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屍女的修仙生涯

第二百七十六章 屍魂

“張師弟還是在怨我啊!為阿痕,也為弟子。嗬嗬,我又何嚐想要這般無情,可是作為掌門,我有著太多的束縛,背負著門派的興衰,有著太多的生不由己。曾幾何時,我也希望可以放下一切,帶著阿痕過平常人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是我能就這麽丟下一切不管嗎?我能嗎?”許是積壓心底多年的感情得以釋放,青乾真人此時竟是毫無平日裏身為掌門的威嚴與淡然,手掌反複地摩擦著那刻下的幾字,情緒變的激動而感傷。

“這......”張道青一時被問的啞口無言,迎著山風,又是喝了一大口酒。

“這些年你們都道是我做了掌門,就變的滅情絕性,沒有了一絲人情味,整日板著麵孔,什麽都不通人情不講情麵,漸漸疏遠與我。可若是換做你來做這雲璣掌門,又當如何?門規森嚴,作為掌門更是要克己而行,連自己最心愛的人都不能見,我又能向何處述說。”好似發泄一般,青乾真人毫無顧忌的說出了一些多年來的藏在心中的苦楚。

“阿痕,你終究是不肯原諒我,不願出來見我一麵麽。”清風拂動著他的衣衫,縱是修為高深的青乾真人亦是覺得透體生寒,聲音有些悲切的說道。

“師兄,是我們錯怪你了,唉,隻是阿痕師妹,再也不會出現了。”張道青緩緩行到青乾真人的身邊,看著石壁上的字,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低沉的說道。

“什麽?你說什麽?你這是何意?阿痕,阿痕她怎麽了?”聽到張道青的話,青乾真人一下變得有些瘋狂起來,轉過身雙手拉著張道青的肩膀,大聲問道。

“師兄還記得袂央第一次被罰紫亦崖麵壁麽?那一次阿痕師妹的神識出來傳了袂央碧青劍訣,還有她的一身修為,然後便煙消雲散了。”張道青一時對青乾真人的反應有些適應不過來,回憶了一番之後,說出了個中緣由。

“是嘛!阿痕再也不在了啊!哈哈哈,今夕悵惘前塵,十載浮華盡散,孤星寂寂,影照故裏,卿顏不在,卿顏不在......”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青乾真人無力的鬆開了握著張道青肩膀的手,有些蹣跚的向崖邊走去,一邊走一般喃喃的念道。背影顯得十分孤寂滄桑,似是一下老了幾十歲。

“師兄,唉......”看到青乾真人如此,張道青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隻是長長歎了一聲,便沒有了後文。

山風輕拂,吹散了天空的雲彩,現出夜空中皎潔的明月。

“阿痕......你苦等了我數十載,我沒有來過一次,如今我來了,你卻已不在,這便是因果麽,注定我青乾要遺憾一生,負你一生。嗬嗬,我輩追尋天道又是為了什麽?”青乾真人站在紫亦崖畔,仰頭看著天邊的明月,似在自問又似在向誰訴說。

“張師弟,還有酒嗎?”不知道過了多久,青乾真人才恢複了一些往日的神采,淡淡的說道。

“有。”張道青隻是說了一個字,走上前去,解下腰間的葫蘆遞給了青乾真人。

月色清輝灑在青木苑上,夜風習習,清涼不盡,寬敞的青木苑,此時此刻,卻是顯得極為冷清的。

隻見一襲青白相間的身影緩緩踱步而來,他步履沉重,就如他的心思一般。

風輕輕拂過,姬夜離的影子在地上慢慢移動。

此時此刻的青木苑,隻剩下他一個人了。張道青現身紫亦崖,而方不知與倪川穹由於為袂央求情而正在等候受罰,而秦晝和袂央......怕是回不來了。

適才才鑽出來的皎月,映照在姬夜離的身上,月下獨自一人,令得他的背影顯得竟是如此的淒涼和落寞。

往日淡然的臉上卻變得有些複雜不定,也不知道是惋惜,是難過還是其他什麽?姬夜離眉頭凝重,負著雙手,一個人在青木苑的上上下下走來走去。

每每路過一個地方,都能激起他對往日的回憶,每一處角落,眼下似乎還在回蕩著曾經他們師兄妹的歡聲笑語。

“秦晝,小師妹,為什麽,為什麽......”姬夜離盯著院子裏的花花草草有些發神,這青木苑大部分的草木花卉,皆是秦晝所種,而今目睹這些物事,姬夜離自然會想起秦晝了。

“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秦晝你竟然是雲璣派的臥底......”姬夜離搖頭一歎,悲然地再次邁出步子,當他路經月袖園時,他整個人又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視線投入月袖園中,一股莫大的落空感匆匆襲來。

而今人去樓空,看著月袖園,姬夜離一陣愁緒浮上心頭。

曾記得,袂央第一天拜入雲璣派青木苑時,姬夜離一心好好教她這樣教她那樣。

曾記得,袂央的凝氣吐納之法,還是姬夜離所教。

曾記得,袂央每日的早課大部分時間都是和姬夜離度過。

然而,今時今日,袂央竟是被仙盟三派的三位掌門以及雲璣派四名首座認為是入了魔道。仙魔殊途,袂央已然離雲璣派、離青木苑、離他這位大師兄,已然開始漸行漸遠。

“為何事情會變成這般摸樣?”姬夜離惱然,萬千悵然在心中交織,他眉頭早已是擰作了一團,無盡的心事重重地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日後再見秦晝和小師妹,難道隻要拔刀相見了嗎?”姬夜離言畢,又是長長地一歎,繼而有些兩眼無神地朝自己的院子行去。

夜色莫名地變得有些昏暗,就好似此刻姬夜離的心情似的,微弱的夜色照耀下,地麵上姬夜離的影子早已變得模糊不清。

或許,人生之中,旺旺存在意想不到的變數罷,就如袂央,在誤入三清洞府之前,她自然是無法預料到她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隻不過還好,許是之前有簫青羽的教誨,縱然是仙魔不同,隻要修煉保持著自己的本心,一心向善,不管是身處仙門還是魔教,終有一天,也會步入修真的最高境界。

待得次日,一片晴空萬裏,涼風之下,湖畔之旁,隻見得幾人正佇立在岸。

“傻丫頭,好些了嗎?”璃夢煙的聲音打破了清晨周遭的沉寂。

而立在璃夢煙身前的袂央,較之昨日,早已是一片好氣色,聽罷璃夢煙的話語,她點了點頭,“好多了,婆婆。”

“那就好,今日便隨我回冥淵閣去。”璃夢煙臉帶笑意,繼而看向身側的秦晝道:“左護法,也要勞煩你了。”

“哪裏的話,護送閣主本是屬下之責。”秦晝低聲地說著,眼神卻不敢看向袂央,他生怕袂央現下還在怪罪著自己瞞了她那麽多年。

袂央在旁聽著,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秦晝,但此刻她也沒有張口,總覺得眼前的秦晝不再是往日那個可以與自己嬉鬧的秦師兄秦晝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法描述的陌生。

璃夢煙聽完秦晝一語,頷首之後,看向袂央身後的烽寂,嘿嘿一笑,“神風小子要不要隨我們同去?要不改投我冥淵閣門下,那可真是極好的。”

“婆婆......”未等烽寂回應,袂央連忙截道。

烽寂聞言,卻道:“璃前輩還真是為難我們年輕人,家師於我有恩,我怎敢負了她這麽多年的養育之恩?”

“懂得回報,不錯!”璃夢煙又是一笑,頓了頓之後才道:“逗你玩的小子,我豈會強人所難?趁時日尚早,大家還是各自趕路吧,不過我冥淵閣的大門永遠為你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