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脆帶有濁音的響聲驚動了杆子,這種聲音很奇怪,絕對不是石頭的聲響,正要看個仔細,一道人影衝了下去。
高峰雙手將一層層土壤拋開,終於摸到一截冰冷的東西,當他繼續扒開土塊,露在眼前的是一截鏽跡斑斕的鐵管,鏽蝕的鐵管上斑斕的猶如層層裂開的老樹皮,將高峰的雙手盡染紅鏽。
看到這東西,所有人同時搖頭,不管這是什麽,都和水沒有關係,但是高峰卻趴下身子,自己觀察那斑駁的鐵鏽,眼神中的驚喜越來越濃,當那無數細小顆粒的鏽沙被過濾,終於找到隱藏在最裏麵的那一絲絲潮濕之後,高峰狂吼了一聲,猶如發泄一般,將心中所有的鬱結與憂慮發泄了出來。
“怎麽啦?怎嘛啦?”一直蹲在一邊,張開手指比劃著山穀地形,計算這裏能種多少沙棗的杆子驚嚇似的跳起來,抽出獠牙刀揮舞著詢問狀況。
“順著這東西往上挖…”高峰二話不說,指著鐵管大聲吼道,那意氣風發的樣子,猶如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二十個契奴不敢怠慢,紛紛揮舞著簡單粗糙的工具,開始忙活起來。
“豁牙,將剛才我弄出來的東西給他們喝,一個人隻準喝一口,潤了嗓子給我賣力的幹…”
高峰看著這些嘴唇都快裂開的契奴,心中一動,毫不猶疑的貢獻出他忙活了半天的療傷藥,豁牙立刻陰沉了臉色,高峰自己喝,他不反對,但是讓這些契奴喝,心裏非常的不舒服。
“快點給他們喝,讓他們有力氣幹活,找到水了…”高峰壓抑著心中的興奮,大聲說道,杆子一愣,傻愣愣地看著和先前沒有什麽兩樣的鐵罐子,疑惑的問到:“水?水在那兒?”
“停,停下,就在這裏…”高峰喊叫著,再次衝到坑裏,快速的扒拉著土壤,很快,一根鏽跡斑斕的鋼製四百五十毫米九十度彎出現在眼中,這根成九十度彎曲的拐角已經鏽蝕的失去了鋼鐵的樣子,猶如腐朽的木頭疙瘩,在那層層膨脹的鐵鏽縫隙處,一滴滴濕潤的水滴正在凝結……。
“真的是水…”杆子和豁牙一起睜大眼睛,驚奇的盯著看,高峰麵上浮現出放鬆的微笑,但是豁牙和杆子一起搖頭說道:“這點水連塞牙縫都不夠…”
“呃……。”高峰臉上的輕鬆變得古怪,心中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的使命感,如果這個世界沒有他的存在,是不是整個世界的人都不會知道,這根四百五十毫米粗的鐵管裏湧動的會是最清澈的地下水?
“把它砸開,裏麵的水能將我們所有人淹死…”高峰猛地抬腳踹在鏽蝕的九十度彎上,抖落無數的鐵鏽,杆子和豁牙的眼神如火焰般炙熱,在荒野中,被水淹死也許是最奢侈的死法,就相當於在前世,被美食撐死一半。
“當…”豁牙是行動派,不等高峰下令,鋸齒刀便狠狠地斬在鋼鐵上,濺飛無數細小的鐵鏽,然後在慘叫聲中,獠牙刀飛走,豁牙原本剛剛愈合的虎口再次開裂。
“叮…”豁牙不是第一個,杆子手中的木矛閃電般刺在鏽鐵.凝聚的水滴之上,瞬間的發力和精準都堪稱勇士的楷模,相信整個部落,能有這麽精準狠辣的刺殺術不超過十幾人,但杆子忘了,木頭和鋼鐵永遠不是一個級別的單位。
“啪…”折斷的木矛抽在旁邊契奴的臉上,受了池魚之災的契奴捂著臉滾在地上哀嚎,嚇得其他契奴連滾帶爬的跑到一邊,別水沒喝到,先被杆子給抽死。
“當……當……”高峰一次次踹著鏽蝕成疙瘩的九十度彎,杆子和豁牙相互對視,豁牙臉上是莫名其妙的驚詫,他搞不清楚,為什麽水會藏在管子裏,而隻有一隻眼睛露在外麵的杆子眼神卻有著莫名的深邃和思索。
杆子和豁牙不一樣,見多識廣,他越發看不清高峰,越來越多的東西都在說明,高峰和以前那個自小在部落中長大的三爪不一樣,以前的三爪就像鋒銳的獠牙刀,銳利而莽撞,但現在的高峰就像套上了刀鞘,你永不知道,鞘裏的刀鋒是多麽鋒利。
三爪一眼被杆子看穿,所以杆子並不在乎得罪三爪,替大爪他媽辦事,但是現在的高峰猶如隱藏在大海之下的冰山,雖然杆子從沒見過,卻在心中對高峰湧出深不可測的直覺,而高峰也在不斷的展現出新的驚喜,從戰場上殺死夜魔,逼死神現身,到殺死死神,又在絕望中,找出希望。
這已經超出新晉部落勇士所能達到的極限,從黑爪拋棄眾人,到高峰在重傷之後堅持留下便能看的出來,兩種行事風格誰優誰劣,不能說黑爪做錯了,黑爪才是按照荒野人的價值觀來判斷事物。
但正是這樣,才能體現高峰所創造的奇跡,一次是奇跡,兩次就絕不是奇跡。
“我還不信了…,豁牙,我給我找木蔸花,我就不信燒不穿…”高峰再次努力失敗,沒有鋼鋸,他們不可能弄開這鏽坨坨的東西。
豁牙是個直腸子,聽到高峰的呼喊,聲兒都不做一聲,轉身就去拔草,杆子搖頭說道:“我不清楚這東西的道道,我知道一點,如果裏麵有水,那外麵這層鐵疙瘩是怎麽都燒不穿的…”
高峰一聽,苦笑了。
不管鐵管的溫度再高,也隻可能將管子裏的水燒熱,水是流動的,換句話說,除非他能瞬間將溫度加到一萬度,要不然鐵疙瘩還是鐵疙瘩。
“要是有炸藥就好了…”高峰心中鬱悶的想到,扭頭看向瀝青,腦中的知識卻沒有能利用瀝青做炸藥的辦法。
“用石頭砸吧,隻要變形了,說不定就能滴出一些水…”杆子再次建議道,這次高峰高看了杆子幾眼,他昏迷之後,一直都是杆子負責,用石頭砸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總比用腳踹要強得多。
不由得,杆子在高峰心中的壞影響逐漸消失,點頭對杆子說道:“你看我們後麵怎麽做?”
高峰這是將杆子當做了自己人,杆子整個臉頰都包裹在破亞麻布中,隻有一隻眼睛露在外麵,聽到高峰這麽說,眼神微微閃動。
黑爪沒想到,高峰真的做到了他認為做不到的事情,從與高峰分開到他帶領部眾達到地犰部落,已經過去了五天時間,這五天時間,他和小眼睛長老一度在乞求恐怖死神出現,因為隻有恐怖死神出現,他們才能輕鬆如意的毀滅整個地犰部落。
當所有的如果被證實之後,黑爪必定受到失落,是對計劃出現變故的失落,是他兒子做到了他不認為能做到的事物失落,所以,黑爪和兩百名部落勇士不知道下麵該怎麽做了。
兩個選擇,一個是堂堂正正地進攻地犰部落,從而摧毀這個讓黑爪心中怨毒的部落,但這意味著,可能會兩百俱傷,而算下來,黑爪的兵力還落在弱勢,畢竟,庇護者不是萬能的。
另外一個是回援黑爪部落,但這又浮現出另外一個難題,他的兵力不夠,這一次,地犰部落出動的人數相當於他出動清剿荒人部落的人數。
如果這麽做,地犰部落的遠征軍能輕輕鬆鬆的回過身,吃掉黑爪的援兵,再專心對付黑爪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