明看到了雲璣派的大門,可是現下為何我和川大哥又身陷此處?”
袂央蹲坐在地上,一旁的倪川穹還在昏睡不醒。袂央感到幾絲恐懼,輕輕推了一下倪川穹,道:“川大哥,你醒醒,你知道這裏是哪裏麽?好奇怪,好詭異。”
倪川穹沒有睜眼,一陣狂風席卷而來,吹亂了袂央的長發,隨即而來的便是樹林沙沙作響之聲。
一股莫名的不祥之感竄向袂央全身,她總覺得現下的情況極為不妙,但也不知道如何走出這片樹林——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麽進來的樹林。
袂央支撐著身子站了起來,正要去將倪川穹扶起,便感到腳下的地麵正在震動,突然之間,地麵急速地向左麵傾斜,袂央大凜,一時沒站穩便撲到在倪川穹的身上。
“川大哥,快醒醒,出大事了!”袂央伏在倪川穹身上大聲喊道,見倪川穹沒有回應,情急之下,袂央抓起倪川穹的一隻手含在嘴裏用力地咬了起來。
倪川穹一聲悶哼,眉頭緊蹙了一下,便睜開雙眼,他虛弱地看著袂央,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見倪川穹醒轉過來,袂央又驚又喜,連忙說道:“川大哥,你看看這裏是哪裏啊?不知為何我走到雲璣大門,一轉眼就陷入了這片陌生的樹林中了……啊!”袂央剛剛把話說完,適才還向左邊傾斜的地麵這時又轉向右麵傾斜。
倪川穹見狀,正色道:“這是我們雲璣派的迷幻陣法,雲璣派不是那般隨便讓人進入,派中為了防止普通之人亂入,才設下此陣,隻要闖過這法陣才可進雲璣派。”他臉上浮起一絲擔憂之色,又道:“扶我起來,我們破陣一起出去。”
袂央點頭,連忙將倪川穹扶了起來,地麵依然在抖動個不停,這下除了地麵還在傾斜之外,連周圍的樹木也在變換著位置了。
倪川穹瞥見袂央後背背著他的綠色長劍,眼光微微一動,似要說什麽卻是沒有說出口來,他抽出綠色長劍,在他和袂央腳下劃了一圈,揚起手指,口中也不知道在念著什麽咒語。
一時間地麵的顫抖停止,倪川穹身體癱軟地倒向了袂央,眼睛一閉便再也沒有知覺。
“川大哥!”袂央大呼,使出了畢生之力扶著倪川穹,雖然地麵停止傾斜,但是周邊的樹木依然在不停地變換著位置,袂央冷汗涔涔,扶著倪川穹往前走了幾步,卻在這時袂央麵前突然出現了無數個倪川穹和自己的身影,不停地晃來晃去。
“啊!”袂央眼睛一花,雙腿一軟,癱坐在了地上,一旁的倪川穹自然也是倒在了一處。無數個倪川穹和袂央穿梭在這片樹林,他們還麵帶微笑地看著袂央。“啊啊啊啊啊啊!”袂央看著這些人影,抱頭大喊起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我和川大哥啊?”袂央不停地甩著頭,希望這樣做,能讓自己清醒一點。可是眼前的無數個人影的晃蕩,令她頭暈目眩,就算閉上眼睛她都可以聽見耳邊嗡嗡作響的煩悶之音。
“這陣法其實很普通……但眼下我靈力全無……”倪川穹虛弱的聲音又傳了過來,癱坐一旁的袂央聽到了他的聲音,雙目放光,連忙轉身爬到倪川穹身旁,隻見他閉著雙眼聲音虛弱地繼續說道:“咳咳,我實在撐不住了,若是平日,這陣法是困不住任何一個雲璣弟子的。”說罷,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見倪川穹咳嗽,袂央焦急不已,連忙說道:“川大哥,你休息下,眼下怎麽做,你能告訴我嗎?”
倪川穹沉默了,袂央見了無回應,心中以為是倪川穹又昏睡過去了,當下心裏又是一歎:“這可如何是好,難道這裏要活活把我們困死不成?”袂央又抬起頭來,看著周遭的密林和無數的人影,她起身,將倪川穹再次扶起。
想不到倪川穹並沒有昏睡過去,虛弱地說道:“你想做什麽?你沒修為,要你破這法陣是難於上青天的。”
袂央聽罷,心中一冷,不由得歎道:“果然我是個什麽都不會的人啊,沒有修為,麵對困難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聽出袂央話語的悲涼,倪川穹又淡淡地說了一句,“你不必難過,入了雲璣派,這陣法總有一天你是可以破的。”
袂央卻變得有些執拗起來,道:“我就不信,沒有修為就無法破解,川大哥,你告訴我,到底我該怎麽做?”
倪川穹卻在這個時候睜開眼來,愣愣地看了袂央一眼,而後恢複淡然地說道:“你想個辦法把雙耳蒙住,然後眼睛閉上,一直往前走。”
袂央反應過來這是倪川穹在指引她破法陣,當下低下頭去,伸手撕開了自己的衣帶,揉作了兩個小團塞進自己的耳朵裏,接著她閉上了雙眼,抓緊了身旁的倪川穹手臂,帶著他緩緩地邁出了步子。
沒走幾步,袂央一奇,“往前走?向哪個前麵走呢?”
見沒有回應,袂央還覺得納悶,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雙耳被蒙住了,倪川穹話語本是虛弱,就算倪川穹有言語,她也難以聽見他說什麽。
“往前,一直往前就是了。”袂央心裏暗暗說道。
二人走了幾十來步之後,袂央隻覺得一股勁風襲來,緊接著便是自己額頭傳來一陣疼痛。
“啊!”袂央叫痛,身子往後退去,倒在了地上,驚嚇之下,她睜開雙眼,隻見她和倪川穹倒在了一處,而眼前卻是一片排列成一排的樹木,樹與樹之間緊密相連,密不透風,想來適才袂央定是一頭撞在了樹上,才會使她額頭疼痛。
袂央揉了揉額頭,轉眼過去看著一臉慘白的倪川穹,心道:“不好,川大哥本就重傷,還這般與我困在此處,時間越長越是對他不利啊。”想到此處,袂央爬到倪川穹身旁,急道:“川大哥,你撐住,你撐住啊。”
袂央連續呼喚,終於見倪川穹嘴角動了動,但聽不清他說什麽,袂央明悟後連忙將塞在耳朵裏的布團扯了出來,便聽見倪川穹緩緩說道:“這法陣令人迷幻,隻要不去看不去聽,那麽就很難陷入幻境,我叫你閉上雙眼蒙上耳朵,便是因為這個。可是……眼下的這道堵住我們去路的屏障,卻是需要法力祛除的……唉,隻可惜我此時元力已盡,無能為力。”
袂央聽罷,垂下眼簾,心中又襲來一陣愧疚,她又暗暗感歎:“若是我會法術該多好啊。”
倪川穹也不睜眼,安安靜靜地躺在一旁,感受到袂央沉默不語,半晌後他開口道:“你也不必擔心,或許守門的弟子會發現我們也難說的。”
“可是,你的傷,若是耽誤了可不好的。”袂央轉過頭來,看著倪川穹。
卻見倪川穹咧嘴苦笑了一番,淡淡道:“不礙事的,這傷雖重,卻也要不了我的命,隻不過若一直不來,我們就隻能一直躺在這裏了。”
這迷幻陣裏的風依然在呼嘯,周遭的樹木還在變動,不停來回飄蕩的人影在袂央和倪川穹身旁劃過,灰色的天空,沒有一絲明亮。
“真的出不去了麽?”袂央呆呆地看著灰色的蒼穹,突然大聲地喊道:“天王爺爺,求你顯靈,讓我們出去吧!”
清脆又尖銳的聲音劃破了四周的空寂,在這找不到出口的迷幻陣中不停地回旋,久久之後才能散去。
而後,袂央輕輕躺在了倪川穹的身旁,她的力氣似乎已經完全用完了,這個時候,她一躺下,便昏睡了過去。
倪川穹依然閉眼,睫毛微微觸動了一下,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唇角又微微動了起來,“幾位師兄,你們現下又在哪裏?”
時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了,雲璣派門前設下的迷幻陣法還困著兩個少男少女。也不知道是誰先發現的,雲璣派終於有弟子前去法陣中探查異樣。
幾個穿著雲璣門派服飾的弟子,後背長劍,紛紛步入法陣。昏睡的袂央似乎有了一些知覺,但她卻是無力睜開雙眼,迷迷糊糊的可聽見:
“啊!快看那裏,真的有兩個人被困在這法陣裏了!”
“我們快過去看看,到底是什麽人。”
“什麽?這不是青木一脈的弟子倪川穹嗎?怎麽傷成這樣?還有旁邊的這少女又是誰?”
“什麽都別管了,盡快將他們帶出法陣才對,還有我們得通知下青木一脈的姬夜離姬師兄。”
幾個弟子將袂央和倪川穹帶出了法陣,而後走到雲璣派大門前停了下來,袂央和倪川穹身子半靠在石壁上,依然昏睡不醒。
“好了,先去通知姬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