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艘貨運飛船在視頻中拖火車一般,一艘接一艘,雖然發射的間隔很短,但相隔的距離並不短,需要努力才能追上前一艘的軌跡,而在等離子引擎的外掛裝備啟動後,貨運飛船開始表演,在眾人驚歎的呼聲中,次第對接。
這是發生於深空的奇跡,這也是無數人做夢都想象不到的科技複興,人類真正站在科技的製高點,正式對深空探索的初始,上個時代,隻有技術最頂級,實力最雄厚的國家才能完成深空對接,將太空站從地球送入太空,如今,荒野也能做到這一步,如果高峰看到,心裏又會泛起怎樣的波瀾?
而這時,無論是五月還是燕二十九突然明白其中的意義,一起看向得意的文欣兒,五月首先問了出來:
“這些貨運飛船就算不對接,每一艘都有獨自飛向月球的能力吧?”
“是這樣,不過對能量的浪費也很大,萬一沒有地球這邊補充,節省是很有必要的……。”
文欣兒滿眼晶亮,振振有詞的回答,五月不以為然,但文欣兒的心裏卻滿是苦水,按照之前的約定,豐禾財團要貢獻出一座太空城,還有海量資源,這些將是天量的負債,怎麽能不想辦法節省?
“按照我與大統領的約定,豐禾財團會貢獻一座太空城,我認為,不需要在月球表麵建造,直接在月球軌道組裝就好了,能夠節省大量的時間和工序,還可以提高效率,一座三萬人的太空城,隻需要三十萬次的貨運飛船,就能構件出完整的生態係統與農業體係,再利用月球的資源建設太空工廠,同樣利用電磁軌道發射貨艙,就能展開工業化進程,不斷擴展太空城,直到可以容納上百萬人。
有了第一個太空城,我們還可以建造第二個,第三個,有專門從事農業的,工業的,軍事用途的,金融行政的,統和成完整的體係,建造出更多戰艦,到小新星帶去采礦,去其他行星建造前掃站,采集衛星上的水冰,挖掘更多資源,研發更多深空科技,我相信,即使無法回到地球,人類也能在太空繁衍生息……。”
當文欣兒說出自己的計劃,五月頓時自歎不如,按照他的打算,最開始的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人類都得在月球上當地老鼠,等到積攢更多資源和裝備後,才慢慢的展開探索與冒險,沒想到文欣兒一開始就明確了人類未來發展的方向,按照她的設想,深空開發大有可為。
“看來你已經計劃好了,不過對於人員的管理,你又是怎麽想的?到時候不止是地下人,還有地麵的普通人與伽羅,甚至有什麽都不懂的荒野土著,你又準備怎麽讓他們融合在一起,相互之間不會發生衝突?要知道,在太空城,一旦發生意外,將會產生災難性的結局……。”
燕二十九的問題很客觀,也很尖銳,每個人的性格不同,行為方式也會不同,從熟悉的家鄉跑到陌生的深空,在一個意外,甚至一顆流星的撞擊下,就會喪命的危險之地,怎麽能保證他們的心理健康?這才是最重要的,而她也不是單單詢問文欣兒,眼神所向也包括未來的月球總監,五月。
這個問題讓五月臉紅,他從沒有去想過這些,隻是一味認定,到時不管有任何意外,都將由高峰做決定,可當他知道高峰可能回不來,也沒去想到時候自己又該擔負怎樣的責任,也許在他心中,即使沒有高峰,也有其他人,總之是不會輪到他頭上的。
文欣兒倒是早有預案,胸有成竹的回答道:
“期望與目標結合在一起就是信念,讓他們為了同一個信念工作,學習,提高,這樣就能凝聚人心,隻要絕大多數人認可這份信念,就算有少數人懷疑,也會被主體隔絕,高層也需要專門的人手來檢測中下層人員的心理變化,隨即應對,在危機爆發之前化解……。”
“問題是,出身不同,經曆不同,人生經驗不同,怎麽可能會有共同的信念?恐怕隻能用強者和軍隊高壓統治吧?”
五月提出了懷疑,這個時電磁軌道的發射儀式已進入尾聲,大多數人都開始散去,而留下的人,多是準備維護電磁軌道的工程師和技術人員,還有一位則是安娜塔西亞,她正以端莊大方的高貴姿態與頂級家族的代表告別,同時也沒讓荒人的族長們感覺被冷落,一時間,成了人群中心的太陽。
“你的辦法不行,高壓統治會帶來必然的反彈,而被壓製的越久,反彈的力度會越大,文欣兒的辦法可行,不管是地下人,荒人,還是伽羅,他們在陌生的環境中生活,總會懷念地球的家鄉,如果有混沌神王,或者其他什麽強大的敵人阻撓,反而會激起他們同仇敵愾的心理,到時可以用打回家鄉作為統一的信念……。”
燕二十九掌權這麽久,很多東西無師自通,尤其是對人心的把握與引導,五月身為軍人,雖然在陰雲城駐紮時,與崩雲伽羅有過交流,對普通人還是不夠了解,很多時候普通人需要的隻是一個借口和理由,抒發他們的心理壓抑,大多數時候,還是會專注自己的平淡生活。
“隻要第一代人能夠拖延過去,到了第二代,第三代因為熟悉的生活環境,他們反而不會對所謂老家感興趣,到時就算第一代移民不甘心也沒有辦法,因為那個時候,他們就是少數人……。”
文欣兒緊接著做出解釋,這時五月才恍然大悟,同時也對兩個女人更加忌憚,她們的思維方式到底是怎麽運轉的?對人性的了解竟然這麽深厚,讓他都感到毛骨悚然了。
“我想,就算我不去,你也能勝任執行官的角色,我希望你能夠把握好自己的心態,完成大統領的囑托……。”
文欣兒此時覺得燕二十九沒以前那麽討厭了,不喜歡收拾屋子的憊懶是她鮮明的生活態度,對自己計劃的洞察,是她聰慧的大腦,還有女人特有的直覺,除開雙方之間攀比的對抗,其實她們都是同一類人,可隨之就聽到燕二十九說出這下話,頓時愣住了。
“怎……,怎麽?難道你要留在地麵?”
五月驚訝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不管是月球基地,還是尚在口頭上的太空城,都不會沒有燕二十九的位置,同樣,不管是他,還是聰明絕頂的文欣兒,都沒有燕二十九的威望,更不可能取代她,突然聞聽這些話,讓他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
“我一天還留在荒野,荒野就不會亂,無論是月球還是太空城,能得到源源不斷的物資,何況,離開的隻能是少數人,對絕大多數無法離開的人都是不公平的,他們節衣縮食,努力工作,隻能得到被放棄與背叛的未來,我又有什麽理由,舍棄他們而去?”
這番話讓五月與文欣兒啞口無言,燕二十九是準備承擔所有的責任,獨自麵對留下人的憤怒,這是一種勇氣,也是一種難以讓人接受的崇高,但問題是,即使燕二十九願意用生命去承擔無數人的怒火,最終也於事無補啊?
“我們也許還有其他的辦法,比方說捕捉彗星,將彗星牽引到月球軌道,這樣就無需擔心水資源的匱乏,還有,月球有火山隧道,可以容納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