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緩緩而行,鬼殺小組的老三沉默坐在浮車頂部,呆呆看著前後漫長的車隊,隻有在最頂層,才能享受到高人一等的快樂,再能體會到,踩在別人頭頂上的爽意滋味兒。
陰暗的地下空間並沒有被車隊的光線照的通透光明,時時刻刻彌漫著讓人低落的壓抑,這種壓抑隻有到過地麵的人才能體會,也隻有到過地麵,才知道天高地厚,年紀最小的老三不喜歡呆在舒適的車內,好不容易有了改變命運的力量,再也不願意像以前那樣生活。
“老三,還沒待夠麽?老大叫你下來……。”
一聲怒吼,讓享受高人一等的老三心頭火起,衝剩下的大車不耐煩的喊道:“就不能讓我安靜的呆一會兒麽?”
嘴上這麽說,身體卻漂浮起來,劃過短暫的弧度,飛到了浮車中部,前後車隊警戒的士兵看到飛在半空的甲胄戰士,見怪不怪的挪開視線,繼續警戒周圍岩石中的陰影,防備可能出現的襲擊者。
老三對涅槃戰甲的控製到了一定的高度,在他埋入車廂瞬間,身上的甲胄宛如水流般消退,露出精瘦的外表,隨後車門自動關上,進入車廂的老三露出真容,竟是個隻有十八歲不到的少年,雙眉如峰,眼神炯然,下巴高高抬起,驕傲的猶如王子,剪裁精致的華麗緊身衣中心,一枚六邊菱形的護心鏡,恰好將老三的胸口包裹,護心鏡與他的體型相配,顯然,老三身上的涅槃戰甲是專門定製。
車廂裏除了高山之外,還有兩個男人與七八個女人,女人個個美貌,都穿著薄紗,隱約露出身體最隱秘的部位,讓人不由地口幹舌燥,空氣中散發著異類的香甜,宛如細細的絨毛,撥動著敏感的心弦,直教人想將心底最深沉的欲望發泄出來。
整個車廂就像帝王的後宮,充滿驕奢淫逸的氣息,老三卻沒有沉迷其中,不耐煩的看著坐在女人中間的兩個年長的男人,其中年紀最大的是個中年男人,金色的眉毛,紅色的瞳孔,赤膊的上身紋滿了色彩鮮明的紋身,順著紋身中的縫隙,能看到那充滿爆炸敢的肌肉纖維,顯然是一名力量強大的壯漢,另外一名留著馬鬢頭,中間的發絲高高拱起,就像古羅馬頭盔的鬢毛。
“老三,還有一個小時,就要進入生物研究室,這次找你來談談關於基因改良藥劑……。”
紋身男人和馬鬢頭都是涅槃戰將,一個涅槃戰甲化作又肩甲葉,另一個則在左大腿上形成護腿甲,幾個人都相信,在五百鬼殺營和數百名特種士兵的拱衛下,沒人能傷害到他們,並沒將戰甲激活,寫意的享受美女們的服侍。
說話的是紋身男,猩紅的眼睛不時閃過詭異的光澤,讓老三不由地收起驕傲的下巴,微微低頭,聽到老大開口說話,奇怪的說道:
“不是早就說好了麽?我們三個人一個人一瓶,剩下的交給財團回收?財團將給我們補償?”
“哼,蠢貨……,財團讓你去吃屎,你吃還是不吃?”
馬鬢頭老二很不屑的在一邊說著怪話,挑釁之意毫無掩飾,年輕的老三頓時氣得臉頰漲紅,胸口金屬護心鏡突然湧出黑色的金屬水流,將右臂瞬間覆蓋,呈現出恐怖猙獰,宛如怪獸巨爪的外部戰甲。
老二看到微微張開的利爪,眼底閃過一絲驚懼,不等啟動戰甲,五道細細的絲線從利爪的刃尖噴出,向他五官飛射,眼看就要被刺個正著,身為涅槃戰將的老二並不像表現的這樣不堪,黑色的鬼臉麵具突然浮現在他臉上,在最後一刻,將無根鋒利的絲線彈開,視線拉遠,才發現那隻是頭盔的一部分,老二整個人都被包裹在厚重的金屬甲胄中,猶如一尊遠古神氏。
老二啟動了戰甲毫發無損,坐在他身邊的兩個女人卻遭受池魚之災,五根絲線刺入女人穿著薄紗的嬌軀,刺眼的電弧在絲線上閃耀,兩個百媚千嬌的大美女連慘叫都沒發出,整個人化作黑炭,隨即崩散成億萬顆粒,化作無形的黑煙,在車廂內漂浮。
“啊………”
剩下的幾個女人同時發出尖叫,相互抱成一團,向一邊滾去,因為太過恐懼,嚇得屎尿氣流,將車廂裏屍體燒焦的臭味兒都壓製了,老二也嚇得不輕,隨後是無邊的怒火,猶如野獸般嘶吼,抬起雙手,露出掌心的兩顆黑色晶石,就要發出最大的殺招。
“夠了……,都給我解除鎧化,不然將你們的腦袋擰下來……。”
紋身老大始終端坐不動,一聲怒吼,將兩個熱血衝頭的家夥吼醒,局部鎧化的老三憤恨的瞪了老二一眼,解除了開花,老二平舉的雙手卻不願意放下,鬼怪麵具的黝黑雙眼不停的閃動著詭異的光澤,似乎在猶豫著什麽、
“老三的改良藥劑給一瓶老二,這件事就這麽算了……。”
老大的提議,老三沒有反對,老二有了下台階的理由,僵持了幾秒鍾,最終還是將雙手放下,解除了鎧化,三個人無視車廂內渾濁的氣味兒,繼續之前的話題。
“老二嘴臭,老三你又不是不知道,至於出手就是殺招麽?誰也不知道以後會遇上什麽樣的敵人,萬一遇上真正的強敵,就你們兩個相互捅刀子的德行,豈不是作死的節奏?”
紋身老大恢複了帶頭大哥的做派,一副不偏不倚的姿態,讓老三與老二同時低下頭,不管怎麽樣,隻要老大能夠壓製他們一天,他們就必須聽話,就聽老大話鋒一轉,說到雨潤財團:
“這次財團做的差了,我們三個出生入死,幫財團爭奪了數千平方公裏的地盤,以前欠他們的都還清了,以後就要為自己考慮了,基因改良藥劑是北方軍獎勵我們三個人的,和財團沒有關係,他們這麽做,是從我們嘴裏搶食,你們願意答應麽?”
“可是,我們的戰甲是財團專門定製的,聽說花了不少代價,幾乎占到財團三分之一的財富。”
老大的話,老二連連點頭,老三到底年輕,是非觀很強,直言說出疑惑,這時老二表情鄙視,又要張嘴,卻在老大猩紅眸子的注視下,閉了嘴。
“老三,你想有一天建立屬於自己的財團,或者城市?”
老大知道老三的性格,年輕人總是懷著一股夢想,卻又堅持某些信念,沒有經曆時間的打磨,總是理想化,能夠說通老二的話,未必能說通老三,話題一轉,扯到了事業上,頓時讓老三心中一動。
“雨潤財團依靠我們,取得數千平方公裏的土地,這片土地有無數礦產和動植物資源,還有廣袤的耕種麵積,任何一個勢力獲得這塊土地,都能建立十座龐大的城市,可這些城市和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們在雨潤財團高層的眼中,隻是一群打手,或者說,高級炮灰。”
老三頓時愣住了,心中掀起驚天駭浪,這些他從不曾想到,有心反駁,卻不知道從何說起,老大繼續說道:
“按照地下世界的通用規則,我們幫助財團取得了三千平方公裏的土地,至少要分給我們每個人一百平方公裏,還必須是資源最豐富的土地,可是他們不但沒有分給我們應得的報酬,還要我們上繳珍貴的基因改良藥劑,你認為這合理麽?”
這時老二也忍不住開了口:“那幫混蛋一天到晚就想著怎麽算計我們,基因改良藥劑是什麽?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麽?一個伽羅一支藥,這早就是明碼標價的,隻有伽羅才能提取基因改良藥,一名顯鋒伽羅就算榨幹,也隻能提取兩支,伽羅是這麽好抓的麽?還想用錢來彌補,我倒是想要出錢買藥,誰肯賣啊?”
“基因改良藥不是很平常麽?為什麽你們這麽看重?”
老三還是不明白,老二說的話他隻信一半,但從老二得到自己的一支改良藥,就不再追究之前自己動手,顯然藥劑的價值遠遠超出想象之外,對老三來說,隻要他們還能出任務,就未必不能抓捕伽羅,至於搞得這麽嚴肅麽?
“對你這樣的年輕人來說,基因改良藥還不迫切,但是對我們這些超過三十歲的人來說,每一支基因改良藥,都是救命藥,因為基因缺陷的問題,地下人很少有活過五十歲的,甚至連四十歲都很少,等你到了三十歲,就會發現身體的基因極不穩定,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會崩潰,基因改良藥是唯一有效穩定基因崩潰的良藥,隻有真正的高層人物才能夠使用,如果不是我們為軍隊立下功勞,你以為能到麽?”
雖然老大對老三很看重,但說的太多,心裏也不耐煩,不由地加重了語氣,猩紅的眼睛閃爍著迫人的光澤,老三頓時不再詢問了,心中大致有了概念,呐呐地說道:
“那我們去抓伽羅不就行了?這次軍隊抓了一百多個伽羅,換做我們,未必不能抓更多的伽羅……。”
老二終於忍受不了老三拖拉的性子,大聲對老大說道:“老大,人各有誌,老三願意去給財團當狗,就讓他去當好了,我也不要他的基因改良藥,交接了藥劑,大家好說好散,他回雨潤財團,我們接受軍隊的邀請,去當駐守戰將,少一個人說不定分到的好處更多……。”
老三的推脫,讓老大也很失望,但他還是壓下老二,站起身,走到老三身前,按住對方的肩膀,看著老三溫和的說道:“老三畢竟年紀小,有些事兒暫時想不通,等他想通了就好了……。”
“老大,我……。”老三心中知道老大對自己說這些,是為了他好,但是驟然脫離雨潤財團,心裏有些接受不了,不由地低下頭,很慚愧的樣子,但是心中還在糾結,到底要不要將老大與老二的算盤告訴財團,如果告訴了財團,他又會得到什麽好處?
正在糾結中的老三不等像個明白,老大按住自己肩膀的大手突然形成掌刀,狠狠地砍在老三的喉結,一聲清脆炸響,老三吐出一道血水,驚恐地看著溫和的老大,想啟用戰甲,卻有心無力,驚詫而茫然的雙眼漸漸無神。
老大突然動手,早就收到信號的老二身影如電,閃到車廂角落裏的女人身前,一手一個,盡數捏死,殺人之後,扭過頭興奮的對老大說道:
“老大,我早就說過老三不識好歹,殺掉這個禍害,可以省好多事……。”
老大複雜的看著倒在腳尖,不斷吐著血團的老三搖頭不止,正要說話,突然右肩一涼,感覺有什麽東西從肩頭滑過,讓他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不由地叫喊道:
“有敵人……。”
怒吼中,就要著甲,駭然發現,自己的右臂和肩甲竟然翻滾著落到老三吐在地板上的血水中,再一回頭,卻發現老二的腦袋正緩緩地從頸子上滑落,噴泉似的血水從斷裂的頸子上,一抽一抽的向外噴射,噴出的鮮血將車廂內精致的裝飾物全都覆蓋了滑膩的鮮紅。
老大從震撼中驚醒,看到身前驟然出現,正把玩著自己肩甲的男人,頓時嚇得亡魂皆冒,全身打擺子似的顫抖,男人將手中的涅槃戰將扔到一邊,對驚駭欲死的老大露出雪白的牙齒,微笑的說道:“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