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個渾身都罩在黑色鬥篷中,模糊地站在自己麵前的人,丁千葉陰沉著臉,但是罕見的,那種蔑視一切的眼神已經收斂了起來。
對於一個和自己實力相當的人,那就是對方擁有著平等的話語權。
如果這個時候,還是抱著誰都看不上的心態,那這人也就是一個傻子了。
丁千葉很顯然不是這樣的人,謀定後動,沉著隱忍,這才是這個絕世魔頭的心性。
“閣下究竟是誰?為何與我星宿神宮過不去?”
在沒有搞清楚對手到底是什麽情況之前,丁千葉很顯然還不想和這樣一個強大的人,莫名其妙地為敵。
冷冷一笑:“魔道凶殘,還說什麽神宮,你也是一代宗師,怎麽如此虛偽!”
丁千葉臉皮抽了抽,不過並沒有出來爭辯什麽。
而且他也不屑去爭辯,魔就是魔,但是道是道,魔亦是道,從來都沒有高下之別,一切唯有實力,才是厚實的,才是實在的。
“你星宿魔宮,在江湖上血雨腥風不斷,不知有多少無辜生命慘死在你們手中,我雖然不說是替天行道,但是今日也絕不會坐視你們荼毒江湖,而無動於衷!”
木峰說的話實實在在,他並沒有那種除魔衛道的響亮的口號,但是卻也心懷慈悲,絕對不會看著這個邪惡的組織為禍天下的。
每一個生命,都有自然賦予他們存在的權利,沒有什麽人能夠如此輕易地就去剝奪別人的生命。
這是真理,但是真理的道路從來都是曲折漫長的。
在這個鐵血的江湖中,尤其如此。
丁千葉的臉色越來越黑,原本就長得很恐怖的一個老妖怪,這下真的成鬼怪了,雙眼碧綠,皮膚褶皺地像幹癟的樹皮,伴隨著他心中的怒氣和殺意扭曲的,整個人說不出的恐怖。
這幅尊榮,簡直就能止小兒夜哭,可以說是人見人怕,鬼見鬼愁。
“小子,老祖我給過你機會了,可是你非要做這個聖人,那就怪你命苦了!”
這些話,丁千葉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他對於這個黑色的神秘人,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像對付老頑童等人那樣,不費什麽力氣,就可以擊殺,可是這個人,他確實沒有把握。
不過,他縱橫天下幾十年,經曆過的陣仗不知凡幾,哪裏會因為一個小小的阻礙,就有所動搖。
木峰現在並沒有表露身份,因為對於丁千葉,他同樣是百分百的警惕,能否擊敗或者殺死這老魔,他沒有把握。
他憑仗的就是可以出其不意,在最關鍵的時候,可以狠狠地陰這個老家夥一下。
一個是多年的凶魔,一個是新進的神話級高手。
這兩個人雖然現在隻是平淡地說了幾句話,但是那種沉凝的氣場已經籠罩了方圓幾百米,所有的劍拔弩張的氣氛,在這股威壓之下,全都煙消雲散。
無論是抗魔聯盟的,還是星宿魔宮的,現在全都安靜了下來,就是黃藥師、歐陽鋒等人,現在也停止了激烈的交手。
隻是這幾個個個都堪稱一派宗師的人物,現在的樣子實在是不敢恭維,披頭散發,衣衫不整,這都算是輕的,像全真七子和慕容廷,這些個人,都是嘴角溢血,精神萎靡,可見剛才交手的激烈。
華山之巔,一下子變得寂靜了。
隱隱間,無窮的龐大壓力開始彌漫。
一開始,木峰就沒有打算和丁千葉有什麽和平的交集。
他們兩個不說此次正邪之戰,就是私仇那也是五湖四海也洗刷不幹淨。
隻是現在的丁千葉還不知眼前的這人,就是當日被自己逼進武林禁地冤魂海的那個。
戰意,殺氣,這兩個神話級的武者,從一開始就在交手。
不管是交談還是對視,這都是一種拚鬥,一方稍有不慎,那絕對會在即將來臨的狂暴的攻擊中處在下風。
有時候,一步之差,那就可能再也沒有回天之力。
呼嘯的山巔,轉眼間就沉悶地讓人瘋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出。
“不管你裝神弄鬼地是誰,今日都注定在我手上隕落!”一聲震天大喝,聲音尖利地可以刺破耳膜。
丁千葉殺伐果決,一旦決定動手,那就絕對是四海修羅,毫不留手,滿腔殺機,出手間,狠毒霸道到極點。
葵花寶典已經被他修煉到最高境界,幾乎已經可是說是返璞歸真了,這門邪道武功在他手中,簡直比什麽正道武學都要堂堂正正。
手捏蘭花,像是佛祖微笑,原本邪異的武功,現在竟然有著淡淡的慈悲的意境。
那漆黑色的手掌,現在竟然散發的不是原先的詭異的碧綠色,而是一種柔和的綠色,充滿生機和活力。
木峰神情已經無比凝重,這丁千葉一出手,他就知道,這人的武功已經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可以說已經是先天大圓滿中的大圓滿了,隻差那臨門一腳,就可以打破桎梏,達到仙神一樣的合真境。
這讓木峰心下一沉,不過他並沒有什麽害怕或者退縮,但胸中戰意更加濃烈,幾乎破胸而出。
這樣的敵人,這個老魔,才是真正的一代宗師,也才配做他木峰的對手和敵人,也隻有這樣的戰鬥中,他的修為境界才能取得突破。
百丈之外,老頑童和一燈,看著丁千葉這魔頭的出手。
不知道什麽時候,兩人的背後已經全都是冷汗。
直到這時候,他們才知道,剛才人家根本就沒有真正的出手,從頭到尾,都是以一種洗刷小醜的心態,在看著他們兩個竭盡全力的表演。
這不得不說,既是一種幸運,更是一種悲哀。
他們忽然感覺到,自己真的老了,雖然比起丁千葉來,他們還隻是一個小輩,可是他們兩人能和這老妖怪比嗎?
不僅是他們兩人,所有的諸如裘千丈,慕容傷,歐陽鋒,黃藥師,慕容廷等先天境界的高手,中期也好,初期也好,都覺得渾身涼颼颼的。
這老魔藏得可真是深啊。
如果真的認真起來和他們動手,恐怕不過三合,他們已經不知道死在哪裏了。
這卻不是丁千葉藏拙,對於他們這些人,雖然一個個都是江湖上的絕頂宗師,但在他眼裏都是跳梁小醜。
對於這些人,他完全都沒有那個必要也沒有那個心思,去真正地展現自己的實力。
隻有一個人,那個少年白頭的年輕人,一身詭異的刀道,拚命之下,竟然連他都是奈何不得。
曾經的丁千葉這樣想過。
如果木峰知道他的想法,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幾乎是那蘭花一樣的手指輕輕搖擺,像是在撫摸一個最愛的情人的臉的時候,木峰的心中,就是狠狠地一跳。
危險,無比的危機,正在向他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