袂央往青木苑的前院靜明堂行去,一路上可謂是聞盡了草木清新,心神爽哉。
到得靜明堂,隻見院子擺放著幾個供青木苑弟子打坐的蒲團,卻未見到有上早課的弟子。袂央登時回想起姬夜離昨夜所說的話,青木苑弟子的早課不是強製要求,所以今早袂央才沒瞧見她那幾位師兄吧。
“小央,快進來,為師有話予你。”
靜明堂前廳內傳來了青木苑首座張道青的聲音。袂央身子輕輕一震,雖然之前張道青吊兒郎當的形象早已深深刻進了她的心中,但人家怎麽說也稱得上是袂央的師父,聽見他的聲音,不由得令袂央有些緊張起來,她連忙應道:“是,師父,弟子就過來。”
袂央輕輕低著頭,很是恭敬地踏進了靜明堂大廳。“參見師父!”袂央跪了下去,對張道青匆匆一拜。
“我不是那天界的神帝,也不是什麽妖界的妖君,我們雲璣派可不喜歡弟子跪來跪去,除非犯了什麽錯,受了什麽懲戒,那才需要跪的。所以,小央啊,日後見了為師也不必行跪禮,你可記住了?”
袂央心頭又是一震,有些心慌,“是是,弟子記住了。”
張道青適才微微蹙著的眉頭終於舒卷,“那快起來。”說到此處,張道青如往常一般拿起腰間酒壺,咕嚕咕嚕地喝著。
袂央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立在張道青身前。張道青喝了一口酒之後,麵色有些泛著紅潤,他笑道:“昨夜夜離也跟你說了一些修行的基礎方法了吧?”
“是,大師兄昨夜傳授了我吐納之法,讓我平日裏多多凝氣。”袂央低著頭回答著張道青的話語。
張道青輕輕點了點頭,“那麽,你感覺如何?”
袂央想到自己昨夜試著運氣,依然無果,不禁有些頹然地說道:“我......我沒有啥感覺,聽著大師兄的描述,凝氣應該是很奇妙的感覺,可是我卻感受不到......”
張道青輕輕笑了幾聲,道:“那是自然,你才剛剛開始,找不到氣感,那是最為正常的了。”張道青頓了頓,也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麽,隻見他站起身來,伸出手去,似乎遞給了袂央一件東西。
袂央一奇,抬起頭來,雙目盯著張道青手中托著的一粒丹丸,奇道:“師父,這......這是什麽?”
卻見張道青嘿嘿一笑,“這是洗髓丹,用於洗筋伐髓,吃了這個,是為了讓你更好的修煉,清除你體內目前所存在的雜質,有助於你在凝氣這一部分盡快提高。畢竟......畢竟你已十六歲了,比平常修仙的弟子落下了很大截。我青木苑弟子本來就少,再過幾年便是我雲璣派的五脈試劍大會,為師今日給你這洗髓丹,是希望你能在修真之上得到快速提高,同時也在試劍大會上有些小表現,為師一番苦心,你可明白?”言畢,張道青又將托著洗髓丹的手移近了袂央幾分。
袂央看見張道青這麽幫助自己修行,當下鼻子有些酸澀,麵對著眼前這個相處還沒有一天的師父,她竟然有些感動起來,袂央雙手接過洗髓丹,連忙道:“多謝師父,弟子定不負師父所望。”
“眼下,你服下這粒洗髓丹,然後打坐調息試試。”張道青回歸座位。
袂央連連點頭,當下服下洗髓丹,盤膝而坐,回想著之前姬夜離教給她的吐納之法,緩緩調息吐納。
“咦?”半晌之後,袂央輕輕發出了一聲感歎:“這下真的比昨天感覺好多了,無形之中,我竟然感覺到有絲絲氣流灌入我體內,隻不過那種氣流隱隱約約,如果不細細留意,還真無法感覺得到。”
張道青臉上的得意之色浮現出來,拿起酒壺又喝了一口酒,嘿嘿一笑,“是了,那便是氣感,凝氣凝氣,就是吸納天地靈氣,煉化氣感,等你到了凝氣後期,無意中都可以隨時感應到股股氣流在你體內四下遊走。”
“這洗髓丹果真神奇,師父如此苦心,袂央真不知道如何報答。”雖然隻能感應到若即若離的細小氣流灌入身體,但是袂央早已激動難抑。
“嘿嘿,小央,現下你我已是師徒,還說如此報答不報答的話,還真是傷透了為師的心啊。”張道青眯起眼睛笑了起來,又喝了一口酒,幾口酒下肚,他的麵色變得越來越紅,比桃花還紅了。
“我......弟子以後不再說便是了。”袂央站起身來,對張道青又是一拱手相拜。
張道青本是想笑斥一下袂央又開始對自己用起禮節,但卻瞥見她左手食指上的鏡台戒,不禁問道:“這戒指便是你在無眠之地得到的獎勵?”
袂央一奇,“師父怎麽知道?”
“嘿嘿,你不知道,昨日我們在輕離大殿透過掌門師兄的八角棱鏡可以看清你在無眠之地測試的一舉一動。也因為這樣,幾個首座師兄妹都覺得你是塊修仙的料子,所以才發生後麵他們都想將你收為徒弟的事情啊。”張道青細細解釋,一想到眾首座爭來爭去的弟子,最後拜入了自己的門下,不由得得意無比。
袂央哦了一聲,“原來如此。”她低下頭去,看著食指上的鏡台戒,心道:“聽綠楚翁所言,這鏡台戒空間極大,可以收納很多物什,但他可沒告訴我怎麽使用。不如我且問問師父,讓他教教我。”想到此處,袂央再也不再多想,連忙對師父說道:“師父,您可知道這鏡台戒怎麽用麽?綠楚翁說它可以容納天地宇宙,是真的嗎?”
張道青麵帶笑意,“這鏡台戒是個好東西,空間確實很大,但也不能說容納天地宇宙。容納天地宇宙,這是誇張的說法,為了突出這鏡台戒空間大得不能再大了嘛,嘿嘿。”張道青又站起身來,這次他沒有提著自己的酒壺,相反卻是將酒壺放在桌上,向袂央走來。
“這鏡台戒同一般的乾坤袋相仿,皆是帶有靈性,你隻需令它認主便可,日後你就可以憑你意念裝入什麽東西,抑或是取出什麽東西了。”張道青雙目看著鏡台戒,慢慢說道。
袂央不解,憑著意念就可以拿取東西,這些神奇法術還真是奇怪。
“師父,您所說的認主,要怎麽認啊?”
張道青忽然拿起袂央的右手,迅疾之下,他揚起手指在袂央手上輕輕一揮。
“啊!”袂央低呼,在她右手中指上竟然多了一道劃痕,隨即便是一滴血紅的鮮血溢了出來,滴在了鏡台戒上。
“喏,在你手指上輕輕劃一道痕,用你的血滴在鏡台戒上,就算是認主了。”張道青言畢,又是隨手一揮,袂央適才還在流血的右手中指登時止住了鮮血,連疤痕都沒有就恢複了原先的樣子。
袂央不停感歎張道青的法術,看著左手食指上的鏡台戒,心道:“這鏡台戒以後的主人就是我了麽?原來要滴血認主啊。”袂央眉頭忽然微微一蹙,抬起頭來,注視著張道青,開始打量起眼前這個中年大人起來。隻見張道青飽含滄桑的大叔臉麵帶一絲驚色:“小央,你不是想把我裝進去吧?”
“嘿嘿。”袂央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是啊,師父不是說可以憑著意念將東西裝進這鏡台戒麽?那是不是我想裝什麽,那些東西就可以被我裝進去呢?”
張道青頷首,“是,這憑著意念裝取東西,便是這麽一回事。”
“嘿嘿,那麽我就先拿師父試試,如何?”袂央揚起嘴角,又詭異地笑了起來。
“哎喲,小央,果然你真的想把為師裝進去。”張道青故意露出恐懼的神色,道:“小央,待會兒將我弄進去這鏡台戒裏,可別一直關著為師啊,得快快放我出來,話說我還沒用早膳呢。”
看見張道青有點害怕這鏡台戒的神色,袂央得意起來,當下試著用意念,心中喊道:“把師父裝進鏡台戒吧。”袂央想到此處,還特意將戴著鏡台戒的食指抬了起來。
半晌,張道青還是宛如雕像一般站在袂央身前。
“咦?”袂央大奇不已,道:“師父,怎麽會這樣?”
“傻丫頭啊,為師要是能這麽容易地被你裝進去,那我青木苑首座的飯碗就不要端了。”張道青滿懷慈愛地撫摸了袂央的頭。
“也就是說,我修為不夠,挪不動師父?”袂央天真似的看著張道青。
“也算是這麽理解吧,等你哪天修為超過師父,能憑著意念改變周圍天道大勢,那樣就可以把師父裝進你這鏡台戒中了。”
袂央此時將嘴張得老大,“啊,師父的修為,怕是我此生都趕不上了。”袂央有些頹喪的低下頭去。
張道青卻又是笑了幾聲,“小央,你還真一心想把為師裝進這鏡台戒啊?我看你很是失望的樣子。”
袂央身子一震,連忙否認道:“不不不,弟子哪裏敢。”袂央摸了摸鏡台戒,道:“可是,我能裝什麽進去呢?”
“你試試其他的東西。”
袂央嗯了一聲,當下意念念轉,正欲將靜明堂中的桌椅收納入鏡台戒中,可是不管袂央試了多少次,依然無果。
看到袂央再一次的失望神色,張道青笑道:“小央,別難過,眼下若是你能隨意使用鏡台戒,那我還真是眼花了。使用這鏡台戒,可要有一定修為才行,等到你達到通靈那個階段,憑空驅物的時候,就可以隨意收納物事進去鏡台戒了。”
聽張道青這麽一說,袂央心中一時變得寬鬆了許多。也在這個時候,靜明堂門外傳來了姬夜離的聲音,“師父,早上好。”
“哎呀,夜離,你來了?我還準備召你過來帶帶你小師妹呢。”張道青轉身拿起酒壺又喝了一口酒。
“弟子知道了。”姬夜離淡淡一語,目光落在了袂央的身上。
“好了,我還有事要去輕離大殿一趟,要很晚才回來,晚膳你們就不用等我了。”張道青說罷,祭出酒葫蘆,眨眼之間飛出了靜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