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璣派,三清洞府之前,袂央眼神恍惚地看著前方。佇立此處,她隻覺得有種無形的力量在召喚自己,不過具體是什麽,袂央便無從得知了。
三清洞府是為雲璣派後山禁地,掌門仙尊未允許下,閑雜弟子不得亂入。
回想起兩年前,袂央曾同秦晝來此後山采集竹林清澗,那日雖聽秦晝提起這不得亂入三清洞府的門規,但那時的袂央卻是鬼使神差地向三清洞府靠近。若不是有秦晝拉著,那時的袂央怕是又要觸犯門規了。
然而今夜的袂央亦是有些古怪,愣愣地盯著三清洞府的入口處出神。
四下一片寧靜,而那三清洞府入口卻是沒有任何人把守,想來洞口設立了什麽結界,抑或是法陣禁製,更或者什麽都沒有。
袂央的心跳得極快,她有一種想要踏入三清洞府的衝動,步子不由自主地朝前移動了半分,但心中倏然有一個聲音在告誡著自己:“莫要再靠前了,莫要再靠前了,門規所言,擅入三清洞府者重罰伺候。”
本是有些神智不清的袂央一時間猶如被一盆冷水從頭灌至腳底,她回過神來,整個人也變得清醒了些。
“我這是在做什麽?”袂央自言自語抬眼看向三清洞府,此刻的她覺得若再這樣繼續停留此處,那股無形力量對她的召喚力便持續加強,到時候的袂央怕是會神不知鬼不覺地誤入這三清洞府。
轉身狂奔,袂央飛快地逃離,夜深深,靜得有些可怕,袂央隻能聽見自己突突的心跳,以及那紊亂的呼吸。
待得回到青木苑,袂央才得以停下,盡量平複著心情,她才緩緩朝自己的月袖園行去。
一路上,袂央心中迷霧重重,她無緣無故、糊裏糊塗地靠近三清洞府已經不是第一次可,到底是何原因令她如此,袂央絞盡腦汁都沒想得通透。
無力地回到月袖園院門,隻聽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小師妹這麽晚沒睡,睡不著麽?”
聽到那人的言語,正在思忖的袂央立馬回過神來,轉頭看去,正見秦晝立在身前不遠處。
“秦師兄,你不也沒睡?”袂央微微一愣,看著秦晝說道。
秦晝聞言,好看的雙眉揚起,道:“師兄我可不是沒睡,而是醒了。”他四下觀望,又道:“眼下黎明將至,師兄我這可是起早貪黑。”言畢,他笑了兩聲。
“難得如此,秦師兄兩年不見,竟是也變得勤快了,也不知道每日秦師兄可有去上早課?”
“咳咳。”秦晝聽罷,尷尬地咳嗽道:“師父不是不強行要求早課的麽?倒是你,小師妹,時過兩年,你真的長大了些。”
“兩年時光,不長不短,但對於人來說,每一日過去都會有所改變有所成長,更何況是兩年裏幾百來個時日呢?”袂央神色淡然,眸光裏偶爾會閃現一絲感慨的滄桑。
秦晝眉頭微蹙,怔然一番繼而又是眉開眼笑,“小師妹怎地感懷良多,真不像你,倒像是滿口大道理的大師兄。”
袂央莞爾,也不說什麽,抬頭看向遠處連綿起伏的群山萬裏,黎明真的來了。
眼看中秋將至,而中秋後的第三日便是雲璣派參與論劍大會弟子前往宸極宗之時。想起又一個中秋到來,袂央不由得思鄉不已。
“秦師兄,我想回家一趟。”
秦晝聽罷,驚道:“小師妹,論劍大會在即,此番回家可能趕得上?”
“趕得上,還有五日,我想念我婆婆了,而且有一些事我想問問她。”袂央所指的事,便是關於趕屍秘笈到底從何而來,以及自己得身世。
雖然很久以前袂央問起這些事,那璃夢煙皆是不作回答,但眼下的袂央疑惑重重,她決定再去詢問一次。
“路途遙遠,若是途中有什麽事情耽擱了也是不好的,小師妹,要不師兄我陪你去吧。”
秦晝話音一落,袂央也是微微一怔,“那也太麻煩秦師兄了。”
“有何麻煩可言?小師妹,若是師父知道我不攔你,你走後,他老人家必定拿我是問,故此小師妹還是遂了師兄的意吧。”言畢,秦晝又生怕袂央不答應,又繼續道:“這幾日我也閑得緊,因此也想出去走走,散去我的心浮氣躁,到時候好輕輕鬆鬆地前往論劍大會。也不知道小師妹歡不歡迎我拜訪你的家?”
“自然是歡迎的,一路上也算得上有個照應。秦師兄,想不到你也是有些擔憂論劍大會。”
“是啊,難道你忘了上一屆論劍大會我怯場以致昏倒麽?”秦晝說罷,劇烈地咳嗽起來用以掩飾自己內心的尷尬。
袂央又是一笑,頷首道:“那麽眼下我們就出發吧,爭取不浪費一絲時間。”
天色漸亮,由於張道青整日不在青木苑,秦晝和袂央隻好留書一封後便朝桃源村而去。
“我們這般貿然離去,也不知道師父他會不會生氣。”禦劍於清風之中,袂央側臉看向身旁的秦晝,眉宇間不禁浮起一絲擔憂之色。
“就算師父生氣,小師妹也是還會回家,是也不是?”秦晝悠悠地說著,麵帶笑意。
“這倒也是。”袂央聽完秦晝一語,一時間也釋然不少。
二人禦劍飛快,天黑之時,便到了桃源村村口。
隻見袂央和璃夢煙居住多年的木屋此刻不見半點燈火,在黑夜中顯得格外的冷清。袂央不禁變得茫然起來,同秦晝走上前去。
“婆婆。”袂央匆忙地推開了門,朝屋中大聲地喚著。
屋中漆黑一片,袂央熟練地點亮了燈火,火光吞吐,焰火跳躍不停,將秦晝和袂央的影子照映在木牆上,不停跳動。
“婆婆。”袂央行至璃夢煙休息的屋子,裏麵卻也是空無一人。
見袂央滿是焦急之色,秦晝正色道:“小師妹,發生什麽事了?”
“好生奇怪,若換做平日,我婆婆應該在家的才對,難不成她今日有事出門去了。”袂央細細思忖一番,忽而又驚慌了起來,道:“不好,婆婆該不會是和當年的黑衣人走了吧。”
說完這話,袂央的腦海裏不禁浮現出兩年之前黑影出現在她家門前的場景,那個夜晚,那黑影和璃夢煙的對話她猶記在懷。
“小師妹......”秦晝又喚了一聲。
袂央坐在桌旁,低眉沉思,繼而又道:“秦師兄,我們且等一等,要是明日婆婆還未出現,那麽她或許就真的去那冥淵閣了。”
“冥淵閣?”秦晝聽罷,眉頭皺著,有些驚訝地說道:“小師妹,你婆婆是......是冥淵閣的人麽?”
既然話已出口,袂央也不打算再做任何隱瞞,當下點了點頭道:“秦師兄,自從入了青木苑,我就沒把你們幾個師兄和師父當做外人。但我也不知道若是掌門仙尊以及其他首座得知我家人是魔門中人的話,也不知道後果會是如何。”
秦晝愣了一番,半晌似乎才回過神來,立馬安慰道:“小師妹別擔心這些,眼下也沒人知道此事,小師妹如此信任我,我日後自然不說。”
“秦師兄......”袂央感激地看著他,停頓了片刻之後她又站起身來,道:“秦師兄且等一等,我去做些吃食。”
“小師妹竟也會做飯的?”這幾年在青木苑,袂央從未到後院做過飯食,這回聽見袂央這般說,秦晝難免也會驚訝起來。
“那是自然的,秦師兄你且等著。”袂央說罷,便轉身到廚房裏去了。
兩人就這般很快地撇開了話題,袂央心中的憂慮也減輕了些。“我來幫忙吧。”秦晝話音一落,也跟著進了廚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