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黑暗紀

1842 不祥之兆

特遣艦隊就這樣被波及,如不是離戰場中心足夠遠,說不定會與下麵燃燒的森林一般徹底毀滅,廣袤無垠的無限森林靠近陰雲城的方向正熊熊燃燒,核彈爆炸的衝擊波將數十平方公裏邊際的森林點燃,此時流散的光霧將燃燒的樹木不斷炸碎,將更多的火星送入風中,向更遠處的森林飄去,無數生物在森林中狼奔兔脫,躲避毀滅一切的火焰。

這一切都在特遣艦隊的周圍發生,同時也將特遣艦隊卷入更大的浩劫之中,高峰清楚,艦隊留在這裏並無用處,反而可能隨時傾覆,這片戰場不再是凡人可以觸及的,哪怕崩雲伽羅在這裏,也不過是炮灰。

“你們趕緊離開,繞過交戰區到荒野去,告訴燕二十九,艦隊優先改造成沙狐戰艦,另外,將這人交給我妻子卡萊婭,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他……。”

高峰將大法官交給了Adriana,並對夏洛特下達了命令,夏洛特對高峰沒有殺死大法官有些遺憾,但也沒有多說什麽,畢竟她沒有為家人報仇的能力,隻有期望高峰能殺掉混沌神王,倒是Adriana對高峰最終的決定很是失落,但隨後她就注意到了尷尬不已的大法官。

大法官之前是惶惶不可終日的怯懦,有著敏感的神經質,對死亡的畏懼已經刻畫到了骨子裏,但是現在,從他眼中再也看不到畏懼,反而有很多古怪的情緒,比方說他看高峰的眼神就沒有怨恨與恐懼,而是充斥著複雜與擔憂,大法官竟然會為高峰擔憂,這更教人想不通。

生物戰艦與特遣艦隊一起離開,若是遇到瑪莎蒂的血海艦隊,至少可以證明特遣艦隊並非敵人,在其他人離開後,東南之地唯一還活著的生物,隻有兩個半,高峰,混沌神王,而巨猿隻能算半個。

在艦橋中還感覺不到,到了外麵,天空與大地都在無數的雷鳴中震動不止,能量潮汐引發的光帶現象,就像前世的極光,肉眼可見,卻又飄渺無常,不同的光帶相互碰撞,就會產生雷鳴似的巨響,仿佛有無數的大鼓在耳邊震撼。

所有能量潮汐都來自於隻剩下半條命的巨猿,巨猿在混沌神王不計工本的進攻下,無法鎖定自身能量,源源不斷的能量從裂開的傷口中流出,在身邊形成一道道密不透風的能量護罩,可惜總是被混沌神王一次次轟碎,化作不斷消散的光帶。

嚴重損毀的地表就像遭受飽和性的覆蓋炮擊,成千上萬到爆炸產生的土柱,猶如噴泉般此起彼伏的衝上數十米甚至上百米,又化作萬千散碎的黑色雨水,重回大地。

相比這片不斷被炸飛的大地,遠處熊熊燃燒的森林相比之下,反倒顯得更加溫柔,至少在火焰的間隙中,總有些靈敏的生物尋到一條生路,在這裏,連一隻螞蟻都無法存活下去,無論是天空還是地麵,溫度都在數百度以上,氧氣紛紛燒盡,已不再適合任何生物生存。

環境變化,似乎觸及到世界遲鈍的反應,在東南之地百裏之外的邊緣,無數爬蟲走獸從安全的巢穴現身,倉皇逃命,原本空曠死寂的沙漠,仿佛一夜間複活,數以萬計的生物出現在雪花般落下的塵埃中奔逃,很多生物鄰近著生物鏈上的天敵,但不管是天敵還是獵物,都不曾有半分的遲疑,一門心思先前狂奔。

狂奔的生物仿佛不知疲倦,但最終還是會耗盡體力,慢慢拉下,每當這時,就會被後方體型龐大而緩慢的生物一口吞掉,一邊吃一邊前進,就像一場生物淘汰賽,無論是速度快捷的,還是遲鈍的,都不願意留在原地等死,哪怕死在逃亡的路上,也不會有任何一隻生物回頭。

野外生物對災難是最敏感的,能讓幾乎所有可以動彈的生物一起逃亡,除了浩劫般的滅頂之災,再無其他可能,而處於浩劫最中心的高峰卻顯得遲鈍了,因為對自身強大的自信,高峰並不知道,一場天翻地覆的劇變正在發生。

強烈的危機始終縈繞在高峰心頭,之所以讓他遲鈍,是因為危機自從混沌神王出現就從沒淡化過,哪怕他在戰艦裏修養也是一樣,讓高峰有著隻要隻混沌神王不死,危機就不會停止的主觀意識。

太陽早已西沉,本該陷入絕對黑暗的東南之地,在奇光異彩中,若霞光絢麗的水晶宮一般富麗堂皇,無以數計的光帶散落在天空與地麵之間的每一個角落,每時每刻都有光帶相互碰撞,發出刺眼的強烈光暈,猶若閃光燈般將最後一絲陰影驅除。

沒人感歎這裏童話世界般奇幻的瑰麗景象,有的隻是巨獸最後的掙紮與高峰心懷叵測的等待,在高峰悄然無息的等待中,金子般鑄就的混沌神王有著詭異的變化,兩隻金光燦爛的雙臂逐漸收窄,變作螳螂似的兩隻刀臂,這個過程並不短暫,從巨獸開始顯出頹勢之後,混沌神王就在展開這般變化,仿佛在蓄勢準備絕命一擊。

越來越多的能量從巨猿滿身的裂口中散逸,不再是飄逸的流動,而是火山噴發似的暴烈,一道道炫亮的光柱噴發,讓巨猿看上去像滿身光刺的刺蝟,華麗的光刺間隙,混沌神王更像惹人討厭的蒼蠅,在光刺中進退閃避,遊走之間,宛若先庭散步,而巨猿卻在混沌神王肚看似悠閑的遊走中,不時裂開一道道深深的傷痕。

巨猿比岩石鋼鐵還要堅固的皮膚可以抵擋絕大多數的傷害,哪怕從千米高空跌落也損傷不了,但在混沌神王看似悠閑的閃避中,總有一道或者幾道微不足道的輕風,在空無一物的空氣中,拉開一道或幾道深黑的溝壑,這些看似不起眼的溝壑一旦印到巨猿堅韌的皮毛上,就像鋼絲勒進豆腐,輕易的破開。

混沌神王正是靠著這種歹毒的手段,才將生猛無比的巨猿拖到油盡燈枯的地步,若不是空間縫隙威力還不夠大,無法將巨猿龐大的身軀一分為二,說不定這場不對稱的戰鬥早就結束。

也許是太過對巨猿痛恨,所以才用千刀萬剮的殘忍手段,讓巨猿受盡痛苦,所以混沌神王將兩支細長而鋒利的刀臂完全轉換之後,遲遲不肯動手,哪怕巨猿已經到了連站都站不穩,搖搖晃晃的身軀,猶如一棟即將倒塌的風中老樹。

巨猿即使到了搖搖晃晃,隨時會倒下的最後一刻,也始終不肯後退一步,似乎在它的血管裏流淌的不是鮮紅的血液,而是死戰不退的堅韌和永不熄滅的戰意,哪怕連抬起手臂都吃力,也依然吼出不甘的怒火。

這一刻,準備偷襲的高峰都看不下去了,巨猿在他眼中不再是野蠻的絕世凶物,豁牙那張憨厚的麵容不知何時,與那巨猿獠牙利齒,毛發橫生的臉孔重疊,似乎能看到巨猿那龐大的身軀內部,還有著一個叫做豁牙的靈魂。

突然間,高峰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自責,豁牙落到今天這地步,未必與他沒有關係,當日他將一顆來自伽羅的心核與豁牙融合,讓豁牙突破了普通人與伽羅的界限,走上一條注定沒有辦法回頭的不歸路。

高峰曾經認為豁牙背叛自己,再次見麵是地下人的生物研究所,等豁牙被樹人與蕭翎捕獲後,已經變得不再是他熟悉的那個憨厚小子,而是一隻可以成為世界浩劫的野獸。

豁牙的變化讓他不可思議,可當他從血獄家族等頂級家族了解伽羅的辛秘後,才明白自己做了一件無法挽回的錯事,讓普通人接受伽羅的心核或血液,在頂級家族眼中是最大的禁忌,就像人類無法容納野獸的器官,一旦強製融合,不是接受者受到排斥死亡,就是失去控製,淪為殺戮機器,所以荒野人才會被內陸家族認定為野蠻人。

高峰終於知道,豁牙為什麽會背叛自己,因為接受了伽羅心核的豁牙不再是曾經那個胸無大誌,隻期望種幾畝沙棗,找個女人生孩子的單純小子,而是一個心中壓抑著獸性,卻無處發泄可憐人,也正因為如此,豁牙才會害怕自己失控殺掉身邊的人,而遠走他鄉加入戰場,通過殺戮來平息自己躁動的內心。

若不是陰差陽錯被地下人俘獲,豁牙的終點將會倒在戰場的屍堆裏,被泥土掩埋,不會有人發現他無限吸收能量的特性,也不可能有這麽多能量讓他成長為絕世的強者,可惜,這個世界沒有後悔藥,豁牙成為沒有理智的野獸,高峰也無法挽回,就像樹人說的那樣,巨猿已經是一條瘋狗,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

巨猿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長號,這聲嚎叫就像拉響的汽笛,蘊含著讓人毛骨悚然的淒慘,高昂而悠遠的嘶嚎仿佛耗盡了巨猿最後一點氣力,那山峰般龐大的身軀再也支撐不住,在搖晃的踉蹌中驟然跪倒,在巨猿跪倒的瞬間,除了那聲碰撞的震動聲,天地間再也無法容納其他聲音。

混沌神王在洗刷般的挑逗下,終於將巨猿最後一絲力氣耗盡,讓他有種難以言喻的暢快,早已準備好的如刀雙臂,隨著混沌神王瞬移到巨猿身前,閃電般向巨猿粗壯的頸子斬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