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屍女的修仙生涯

第三百四十三章 黃泉我陪你

雪山之巔,她憤然拔劍。眼前的他在風雪飄搖之中,發絲飛舞,白衣獵獵。被她長劍刺入心間之時,他卻莞爾一笑,撫摸她的下巴,輕輕一吻。那一刻,他沒有半分的怨恨。是從此兩清是路人?還是說破心中愛意長廂廝守?山崩無陵,四海枯竭,迷途的她是否還懷念他的笑靨?

大雪依舊下個不停,雪花紛紛揚揚,本是雪白的雪地,此刻卻是點點紅花綻放,烽寂的血順著雲笙劍緩緩滴落在地,紅色的血花在雪地上形成了無數的點綴。

袂央看著烽寂鮮血直流,看著他唇角漸漸變得毫無半點血色,此刻的她變得驚恐無比,全身發顫。

“啊啊啊啊啊!”袂央鬆開雲笙劍,抱著頭仰天長嘯,看見烽寂被自己親手所殺,不知所措的她變得無比的躁動,全身上下縈繞的金色光芒變得迸射開去,一股又一股強勁的氣波向四處震開。

而袂央身前的烽寂,神色變得有些虛弱,麵對著袂央周身爆發的氣波,烽寂無力地也被那股氣波給反震了出去。

袂央雙手顫抖,看著雲笙劍依舊插在烽寂的心口上,而烽寂的身子隨著自己震射出去的氣浪往後翻飛,袂央大驚之下,隻見烽寂離這雪山之巔的崖邊越來越近,就差一分一毫,烽寂就要墜入崖底。

“不!不要!”袂央淚水不住地從雙眼流了出來,“我到底做了什麽?”袂央雙唇不受控製地顫動,她向崖前奔了幾步,而烽寂身子輕盈,猶如羽毛一般在空中浮塵,隨後竟如袂央料想的一樣——向崖底墜落。

袂央全然慌了,此刻的她顧不得什麽,烽寂唇角緩緩上揚的模樣還在腦中揮之不去,袂央一個縱身,跳入崖底,直奔烽寂。

淚水模糊了雙眼,但她依然看得清烽寂的身影,半身雪白,半身鮮紅。

袂央伸手緊緊拉住烽寂的一隻衣角,終於,她還是觸碰到了他。

袂央伸出雙手,緊緊摟住烽寂的腰,看著此刻雙眼緊閉的烽寂,她無比哽咽地道:“烽寂,你倒是睜開雙眼啊,我錯了,我做錯事了!”袂央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好,她此番一劍刺向烽寂,在袂央眼中看來就是犯下了十惡不赦的大罪。

原來,原來的原來,那日在海瀾國皇宮密道裏,鮫珠所映射出來的未來景象,今日還是發生了。鮫珠之中,袂央也是揚起手中的雲笙劍刺向烽寂,本以為這場景永不發生,但如今還是全然映現了。

“你若真想殺我,你殺了便是,反正這條命從許久之前就是為你而留。”烽寂方才說過的話語還在袂央的耳畔回蕩。

回想起曾經,她曾說過:“記住,未來的幾百年裏一定要好好活著啊!不要讓那鮫珠所預言的未來那麽快就到來!”

而他亦曾說過:“我會記住,未來的幾百年不會讓你殺了我,我更不會讓別人殺了我。這條命,我會為你留著。”

然而今時今日,他為她留的命,終究還是讓她拿去了嗎?

袂央淚水早已染濕了胸前的衣衫,她緊緊地摟著烽寂,帶著哭腔地道:“鳥人,你醒醒!你醒醒!我竟然做出了這樣的事,我竟然會殺了你......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為何我會這般......”

而烽寂就像是什麽都沒有聽見,看著他絕俊的臉龐沒有了一絲血色,袂央慌張不已,全身發顫,她又道:“是我殺了你......是我殺了你......我罪不可恕,要是我的一命能換你一命,又該多好?”

“你不會原諒我了是嗎?你醒醒啊!”袂央的話音變得越來越無力,雙眼黯然,言畢,袂央將頭埋在了烽寂的脖頸之處,又道:“如若你不醒來,我也隨你去了。”

二人飛快地往下墜落,而袂央絲毫沒有活下去的念頭,大雪簌簌直落,兩個身影在風雪中飄搖,而烽寂卻還是雙眼緊閉,就好似永遠也不會醒來了。

雲笙劍直插在烽寂的胸前,這個時候的雲笙劍暗淡無光,完全沒有了往日的藍光大盛。

兩個人的身子不停地下墜,紛揚的雪花沾染在兩人的衣衫上,袂央閉著雙眼,像是視死如歸。

而烽寂,還是袂央睜開雙眼,靠在他身上的袂央,早已感受不到他往日特有的源源不斷溫度。

“他真的不再醒來了嗎?”袂央嘴上念著,眼中的淚水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流,淚水打濕了烽寂的衣襟,悲痛、懊悔與悔恨相互交織在袂央的心中,“都是我的錯......我方才到底是怎麽了......”

袂央不知道,適才的自己為何會變得像著魔一般,整個人全然不受自己的控製,就連自己是怎麽將長劍刺向烽寂心間,袂央都不知道。

烽寂柔弱的青絲隨風飄散,幾縷青絲輕輕擦過袂央的鼻尖,這無不又令袂央心中大痛,雙手抱著的這個男子,似乎真的不再醒來了。畢竟,雲笙劍直插心口,而烽寂當時一點都沒有做出任何防備,要是刺入他心間之時,烽寂采取元神出竅的話,興許此刻的烽寂還會存活。

然而此時此刻,袂央發現烽寂並沒有將元神出竅,而是像一個普通人受那一劍。

昨日過往,無盡種種,與烽寂有關的一切不停地浮現在袂央的腦海裏。從二人的第一次相遇,再到二人的關係如何改變。

想起曾經的自己的如何夜闖翼望之城被他擒住。

想起曾經二人在紫亦崖上相處的點點滴滴,他教她禦劍之術,雪夜裏兩人禦劍越過了無盡江山。

想起曾經在上古戰場與巨石怪相鬥之時,他挺身相護。

想起曾經在紅蓮渡口,兩人夜遊江海,共放花燈,煙花燦爛,令人迷幻。

想起曾經在海瀾國的東海,他再一次出手救了她,兩人在荷池旁的相處,而今想起,難以忘懷。

再想起自己在誅魔台受刑,他冒死相救,當時的場景,曆曆在目。

......

經過一切的一切,兩人好不容易終於走到了一起,卻不料而今卻發生這般事,這讓袂央寧可殺了自己,也不願烽寂永遠無法醒過來。

想著想著,袂央的心扉就像是快要裂開了一般,心中劇痛無比,好似有一樣東西快要在她的心口快要爆炸開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無助、無奈與心痛再次紛紛襲向袂央,她仰頭大叫一聲,卻沒有一點得以釋放和發泄,因為緊緊抱著的這個男子一直在永久地沉睡著。

無盡的痛楚,無盡的懊悔,烽寂再不醒來,就像是給袂央無盡的折磨。

她這下真想殺了自己,若是這樣烽寂可以醒來的話,她真想橫劍自刎。

冰冷的雪花打落在臉上,頓時化為刺骨的冰水,劃疼了袂央的臉頰,袂央睜開雙眼,顫抖地雙手撫上烽寂的眉心,道:“黃泉路上,我不願你一人孤單,就讓我這個罪人好生陪伴你,做牛做馬,聽你差遣。”語畢,她在烽寂的唇上輕輕一吻,而後靠著烽寂閉上了雙眼,等候最後二人墜落到這深淵的最深處。

劇烈的強風從深淵傳來,將袂央和烽寂的衣衫衝刷得往上翻飛,然而此刻的袂央早已顧不得什麽,她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

眼看快要落入了深淵的最深處,卻也在這個時候,一陣刺眼的白芒忽然從崖底驚現而來,形成一股強大的氣流將袂央和烽寂急急下落的身子雙雙托起。

袂央正在吃驚之時,正想睜眼看看發生了何時,不料這陣白芒突然形成一股類似漩渦的氣流,而在這漩渦的最中心處,竟是有一個看不見盡頭的黑洞。

下一刻,在強烈勁風的吹動下,袂央和烽寂竟是被卷入了那個黑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