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認為森羅是個不錯的人,也是一個很容易溝通的朋友,高峰不是很容易接近,特別是在這個奇怪的時代,對其他人大多敬而遠之,就連名義上的母親都隱約戒備,除非像杆子或者豁牙那樣,經曆殘酷的戰鬥,同生共死才會真正認可。
森羅不同,給人無害的感覺,殘缺的身軀裏有顆堅韌執著的心,性格真誠而單純,很容易取得別人的好感,同時也很容易相信別人,第一次見麵,就對高峰推心置腹,將營救刑無名的大事托付給高峰,更能做到有始有終,願用自己的生命來掩護高峰的退路。、
高峰不知道森羅到底是死是活,想到森羅不良於行,病痛折磨的身體,心中隻有一聲歎息,可惜了這麽一個懂得知恩圖報的人,若森羅還活著,相信會是很不錯的朋友。
緬懷森羅的心還在醞釀感情,一聲驚雷震響從遠處傳來,眾人驚詫的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隻見堅固的岩壁砰然碎裂,飛濺無數碎石,濺射的碎石尚在空中翻滾,巨大的螺旋鑽頭就像戰艦的撞角一般,威風凜凜地衝出塵埃,現出修長而斑駁的車身,在車身上,巨猿始終攀附在上麵毫不動搖,隨車身下墜,一起落到數十米下的地麵。
雨點般的碎石沙礫如洪水傾瀉而下,將裝甲動車與巨猿淹沒,又在下一刻被動車衝出,動車與巨猿的戰鬥並沒分出勝負的跡象,不管巨猿還是動車依然生龍活虎,隻不過動車少了至少四分之一的長度,而巨猿毛色斑斕,像得了膿皮症的癩皮狗。
戰鬥中的雙方並沒有發現遠處的車隊,連一秒鍾的停頓都沒有,又繼續戰鬥起來,動車已經沒再使用熱武器戰鬥,依靠自身的靈活與螺旋鑽頭的殺傷力與巨猿纏鬥,身上傷痕累累的巨猿猶如咬住不鬆口的烏龜,不管動車怎麽折騰都不肯罷休。
兩者來的快,去的也快,裝甲動車出色的地下穿行手段得到證實,也不走大道,直直撞向另一邊山壁,鑽出洞口生生的擠了進去,同時也將貼在車身的巨猿也給帶進去,幾分鍾的時間,除了兩處山壁之間狼藉的地麵,就再也看不到動車和巨猿的痕跡。
地下世界的道路曲奇波折,很容易就會迷失方向,沒人能判斷出裝甲動車與巨猿下一步會出現在什麽地方,連高峰也隻能望之心歎,就算與所有憾軍伽羅匯合,也沒有辦法參合進去那種程度的戰鬥,恐怕隻是戰鬥的餘波,就足以讓隊伍死傷慘重了。
車隊經曆小小的意外之後,再次啟程,這時明顯感覺出氣氛有些緊張,不止是高峰知道動車與巨猿的厲害,其他人也能判斷出來,在高峰的感知洞察下,不但豐禾財團的人麵色驚惶,就連伽羅們也麵無人色,倒是更好管理了。
也許是上天知道高峰此刻的身心疲倦,之後再沒有波折,綿延的車隊在嚴密的防禦狀態中,有驚無險的回到了他們的初始地,晨曦之城,剛剛到達,就看到一支整裝待發的隊伍準備出發。
再次看到歐雅,高峰有種說不出的心酸,歐雅身後的隊伍是她所有的戰力,連之前抵抗軍隊入侵都沒有帶這麽多人,從這點可以看出,歐雅為了幫他,是砸鍋賣鐵的決絕,這份沉重的人情讓他的心極度壓抑。
歐雅的出現也讓2號警惕起來,自從穿上涅槃戰甲,她就認為自己是高峰身邊獨一無二的存在,可看到英姿颯爽的歐雅,不知為什麽,心裏突然就不舒服了,感覺自己像被奪走了某種很珍貴的東西。
克隆人女孩兒自從與大車隊匯合後,就對高峰充滿了信心,克隆人走出生物實驗室最大的問題是沒有容身之所,所以在出發的時候,森羅曾特意交代過,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與高峰分開,可若是高峰能夠合理的安排她們,也可以接受,雖然滿心不願意和高峰分開,克隆人女孩兒知道,自己的戰隊不可能追上高峰的步伐,除非她們能夠變得更加強大,眼下看到好大一片基業在高峰麵前俯首,欣欣向榮的建設場麵讓她不由地湧起一片熱血沸騰的激動,隻有建設才是她最愛的理想,陡然間,克隆人女孩兒鬆開了一直緊握的步槍……。
歐雅不擅長表達感情,她能做的隻有付之行動,高峰完好無缺的回到晨曦之城,讓歐雅鬆了一口大氣,可看著被人群包圍的高峰,卻沒有上前說話的勇氣,安靜的站在原地默默的注視著高峰。
經過這些天的籌備,晨曦之城已經有了初步的規模,在豐禾財團大量的物資供應保障下,一排排建築拔地而起,很多基建工程也破土動工,其中大多數都是豐禾財團的人手,剩下的絕大多數都是這段時間投靠高峰的劣種人,歐雅的希望城倒是沒多少人。
因為希望之城的排外,高峰的屬下不怎麽待見那些人,自然也不願意接納,眼下有多了一百多個伽羅,六十多號女性克隆人,這才讓晨曦之城的人口比例有了變化,至少豐禾財團不會占據太大的優勢。
高峰一顆心早就飛到了地麵,地下世界是一刻都不願多呆了,可不交待一番走也不安心,生物實驗室的首尾算是弄幹淨了,森羅用生命發起的報複,造成區域性地下坍塌,就算有活著的家夥,相信也好不到哪兒去,至於軍方,從歐雅的大舉出動就能看出,幻化死光並不是那麽容易通過的。
眼下高峰唯一需要顧慮的隻有兩件事,一件是屬下的安排,這些人都是和高峰經曆過一場場血戰的,有戰友情節的高峰做不到拍屁股走人,另外一件事則是晨曦之城。
兩件事可以合二為一,最關鍵的問題就是,歐雅願不願意接手他留在晨曦之城的利益,同時又怎麽避免晨曦之城的利益被希望之城的人獲取?高峰不是小氣的人,但也不是大方無度的人,希望之城對歐雅都陽奉陰違,他可不想辛苦換來的利益被一群白眼狼給分享。
好不容易將近前湊熱鬧的人打發了,領著2號帶著昏睡的高興到了屬於他的房子,房子不大不小,在這裏隻是平常,空氣淨化,熱水,馬桶等等一應俱全,顯得舒適而不奢華。
2號沒有反對高峰的安排,安靜的就像隻知道執行命令的機械人,而高峰終於等到了和歐雅單獨說話的機會,歐雅在高峰麵前沒有保持作戰狀態,穿著款式簡單略顯陳舊的緊身服,拘束不安的坐在高峰對麵,螓首低垂,眼睛死死的看著雙手捧住的水杯,怎麽也不和高峰對視,有種鴕鳥的感覺。
高峰悶悶的抽著菌絲香煙,心中不知道怎麽開口,畢竟歐雅不欠他什麽,該還的早就還清了,反倒是他欠了歐雅不少人情,就在心中糾結的時候,歐雅突然說話了。
“這次回去,還會下來麽?”
歐雅的很少說話,一旦發音,就像純淨的冰水,讓人精神一振,打骨子裏泛起一種酸軟的溫馨,高峰挺直了後背,望著眼前不想抬頭的女子楞了幾秒鍾,搖頭說道:
“怕沒機會了,豐禾財團提供的出口是古戰場,那裏環境險惡,就算最新的防護服都不能保證安全,誰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麽意外,能不能順利回去還兩說……。”
高峰的話語模棱兩可,但歐雅聽明白了,因為道路的險惡,注定將是一條單行道,至少在相當長一段世間內,高峰不可能返回地下,況且就算通路無阻,地麵還有一攤難局等著高峰收拾,誰也不知道以後到底是什麽情況。
“那……,什麽時候走?”
歐雅想說的不是這句話,這兩年歐雅活的也很累,本身不適合做領袖,不管多麽辛苦都不會得到下麵人的認可,要不是感覺欠了肖靈很多,她早就想要離開,這次軍方進犯,她在前麵出生入死,後麵卻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不提供補給,差點導致防線崩潰,要不是高峰命令陳信號押送豐禾財團的賠償物資到前線,說不定早崩潰了,也正是這樣,她才不想堅持守衛自由之城,那座城市不屬於她。
有了離開的打算,可話到了嘴邊,怎麽也說不出一起走的懇請,這麽多年辛苦操勞的心血,不是說扔就扔的,高峰沒有聽出歐雅話語中的委婉,腦中閃過認識歐雅的種種,心中不由地蕩起些許柔軟,歐雅在地下世界也算一方之主,頂級涅槃戰將出身,一般的山寨涅槃戰將不是她的對手,又有笨龍作為幫手,掌握了進出幻化死光的通道,幾乎立於不敗之地,加上豐禾財團的合作與晨曦之城的資源開發,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
可一旦歐雅離開了地下世界,跟著他除了無窮無盡的戰鬥和危險外,又能落下什麽好處?歐雅願意舍棄立足之本,盡取大軍給他支持,他又憑什麽讓歐雅跟著自己朝不保夕?
“地麵還有人等著我回去支援,我早就該離開了……。”
雖然心中早就知道高峰會離開,歐雅心中依然存了十萬分之一的希望,哪怕高峰多留幾天也好,可從高峰語氣中聽出那緊迫的急切,歐雅最後的念想也沒了,心中空落落的一片茫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這些年的經曆,讓曾經陷入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歐雅更加珍惜隨在高峰身邊的日子,至少在那些日子裏,不需要她去操心什麽,活的輕鬆自在,隻要執行命令就好了,從小到大她都在執行各種命令中長大,也不會覺得有什麽不適應,可一旦離開高峰,整個人就茫然的找不到北。
這次她再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唯一能夠較勁兒的隻有手中的水杯,水杯在她雙手的力度增強中,微微顫抖,蕩起圈圈水紋,一如她此刻的心情,耳邊突然再次響起高峰低沉的話音,讓她精神不由地一振,依然沒有抬頭,兩隻耳朵卻豎的高高的。
“這些年你在地下做的很好,比我想象中的好,以前你是一個人,以後會有不少人幫你,這樣我就能放心的將晨曦之城交給你了,幻化死光守住前麵,晨曦之城守住後路,我相信你能夠對付任何困難,希望下次見麵,你能做的更好……。”
不知不覺中,高峰帶上命令的語氣,對於這種語氣歐雅極度敏感,瞬間站起身筆挺立正,大聲說道:“是,一定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