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強大不是個人力量的強大,感知也沒有擴大到一千米之外,而是某種聚勢的體現,整個隊伍都成了身體的一部分,依靠這樣的力量,仿佛沒有做不到的事情,就在他感悟來自勢的力量時,一聲自大腦深處的轟響猶如千萬噸炸藥爆炸,讓高峰陷入瞬間的當機狀態,一時失去了自我的存在感,整個人死去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高峰的異狀,每個伽羅都在第一時間發現,精神共振形成的力場中,屬於高峰的精神力就像瞬間漲停的股票,拉出筆挺的直線,瞬間攀升到讓人隻能仰望不可企及的位置,同時屬於裂山伽羅獨有的強悍氣息猶如龍卷風暴,將在場伽羅的精神力卷入其中。
包括九個楓葉伽羅在內,全都發出淒慘至極的嚎叫抱著腦袋滾到地上,就連一直被高峰扛著的伽羅也在昏迷中抱著腦袋翻滾慘叫,伽羅聽不到別人的慘叫,腦袋仿佛被卷入絞肉機的劇痛哪怕伽羅也無法承受,從他們哀嚎的淒厲聲音,能感覺他們仿佛遭受了世間最淒慘的酷刑。
高峰的大腦仿佛突然打破了閥值,精神力飛一般的攀升,在共振力場中形成無形無質的海嘯,將其他伽羅的精神力卷入其中,磨盤似的反複輾壓,這是高階伽羅對低階伽羅的絕對壓製,在輾壓的過程中,伽羅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高峰稍微減輕一些壓力,得到喘息的伽羅一定會自我了結。
在伽羅們即將堅持不住,大腦快被劇痛折磨成白癡的時候,膨脹的共振力場就會提供一些精純的力量,融合到他們自身的精神力中,延長崩潰的時間,就像希臘神話中的西西弗斯,推著巨石永無止境的攀登。
這無窮無盡折的磨快要將伽羅們變成單細胞動物時,一名半步憾軍的玄燁伽羅突然發出暢意的呼嘯,氣勢驟然一變,增加了三倍以上,連續三天的不眠不休的潛力壓迫,又有磨盤似的精神鍛打,讓他突破了難以逾越的關卡,成為一名憾軍伽羅,不等他歡喜的笑出來,剛剛被甩開的共振力場又重新捕捉到了他的精神力,就像色狼獰笑著抓住少女的腳踝,重新將其拖入黑暗,隨後更加響亮的慘叫從他嘴裏嚎了出來。
突破憾軍的伽羅不是個例,而是群體現象,痛苦中的磨礪永遠是開發潛力的不二法門,前提是你能扛過,伽羅們經曆疲倦欲死的折磨和精神力的摧殘,讓他們像破繭重生的蝴蝶,煥然一新,如果換個地方,他們絕對會將高峰當成神氏崇拜,可惜突破的不是時候,高峰還沒有從當機狀態中醒來,烈山伽羅的精神力還處於散發狀態中,與共振力場連接在一起,借助二十七個伽羅的精神共振,反複精粹。
恐怕數百年的時間,也沒有伽羅發現精神共振的秘密,這種狀態實在太難得了,人類是擁有自我意識的個體,隨年紀增加,心思和念頭也越來越繁雜,哪怕睡在一張床上的夫妻,都不能做到同心同德,更別說力量強大的伽羅,伽羅們比普通人更加複雜,又因為等級的關係,將自己劃分為不同的階層,對低價壓迫,對高階畏懼,對同階嫉妒或者仇視,不可真正的團結。
也就是高峰,先用拳頭讓伽羅們學會紀律和服從,極限行軍磨練他們的意誌,絕望與疲倦的狀態下,讓他們的念頭和雜念全都消散,隻剩下機械性的麻木,最後同生共死的行為,讓伽羅們產生前所未有的認同,從而奇跡般的達到了精神共振。
如果沒有精神共振引發的變化,高峰和很多伽羅這輩子都不可能突破,野路子出身的高峰沒有經過係統的伽羅教育,更沒有時間靜下心,年複一年的感受自身,從自身找到突破的道路,所以高峰一直卡在半步裂山的關卡上不能存進,即使曾經吸收過崩雲伽羅的散逸能量,早已完成了最重要的積累。
事實上,如果沒有共振帶來的奇跡,高峰這輩子都無法突破為烈山伽羅,每個人突破的契機都不一樣,還有自身對伽羅的理解,這種理解就像基礎知識,沒有基礎知識,無法從量變形成質變,最終脫胎換骨。而高峰本身並不認同伽羅的身份,作為擁有前世記憶的他,在內心深處還認為自己是一名軍人,而不是一名伽羅。
身為一名憾軍伽羅,楓葉家族的子弟沒有高人一等的驕傲,黑石山脈的殘酷環境,讓驕傲一錢不值,家族子弟年複一年的掙紮在猿人威脅下,為了生存苦苦煎熬,對楓葉伽羅來說,家族就是一切,沒有家族,自身也沒有存在的價值,所以楓葉家的子弟最不畏懼的就是死亡。
可楓葉強怎麽也想不到,這個世界還有比死亡更加可怕的東西,那就是此刻作用在他身上的精神震蕩,每次震蕩,就像把腦子取出來,放進油鍋裏煎炸,坑爹的是還連著痛覺神經,連煎的火候都能感受的一清二楚。
這種此痛綿綿無絕期的壓迫終於將他骨子裏的凶悍給激發出來,發出震耳的吼叫,楓葉強猛地跳起來,向不遠處刀鋒鋒利般的岩石棱角撞去,他情願死也不願意再疼下去,就在他拋開生死後的坦然間,一聲怪異的脆響突然傳遞到靈魂深處,聲音不大,猶如腳踩枯枝的聲音,卻讓他整個人都愣住了,下一秒,隻比高峰弱一點點的氣息驟然爆發出來,形成一座新的精神力山峰,屹立在共振力場之中。
楓葉強起到了帶頭作用,他的堂兄堂弟們緊隨其後,就像微波爐裏的爆米花一般炸開強大的氣場,形成新的精神力山峰加入到共振力場之中。當九個烈山伽羅群星拱月般圍繞在高峰身周時,混亂的共振力場頓時平靜下來,就像暴風雨之後的湖麵,微波不起,而早已經欲仙欲死的玄燁伽羅們也終於可以放心的暈了過去。
高峰睜開了眼鏡,呼吸罩裏吐出長達一分多鍾的廢氣,全身骨架輕輕一顫,發出鞭炮似的脆響,每一根汗毛都舒服到了極點,連續三天不眠不休極限行軍的疲倦都消失一空,甚至有能穿空入地的飄然。
當高峰看清周圍的情景後,頓時嚇了一跳,九名楓葉家的伽羅成環形,麵部朝他半跪在地上,猶如朝拜帝王,每個人都波動著強弱不定的氣勢,一陣陣生澀的感知在幾個人中間碰撞,就像擁有千斤之力的孩童不知道怎麽利用這身力量。
楓葉家族身後則是玄燁家伽羅,高峰看到這剛才還要死不活的家夥,頓時又嚇了一跳,十八個猶如吃了春藥般亢奮的憾軍伽羅,有如一顆顆筆挺的青鬆,均勻的散布在四周,自覺的離高峰遠遠的。
高峰不知道玄燁家族離他這麽遠,不是因為敬仰,而是畏懼,害怕之前那樣的折磨再來一次,作為一個從上個時代穿到現在的人,高峰的接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強大,再怎麽詭異,也比不了剛剛醒來發現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
伽羅們猶如浴火重生的鳳凰,不止是在階位上提升,精神方麵也得到最大的純化,每個人的心靈都變得無比強大,哪怕再次陷入絕境,也不會恐懼或者怯懦,能有什麽折磨比得上剛才的精神共振?
沒有人能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伽羅們在心中猜測是高峰幹的,而高峰推斷是這片該死的地方導致的,總之是筆糊塗賬,隊伍的精神麵貌煥然一新,每個人都躊躇滿誌,若不是個子不夠高,真恨不得將灰暗的天空也捅出窟窿,
作為新晉裂山,高峰一時間有些不適應自己的身體,隨便邁上幾步都會輕飄飄的升起,就像在沒有引力的月球行走,其他的伽羅也是一樣,隊伍還是之前的隊伍,但每個人都走不到一條直線上,仿佛周圍全是耗子,而他們則是攆耗子的貓。
階位的提升帶來的另外一個好處是,剛才還沉浸在隊伍中的悲觀與絕望全都消散一空,連之前連楓葉憾軍的體力都快耗盡,也被新銳憾軍忘在腦後,隻是腳步如風,緊緊的跟在高峰身後,若不是顧忌高峰的頭領位置,說不定全都會跑到前麵去。
精神共振來的很是時候,在這之後的兩天,伽羅們還沒有找到死亡之地的邊界,更談不上走出去,而此時,大家已經五天五夜食水不沾,哪怕伽羅們還能熬得住疲倦,身體也受不了。
高峰心中焦急,但外表卻沒有任何變化,他始終將自己當成一根標杆,用自身的實際行動來要求其他人,沒人會質疑高峰的決定,走到了這裏,連返回地下都不可能了,唯有跟著高峰一條道走到黑。
有道是天無絕人之路,在第六天早上,高峰帶著伽羅們找到一處被遺忘在曆史塵埃中的城市,這座城市有著雄偉壯觀的高樓大廈,也有著筆直寬闊的街道,都是數百年前的東西,很多已經腐朽消失,剩下的也是殘垣斷壁,勉強還能看出痕跡的大樓窗口黑洞洞的露在外麵,像乞丐掉落牙齒後的黑洞。
行走在城市之中,就像行走在緬甸的吳哥窟裏,放眼看去,依然看不到活物,伽羅們一開始還有興趣參觀,沿途都是千篇一律的荒蕪,能看到不同的風景,也算調節,可城市裏的沉默氣息比荒野更加嚴重,讓人不由地想要生出逃離的衝動。
高峰從城市的規模和分布已經看出,這座城市隻是一座縣級城市,沒有太多的工業,也沒有大城市那樣完備的基礎設施,可能因為這片土地恰好被大山包圍,是不多可以種植的土地,才發展出這座城市。
就在高峰等人即將離開的時候,感知不經意的發現,不遠處荒涼大樓裏的地下停車場別有洞天,很想一個小型的秘密基地,心中有了想法,高峰又帶著隊伍進入了這座保存完好的三十層大樓。
在小城市,二十層以上的大樓就可以作為標誌性建築,三十層的大樓是當之無愧的建築之王,走進了大樓,首先看到的是包裹著各種陳舊垃圾的厚實塵埃,厚達半米的塵埃能夠陷住小腿,順著滿是塵埃的走廊向前,可以看到兩邊全是曾經的店鋪,隱約還能看到某些尚沒完全褪去的顏色,隻是包裹在塵埃中的貨架早就空空蕩蕩,櫥窗也隻剩下一點殘餘的玻璃碎片。
沿著走廊一直向前,便是賣場的自動電梯,電梯早就褪去了科技的外皮,落滿塵埃的樣子,更像外麵到處可見的荒坡野地,通向地下車庫的樓梯口堵滿了各種雜物,看上去就像裏麵有人為了防止外人入侵,而刻意設置的障礙。
伽羅們很輕鬆的破開障礙,進入了寬闊的地下停車場,裏麵沒有車輛,隻有厚厚的塵埃,隨著伽羅的走動,慢慢的漂浮到了空中,就像彌漫著霧氣,好在伽羅和高峰都有封閉式呼吸罩,不懼怕這看起來頭皮發麻的灰塵。
原本帶路的高峰一直引領者隊伍的方向,伽羅們也習慣性的跟隨,沒有任何疑問,可當他們跟高峰一直走到地下停車場的負三層之後,玄燁伽羅們全都驚呆了,呆滯的看著最中心處堆積如山的骷髏。
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這裏,數千平方米的寬大空間裏全是層層疊起的骨架,地麵也散布著骷髏頭,猶如屠宰場,在場的人唯有高峰最冷靜,他知道這些人為什麽會在這裏集中,更知道這些人的死因。
大戰爆發,小城也被卷入了戰場,能夠逃走的人都乘坐汽車逃走了,逃不走的躲進了這座大樓下方的車庫,可惜他們想不到,這裏並不能阻擋非常規武器的殺傷力,即使這裏沒有被炮火毀滅,也在輻射中成為屁民的墳墓。
高峰的目的地就在屍骨的另外一邊,需要爬過數以千計的骨架,骨架在腳底發出各種怪異的聲音,讓人心驚膽戰,就算見慣生死的伽羅也不自在,若不是高峰就在最前麵,很多人根本不願意耗費體力翻越骨堆。
可當高峰打開一座包裹厚厚鉛層的大鐵門,露出另外一處空間時,眾人心中的疑問頓時消失無蹤,魚貫而入的伽羅們通過夜視鏡首先看到的是無數層層疊疊的貨物架,上麵堆滿了各種瓶瓶罐罐,在貨架後麵,隱約能看到一處巨大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