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晴空萬裏,明澈的天空顯得格外的湛藍,一塵如洗。偶爾會有淡淡涼風拂過,卻也是不冷的,不似那宸極宗的終年冰寒,這翼望城的天氣的氣候倒是溫和不少。
“神風使今日出發?”一個雄厚的男子聲音響了起來,翼望之城神風閣樓閣之上,一個身材魁梧、赤著膀子的男人背負著一巨大的鐵錘,赤紅色的皮膚在日頭下泛著光彩。他看向身前不遠處的白衣男子,像是在等候著白衣男子的回應。
而那傲立於閣樓房頂上的男子,正是烽寂。
“我本是想到幻星閣一趟,隻不過想來那處亦是防範戒備森嚴。”烽寂注視前方,聲音不冷不熱。
而那魁梧男子說道:“那麽神風使這一回是去宸極宗還是雲璣派?”
聽他這麽一問,烽寂沉吟片刻,繼而才緩緩道:“宸極宗。”頓了頓,他又補充道:“是師父的意思。”
“是主上的意思?”
“確實是她的意思,鬼醜,你替我去罷。”說到這兒,烽寂轉過身來,麵目生冷,眸光複雜,令人難以讀懂。
這翼望之城的赤日使者鬼醜聽烽寂這麽一說,當下不由得一驚,豎起眉毛,好奇問道:“神風使不親自前去?”
“不了。”烽寂回答的倒是幹淨利索,“那兒,我暫且不想去。待得幾日,我再去罷。”
烽寂的話令鬼醜摸不著頭腦,他也心生疑惑起來,往日的神風使,傾幽城主吩咐什麽,他便會做什麽,然而今日的神風使為何會有這等回應?鬼醜實在想不明白,但由於知道烽寂的性子,眼下也不該多言,隻好答應。
“那我去打點一番便前往宸極宗。”鬼醜正色說著。
烽寂看著鬼醜,輕輕點了點頭,視線便轉移到了原處的青山上。讓人捉摸不透的心思,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今日的宸極宗,正在舉行著論劍大會,而那論劍大會裏,正有著一個女子,是烽寂時不時會想起的人。
“神風使,你作何不聽主上的命令?”不知何時,妙歡使辛落已然出現在烽寂身後不遠處。
烽寂聽她言語,一時間懶得回應,又聽辛落妖媚的聲音再一次響起,“這兩年來,神風使倒真是比那千年寒冰還冷。我覺得宸極宗那種地方,才是最適合你的。”
烽寂隨手一揮,隻聽一聲清嘯,轉眼之間,白鳳凰立馬從遠處飛來,烽寂輕身一躍,輕立於白鳳凰上,他雙手抱著胳膊,冷眼也瞧不上辛落一眼,隻是冷冷地說道:“我做什麽事與你有何幹係?”
“喲嗬!妙歡使你又來挑戰極限?”隻聽一個男聲響起,辛落放眼望去,才發現自己對麵站立著北鬥七煞之一的掠影,而在他身旁的便是浮光。
“你們兩個來這裏做什麽?”辛落單手叉腰,惡狠狠地說道。
掠影嘴上叼著一根青草,懶洋洋的雙眼看向遠處白鳳凰上的烽寂,心中大有不服地說道:“自然是來瞻仰神風使的神光,上一次前來拜訪,不巧的是他不在神風閣。”
烽寂聽罷,雙眼微闔,話音冷淡如那無法融化的寒冰,“早有耳聞你們已經回城,隻不過竟是過了這麽久才見得你們。”
烽寂話音一落,卻見對麵的掠影黃光一閃,刹那之後,掠影竟已是飛身抵達了烽寂身前,他懸浮在空中,語氣極為嚴肅地說道:“神風使,今日我們來比一比,如何?”
烽寂麵無任何表情,淡如止水,難以驚起一絲波瀾,他定定地看著掠影,繼而緩緩地說道:“長進不少,不過不幸的是,你我之間,終究還是有很大的距離。”言畢,眾人回神過來之時,烽寂早已消失在他們眼前。
“什麽!”掠影不由得呼吸一滯,隻覺得身前的空氣依舊還在輕微震動,隻不過那引發空氣震動的人,早已不見。
浮光倒是比掠影鎮定不少,輕描淡寫地說道:“掠影,我早說過,你比不過他。”
“真是可笑,也不知道你有沒有覺得很丟人?”一旁的辛落嘲諷起來,眉目流轉,暗自在竊喜什麽,對烽寂的崇拜以及愛慕,她早已一發不可收拾。
掠影重重地哼了一聲,黃色的光芒又是一閃,他快速地出現在浮光的身旁,對那辛落,他懶得搭理,當下隻對浮光說道:“哥,我們走。”
浮光掠影立時離開了神風閣,隻留得辛落佇立在原地,微微生著怨氣。
待得時光過去了兩日,在那萬裏無雲的青空,一人一鳳快速地遨遊於天地之間,烽寂身旁的氣流飛速流轉,衣衫漂浮,發絲輕舞,倒真像一仙人暢遊著。
宸極宗,到底是去,還是不去?烽寂低眉細細忖著,傾幽城主下達前往宸極宗的任務已然轉手交給了鬼醜,那麽眼下的烽寂還要去那裏做什麽?
他在問自己,眼下還要去那宸極宗做什麽?
這兩年來一直平靜的心神,伴隨著宸極宗論劍大會的舉行,這幾日他卻變得有些浮躁不堪。心中萬般迷茫,到底是去還是不去?他竟是沒有一個完整的答案。
這到底是怎麽了?往日裏不會對這塵世產生一絲牽掛的神風使,作何會變成這副模樣?
如流雲般的長發劃過絕俊的臉龐,棱廓分明,猶如刀削,線條堅毅,嘴角輕抿,奈何別人如何看上百日千日,都是不會產生一絲的厭倦。
隻不過這個生得如此完美無缺的男子,現下卻變得猶如失了半點魂魄一般,眼神隱隱有些空洞。
他的心裏在徘徊,他的心裏在猶豫。
是誰?令他變得如此?到底是誰?令他變得如此?
縱然心中迷茫萬千,可是烽寂的目光卻不由得向遠處宸極宗的方向看去,白鳳凰似乎看穿了主人的心思,當下也自作主張地朝宸極宗飛去了。
去看看,看一眼就好,什麽都別說,什麽都不用改變,隻要看一眼就好了。
隨著向北而行,氣溫不斷地在下降,周遭的景物由青蔥變得枯黃,再從枯黃變得枝條蕭索,最後直接變為素裹銀裝,兩眼所及之處,均是白色蒼茫。
烽寂麵色淡然地看著前處,無盡的冰山延綿,看著這萬裏雪白,他在心中自問,這宸極宗是快要到了麽?
白雪飄搖,卻灑落不到他的身上,他依然一襲白衣,不帶一絲煙塵,在這茫茫雪山中,好似與這周遭景色融為了一體,難以分離。
赤日使者這一次與影月使者同行宸極宗,除了打探一些仙盟三派的情報之外,若是能把握好時機,亦是可以給仙盟三派重重一擊。隻不過,這把握自然是極小的,若能在宸極宗與冥淵閣抑或是焚琴穀的人聯合起來,那麽勝算倒是會增加不少。
烽寂禦風而行的速度之快,雖然影月使者和赤日使者早在兩日前出發,但是等到烽寂抵達宸極宗之時,那影月使者和赤日使者帶領的人馬估計都還未到罷。
越來越接近宸極宗,天時也漸漸變得暗淡起來,或許,到那宸極宗之時,暮色應該全然降臨。
寒風不止,呼嘯不停,這宸極宗境內的空氣冷入骨髓,隻不過,烽寂卻沒有覺得有多冷,而是淡然地愈發靠近宸極宗了。
入夜時分,宸極宗的夜空難得地變得明澈起來,繁星點點,仿佛在預兆著明日是個極好的天氣。然而烽寂,在這個時候,亦是入了宸極宗的山門,清風習習,依然是那麽的無蹤無影,令人無法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