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水柱低落的脆響讓高峰從昏迷中驚醒,猛地一抖,睜開雙眼,卻看到周圍全是純粹的黑暗,隻能聞到一股帶著腐臭的氣息,猶如跗骨之蛆縈繞在鼻端,接著他便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從腳尖一直到領口,全都不能動彈,高峰心中頓時湧起莫名其妙的念頭,難道被那個裂山伽羅給綁架了?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
不遠處傳來小東西焦急的叫喚,卻久久不曾衝過來跳到高峰身上,讓高峰心頭湧起一股荒唐的想法,該不會小東西也和自己一樣,被什麽東西給綁住了吧?可不應該啊?按說小東西天生就有趨吉避凶的本事,就算世界末日,它也不一定有事。
下意識的放出感知,卻沒有想到就像被限製般,再也不能擴散出去,讓高峰心頭驟然發緊,這是從不曾有過的,沒有人能夠限製他的感知,就算便宜舅舅也不能
“到底是什麽?”
高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回憶著昏迷之前的情景,當時的他因為感知與森林初步融合,對危險有了飛躍提高,往往在危險還沒有到來之前,便轉移了方向,至於蛇蟲類的小危險,金屬化成的鋼絲便能輕易解決。
就這樣,高峰以走迷宮的方式,左轉右拐的穿插於森林,最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了什麽地方,地圖上的標記也完全失效,就算電子地圖的方向測距儀也受到幹擾,對此高峰並不在意,他隻感覺血鏃蜂越來越多,以往要走好長時間才能找到一隻,如今走不了幾步就能看到一隻,他的恢複也在加快,已經和普通人沒有什麽兩樣,完全康複看起來還很遙遠,卻不再是遙遙無期。
高峰左思右想,也沒有想明白是怎麽回事兒,好像自己突然就暈了過去,沒有任何征兆,也沒有見到奇怪的東西或者事物,至於味道,似乎更沒有,唯一的印象是,自己沒有任何痛楚。
“唧唧唧……。”
小東西焦急的呼喚打斷了高峰的回憶,這次高峰沒有理睬小東西,隻是仰頭看著無盡的黑暗,似乎又到了地底世界,隻是這次沒有螢石照明,如果能取出身上備用的微光手電該多好?
腦子這麽一想,感知就不自覺的順著身體的表層滑了過去,隨即高峰的臉色微變,他發現自己並非不能使用感知,而是感知一旦離開身體就會某種東西吸收,相當詭異。
感知無形無色,更像是憑空幻想的意念,憾軍伽羅為了得到感知,可以不惜一切,正是因為捉摸不透的飄渺,讓絕大多數人抱憾終身,高峰早已習慣感知帶來的便利,從不曾想到感知會被某種東西吸收,這完全不科學?
最終高峰確定,是困住自己的東西在吸收感知,這種東西不知道是什麽質地,韌勁十足,就像尼龍繩一樣,讓他所有的掙紮都化作無可奈何,最後高峰長歎一聲,消停下來,貌似他此刻無法可想。
滴答滴答的水滴聲一刻不停的響徹耳邊,小東西也不叫喚了,隻剩下著讓人心煩意亂的滴答聲,讓高峰忍不住想要吼上一嗓子,但他不曾開口,就聽見身邊驟然爆發一聲巨吼。
這聲巨吼猶如巨型炸彈炸響在身邊,震得空氣都開始波動,產生強烈的氣浪,高峰原本被懸吊著,頓時如風箏般上下翻滾,還是倒栽蔥的風箏,耳膜除了鳴笛似的嗡鳴之外聽不見任何東西,腦子裏就像開了PARTY,腦漿就像參入了最火爆的重金屬音樂,猶如開水沸騰。
恍惚中,一道道光線驟然從頭頂上射下來,卻是一隻隻趴在頭頂上百米高度的龐然大物移開了堵住洞口的缺口,垂下一根根晶瑩的絲線向下方滑過來,在著光線射入的一刻,高峰第一眼看到身下,是清澈見底的水潭,實在太清澈了,裏麵堆積著滿滿的骸骨一目了然,人類和獸類都有,很多都被吃的肉絲都不剩,散發出強烈的惡臭。
而高峰不是唯一的懸吊者,數千米的巨大空間內,一個個蠶繭似的東西就像白燈籠一般掛的到處都是,高峰還算是運氣好的,至少大頭朝上,在他身邊,發出巨吼的強大生物卻隻有屁股露在上麵,腦袋正在最低曾的絲繭中掙紮,卻怎麽也掙不開,隻能不斷地鼓動著身子,就像氣筒一般。
垂下的龐然大物被高峰看清,那是一隻隻背部全是古怪眼睛紋路的大型蜘蛛,大大小小十多隻,最小的一隻都比他洗澡的澡盆還大,最大的一隻已經趕得上火車頭。
身後花花綠綠的眼睛花紋落到高峰眼中,頓時讓他產生強烈的眩暈,猶如蘊含著某種魔力,散發著讓他惡心的波動,強忍著想要嘔吐的欲望,高峰將腦袋偏轉,卻看到了小東西。
按照道理,小東西連給千眼蜘蛛塞牙縫的資格都沒有,應該不會被打包出現在菜譜的名單上,當高峰找到它的時候,差點給逗樂了,小東西沒被裹成粽子,而是被粘在旁邊一個繭子上,繭子的主人是隻人形生物,因為被儲存的時間太長,已經化作幹屍,從它臨死前張開大嘴的獠牙上看,這位主兒生前可不是善類。
看到小東西,高峰就明白了前因後果,說是主寵清深也好,說是小東西舍不得飯票也好,總之在高峰被千眼蜘蛛捕獲之後,沒有單身離開,仗著身子小巧,從某個縫隙中溜了進來,一個不小心,掉到他身邊的繭子上,就像被蜘蛛網粘住的蒼蠅。
蜘蛛飛速滑落,降臨到那位不安分的猛獸兄周圍,毫不客氣的一哄而上,被繭子緊緊包裹的猛獸感覺到強烈的危險,再次爆發出淒厲的慘嚎,但它嚎叫的即使賽過帕瓦羅蒂也無濟於事,繭子的威力讓它最大的動作也隻能扭動臀部,向千眼蜘蛛發出進餐的邀請。
高峰有了準備,沒像之前那樣翻滾,而他也盡可能的保持安靜,在心中祈禱不要吸引到蜘蛛的注意,就在他身邊,一場殘酷的盛宴隨之殘開,什麽叫做血肉橫飛?什麽叫做血腥暴戾?眼前就是,蜘蛛不懂嚼細咽彬彬有禮,鋒利的顎牙猶如老虎鉗子一樣,夾住一塊連皮帶骨的地方就生生的撕扯下來,然後兩口便吞到嘴裏。
被進食的那位不知道十大凶獸排名第幾的家夥,在體積上比最大的蜘蛛還要大上一號,卻毫無放抗能力的在哀嚎與血泉飄灑中漸漸停止掙紮,慢慢咽下最後一口氣,恰在這時,一堆內髒被蜘蛛掏了出來,送進了嘴裏。
高峰強忍著嘔吐的欲望,這種程度的進食遠遠超過他的心裏承受能力之外,以前看動物世界還不覺得怎麽樣,但發生在眼皮子底下就是受不了,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蜘蛛的胃口這麽好,牙口這麽鋒利,堅硬的骨頭卡擦一聲就咬成兩段,一些小點的骨頭直接嚼碎吞掉。
不多時,一直龐大的猛獸便被吃掉三分之二的位置,剩下胸腔和四肢最難以咬斷的骨頭,開完宴會,蜘蛛們便忙碌起來,將包裹猛獸的繭絲一根根收回,猶如解開麻團一般,將剩餘的屍體推出繭子,重重地落盡水潭中,染紅一片。
進食完畢之後,這些蜘蛛便紛紛順著垂下的絲線返回,高峰以為它們又要堵住洞穴,沒想到它們全都順著通道爬了出去,留下高峰與小東西大眼對小眼。
小東西萌萌的大眼睛裏滿是委屈,高峰卻顧不得它了,四下張望,粗略一看,他至少看到七八十個繭子,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有動靜,除開有些猛獸有冬眠的本事,幾個月不吃不喝也不會死掉,剩下的足以說明,這些蜘蛛撲食的頻率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