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龐大的動車,渺小的黑影就像一隻螞蟻,可這隻螞蟻落上裝甲動車的瞬間,動車就像被無形的巨錘砸到,猛地下沉歪斜,橫著向高峰這邊翻滾過來。
不等高峰做出舉動,翻滾的動車瞬間收起十二座炮塔,驟然光明大放,千萬老樹盤根似的電弧相互糾纏,形成巨大的光卵將動車包裹,刺眼的電弧中,豁牙的身形清晰無比的呈現在高峰眼中。
看到豁牙,高峰心中隱約閃過不妙的感覺,感覺剛剛出現,就見豁牙整個人在電弧的閃爍中猶如水母般透明,身體的脈絡和骨骼一目了然,讓他驚異的是豁牙的骨骼添加了很多不屬於正常人的東西,特高壓電弧沒有殺死豁牙,反而刺激了體內層層疊疊相交在一起的異物展開,將他的身軀撐起膨脹。
巨猿在閃爍的電弧中飛快成型,數百枚火箭彈和無數高爆榴彈沒在豁牙身上造成傷害,超過百萬伏電壓的電弧也沒將他殺死,反而刺激豁牙再次變身,飛一般的膨脹過程中,豁牙瘋狂咆哮,地抓住裝甲動車的外掛武器架狠狠地撕扯下來,持續閃爍的電弧宛如萬千根蔓藤纏繞在一起,猶如風暴在巨猿身上跳躍,卻無法傷害到巨猿分毫,反倒烈火烹油般刺激巨猿不斷地膨脹,超過之前高峰看到的體積,輕輕鬆鬆衝到十米的高度。
裝甲動車也發現不對,特高壓電弧不但不能傷害豁牙,反倒像十全大補丸,刺激豁牙的膨脹,頓時消聲滅跡,墜落的巨石還在繼續,在兩輛動車後方形成大麵積的坍塌,億萬噸沙石傾瀉而下,在巨大的空間裏卷起滾滾塵埃,猶如咆哮的沙塵暴席卷擴散,緊緊追趕著兩輛懸浮動車,就像海浪在追趕兩隻小舢板。
高峰始終遵守看客的本分,沒有偏向任何一方,他看出豁牙再次失去理智,比之前更加瘋狂,而裝甲動車在豁牙的轟擊下,並非沒有還手之力,除一些無關緊要的外掛武器被摧毀之外,動車本身的裝甲沒有損傷,即使巨猿也無法折服,此刻裝甲動車還沒有反擊,正式後麵海嘯般的塵埃與崩潰的沙石,一旦減慢速度,說不定就會與巨猿一起被沙石埋葬。
如果用形象的詞匯描繪高峰此刻的心情,那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不管是裝甲動車還是巨猿,都不是他腳下的動車能夠抵抗的,挨著碰著都可能車毀人亡,高峰若是隻有一個人,還不怎麽害怕,可現在動車內部至少有上百人,其中還有高興,高峰可不感冒險,傷害到高興。
兩輛動車很有默契的將速度加到最大,亡命奔逃,高峰則始終注視著豁牙,想要了解更多,巨猿一直在徒勞的攻擊裝甲副車的外層護甲,雙爪像磨砂機一樣,在黝黑的棱線防彈裝甲上擦出一竄竄火花,讓高峰對裝甲動車的防護能力有了新的認識,心中湧起強烈的憂鬱,這樣強大的裝甲動車若是衝上地麵,還有什麽東西能夠阻擋?
突然間,高峰感覺到腳下的動車正在減速,動車前方出現一塊巨大的廣場,這個廣場有五六個足球場大小,分割成三個等邊三角形的區域,三處區域中,一處停滿大大小小的車輛,這些車輛用途各有不同,有線條流暢,仿佛一體的雙人浮車,有形似大巴的客用浮車,還有外形粗狂,車廂寬敞的貨運浮車,用途不明的浮車數量更多,零零種種不下數百輛。
第二處區域則寬鬆很多,停靠著七八輛懸浮動車,顯然是公共動車的始發站,所有動車都從這裏起航,連外形都與高峰腳下的動車一模一樣,至於最後一處區域,則堆滿了各種物資和檢修工具,一些需要修理的車輛在這裏五馬分屍,各種損壞的零件堆積如山。
毫無疑問,他們的目的地到達了,不止是他們到達了目的地,裝甲浮車同樣到了目的地,一樣開始減速,好在後方的猛烈塌方終於有所收斂,除了滾滾而來的塵埃之外,已經看不到巨石脫落的壯觀景象了。
高峰沒有到達目的地的驚喜,隻有滿心的焦急,除開豁牙引發的意外,他們和實驗室可以說是死敵,怎麽能夠局勢最危急的時候停靠?對麵的裝甲動車似乎也有這個顧忌,在後麵坍塌不影響他們時,醞釀已久的反擊終於展開,就見多節動車猶如麻花一般扭成8字型,螺旋鑽頭的車頭仿佛靈活的蛇頭,猛地扭轉身軀,向頑固不肯罷手的巨猿鑽了過去。
從裝甲動車那極具特色的車頭,高峰猜到動車設計之初,就考慮到了鑽山穿石的需求,可以說裝甲動車在車頭的造價就相當於整個車身,飛旋的鑽頭長達十米,猶如一柄巨大的槍頭,狠狠刺向巨猿的胸口,以此同時,數十道炫亮的激光從車身不同的位置向巨猿集中,猶如激光組成的柵欄,將巨猿死死圍在中心。
看到這裏,高峰再也無法保持平靜,不管怎麽說,他都不想豁牙死在自己的麵前,即使豁牙如今已經變得六親不認,可他又能做什麽?那邊的戰鬥不是他能卷入的,一個不小心就會滿盤皆輸,他始終記得自己的目的,從頭到尾他都是為了救出伽羅而來,哪怕現在上前去幫助豁牙,也未必能夠落到好處,豁牙可是六親不認,剛才還差點將動車給掀翻。
漫卷的塵埃如期而至,瞬間將豁牙與裝甲動車給罩住,高峰也看不到後麵的詳情,身前身後全是漫卷的的塵埃,夾著大大小小的碎石子,猶如子彈打在高峰身上,就算感知也不能分開塵埃,弄清楚對麵的情況,無奈之下,高峰重新進入動車內部,做好撤離前的準備。
2號始終守在高興所在的車廂,高興也依然昏迷不醒,車廂內人心惶惶,他們都看到了之前裝甲動車與巨猿的交戰,麵對如此強大的敵人,幾乎沒有人有信心,尤其是克隆人女孩兒,本以為自己帶出一支很強大的戰隊,與對麵一比,發現連烏合之眾都算不上,人家不需要動真格的,就能將他們滅成渣,心裏有怎麽會舒服?
好在動車不需要駕駛員,全程都是自動行駛,即使有遮天的塵埃,動車也能按照程序自動降落,在可使條件為零的情況下,每一秒鍾都顯得無比難熬,高峰更是將感知釋放到最大程度,以保證不會出現意外,動車在塵埃漫卷的碎石撲打下,艱難的降落,叮叮當當的碎石撞擊聲猶如雨打芭蕉,密集的聽不出空檔,車廂的眾人全都屏住呼吸,等待最後的降落。
降落的過程中,高峰皺起眉頭,用疑惑的眼神看著2號說道:“下麵沒人,為什麽沒有看到森羅?他再哪兒?”
高峰的疑問讓2號不知道怎麽說,一咬牙正要硬著頭皮說出真相,就見高峰駭然變色,什麽也不說,撕開堅固的車箱就衝了出去,車廂被撕開瞬間,漫天塵埃與碎石爭先恐後的擠進車廂內部,瞬間將整個車廂的可視度下降為零,2號什麽都看不見,唯一能做的就是將沉睡的高興小心抱在懷中,跟在高峰身後衝了出去。
高峰衝出車廂,第一時間啟動了涅槃戰甲的單兵飛行能力,猶如一道流星衝向車頭的位置,漫卷塵埃伸手不見五指,誰也不知道車頭那邊是什麽情況,碎石密集撞擊車聲的脆響掩蓋巨猿和裝甲動車的動靜,高峰敏銳的耳朵卻能聽到金屬撕裂的悠長嘶鳴與重物破空的呼嘯。
高速飛行的殘破裝甲車廂正以向動車的車頭撞去,從被感知發現到即將撞擊的過程隻有短短數秒鍾,數秒鍾的時間根本來不及做任何事,可坐看相撞,就會造成災難性的事故,車上的眾人絕對會傷亡慘重,眼下已經到了最後一步,高峰不想前功盡棄。
就在高峰即將衝到車頭的瞬間,感知鎖定的車廂已經到了近前,在這個時候,千劫絲早已發動,飛快的穿梭在車廂外殼上,刻劃出一條條蛛網般的裂口,金屬控製能力也同時發動,想要崩解龐大的車廂。
可惜車廂太龐大了,不管是重量還是體積,都與重型貨車有的一比,高峰的手段在高速旋轉的車廂上起不到根本性的效果,無法阻止車廂與動車的相撞,更不用說親身上前阻擋,車廂有著巨大的慣性,就算高峰反撞上去,也不可能阻擋分毫,反而會讓他受重傷,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無助,想盡辦法也無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從一開始高峰就害怕動車回因為那邊的戰鬥而殃及池魚,所以一直按兵不動,萬萬沒有想到,災難到底還是發生了。
巨大的碰撞產生震耳的轟鳴,強大的氣浪震動漫卷的塵埃翻滾飛舞,長長的動車在這巨大的撞擊中,如被棍子狠抽的長蛇,整個翻卷著向下墜落,連在一起的車廂相互碰撞拱起,又在力的作用下撕裂折斷,無數箱子從車廂中散落出來,落得到處都是,還有慘叫的克隆人也在箱子中翻滾碰撞。
動車車頭受不住後麵反震的力道,從車身上撕裂脫落,和反彈的裝甲車廂一起落到廣場上停靠的動車中間橫衝直撞,引發了爆炸與火焰,動車的車廂也緊跟著落到廣場上,好在及時與車頭斷開聯係,墜落到空白的地方,沒有被卷入爆炸與火焰之中。
高峰竭盡全力,也不可能救出更多的人,手中的金屬長鏈上,猶如糖葫蘆般串著十多個克隆人與伽羅,剩下的他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大多數人被卷入這場空間的浩劫中。
唯一讓高峰心裏安慰的是2號與高興並無大礙,發生碰撞之前,2號就抱著高興到了外麵,楓葉卷雲和楓葉成也沒有什麽事兒,他們對危險的敏感不在高峰之下,各自抓住一個克隆人逃了出去,至於玄燁伽羅和克隆人戰隊就不怎麽好了,在這場驚天動地的傾覆下,至少有二十多個人當場喪命,又有近半的人嚴重受傷,完好無損的也就不到二十,其中大半都是伽羅,至少在災難麵前,伽羅的生存能力遠比克隆人強得多。
遠處不斷傳來爆炸的轟鳴和巨猿的嘶吼,高峰沒心情與精力去關注那邊,全力以赴的搶救幸存人員,將一個個受傷的克隆人或被變形車廂困住的伽羅解救出來,先前被他就下的十多人也在幫忙,每個人臉上都呈現悲痛與憤怒的情緒,他們知道發生了什麽,一切都是巨猿和裝甲動車搞出來的,仇恨與憤怒不可避免。
有了感知,救援行動精準而高效,很多被卡死在變形車廂的人,在剩下一口氣的時候被找到,並在第一時間救出來,又有克隆人使用急救器具和藥品,不到十分鍾,所有幸存的人員都得到了急救,就連垂死者都安定了下來。
但這隻是開始,一些人需要截肢,一些人內髒破損,還有人大出血,這都需要手術,眼下卻沒有條件做這些,最要命的是,裝甲動車和巨猿的戰鬥還沒有結束,誰也不知道剛才的災難會不會再次降臨。
所有人都在忙碌,被楓葉卷雲抓住跳出車廂的克隆人女孩兒按住悲憤的情緒,清點剩下的同伴,雖然故作堅強,臉上的悲戚卻做不得假,她唯一的好友就死在剛才的撞擊中,一直不被克隆人女孩兒喜歡的輕熟女竟然也完好無損,正扮演醫生的角色來回奔走,她是被楓葉成救下來的,對楓葉成有著無比的熱情,時不時會給楓葉成送去一些食物或飲水。
2號從脫離動車之後,就始終站在一邊旁觀,哪怕傷者就在她腳邊壓著,都不會看一眼,高興在她懷中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她也不準除高峰外的其他人接近高興,至於刑無名的棺材,早就被她忘在一邊,還好高峰在救人的時候,順便發現了擁有生命信號的刑無名,將他的棺材從垃圾堆一樣的金屬殘骸中翻找出來。
外麵淒號一片,刑無名也不好過,猛烈的撞擊讓他的水晶棺就像車禍後的擋風玻璃,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看到高峰就像看到親爹似的熱情,嘴裏說著各種感謝的話語,等到棺材被高峰弄出來之後,他做了一件讓人瞠目結舌的事情,自己打開了棺材從裏麵爬了出來,蒼白的臉色讓他看起來就像蘇醒的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