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護著櫻桃的人,隻要農莊裏沒有其他人在的時候,都是‘明護’的。人總要吃飯睡覺,不能總是‘暗’著。
農莊在綠柳村,比小苗村還要靠南一些,離鎮上更遠。幾個人吃飯睡覺都是極不方便的。櫻桃便把小房子原本放雜物的小房收拾出來,又添了些被褥進去,就是幾人睡覺的地方。吃的喝的就都櫻桃做了之後大家一起吃。反正是要做飯的,看著人家吃個飯還要跑大老遠去鎮上,她實在有些不忍心。
可是誰知道,這是請了幾位大爺回來呀,自從在農莊吃上了飯,他們便再不去鎮上買了……櫻桃一邊燒火,一邊心裏暗暗哀怨,這幾個人都是極能吃的,她中午做一大鍋的菜,都能吃的光光淨淨,每頓如此,白花花的銀子……
叫人有些崩潰的是,周沐澤派來的人和宋韓請的那兩位師傅似乎是扛上了,什麽什麽都要攀比一下。一到吃飯時,都是搶著來吃的,弄的滿桌子都是,最後還要她來收拾。這麽一來,她這一天的時間除了洗菜做飯和收拾桌子洗碗,再沒剩多少時間叫她去想農莊的事了。
天一日一日的冷下來,眼看著就要入冬,再不把地翻整一遍,等土地凍上了,可就晚了。不但要大大影響明年的收成,而且明年翻地時,要比現在翻起來困難許多。
所以,翻整田地現在是迫在眉睫的事,再拖不得了。櫻桃望著這幾個天天搶吃搶喝的所謂‘高手’突然計上心來,想了個好主意。
高手高手,即然能稱得上是高手,這些個人哪個身上的肌肉也不能少了吧?力氣也肯定不會小了吧?跟人打架比劍的時候,要劍舞成花是最基本的吧?這時代的劍,那可都是實打實的金屬打製,一把死沉死沉的,想來他們力氣也不會小。
反正這麽白放著也是浪費,天天還吃她的喝她的,不如利用起來,也算是節能環保了,不是?
宋韓請的兩位師傅加上周沐澤那邊的四位,總共是六位,這都是些力大又會使巧勁的,估計一個頂倆沒問題,這麽一來她就可以少請十二個人。櫻桃想的美滋滋的,到了說的時候,卻沒有一個人同意。
開玩笑麽,都是拿劍弄刀的手,怎麽說在江湖上也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跑到這裏來拿鋤頭頭刨地?不要傳出去了笑死人好不好?
“不做也行,反正你們來隻說是保護我,又沒說還得要我管吃管住。我得忙農莊的事,也實在顧不得你們。這樣吧,打今兒起,你們飯食的問題自己解決,住的問題還是在小房裏住著就行了。”櫻桃也幹脆攤牌,反正這幾個大胃王,她是白養不起了。
幾人互相對視一眼不作聲,一個個散去。
櫻桃聳聳肩,跑去聯係雇人的事了。
在整個漁豐鎮,最窮的村子恐怕就是大趙村了。大趙村地少人多,又處於河流最下遊,每年旱季,河水還沒流到大趙村就露出了河床,莊稼缺水,根本收不上多少糧食來,大部人都要再靠另打一份零工賺錢才能免強維生。所以,在整個鎮子裏,勞動力最便宜的,恐怕就是大趙村。
棉桃幫櫻桃聯係了幾戶人家,一聽說是要翻地賺錢,都願意來。眼下又正是深秋快要入冬的時候,外麵基本沒有其它的農工活可幹,所以價錢也是最低的,一人一天隻需要三十文錢。
櫻桃悄悄算了下,她那百畝的地,又想要細活,還想再修整添置一番,就至少需要請五十個人,做三天才能做的完。再加上中午管的一頓吃的,還要請人做飯,這麽一番折騰下來,就至少需要花掉七八兩銀子。
七八兩銀子不算多,可是現在正是她手頭緊的時候。若是……若是那幾個吃白食的肯幹活兒,那六個人能做十二個人的活兒,三天下來,能給她省二兩銀子呢。
跟棉桃約好第二日到大趙村挑人,櫻桃便趕緊回了農莊。
晚上,六個人找到櫻桃,結結巴巴的表示願意做活,隻要不用跑到鎮上去吃飯。
“早說不就好了?!”櫻桃高興的一拍腿,二兩銀子也是肉,這就算是省下來了。這樣的話,她明日隻消挑四十個人就可以了。三天之內翻完地,就隻等來年播種了。
幾個人互相對視一眼,個個一臉的無奈。
到了第二日,櫻桃一早便到大趙村跟棉桃一起挑了四十個身強力壯的,又挑了四五個膀實的媳婦,便把人浩浩蕩蕩帶回了農莊,大刀闊斧的幹了起來。
棉桃要在這幫忙,叫櫻桃死活攆走了。不是她不想要幫手,而是她現在不能跟姐妹們呆在一起。她對姚可玲,還是存在懼怕感的。
直忙了兩天,第三日上,做活兒的農人臉上都帶了笑。今日的活計做完,就可以領錢回家了。
中午忙著給眾農人做飯,分飯,又收拾桌椅,現在正湊在一起才開始吃飯的幾個婆子也是喜的眉開眼笑:“聽說今兒最後一天,小老板要給咱們加錢呢!!”
“真的?咋說的呢?”另外幾個婆子立即來了興趣。
“破口王說的,剛才吃飯時說的。”那個婆子一邊說著一邊笑著搖搖頭:“聽來當個笑話聽吧,破口王說的哪有真的?”
“嗨,我說呢……”幾個婆子登時垮下肩頭。
“哼,就算是真的,加也加不了幾個,咱也不缺那幾個錢。”一個臉形瘦削,神色間帶著幾分譏誚的媳婦翻了翻白眼。
“趙三兒家的,你可不能這麽說。哪怕是給咱們加一個子兒呢,那也能換塊糖,回家給孩子解解饞也好的。”
“哈,不過一塊糖,你就饞成這樣?”那個媳婦子微微吊著眼,一副嘲笑的神色
“喲,趙三兒家的,你家以前窮的一文錢恨不得要分麵兩文錢花,如今怎麽的變這麽闊氣了?”
“不是我吹,我家趙三兒如今掙錢多了,還真不在乎這幾個錢呢。”趙三媳婦終於等眾人問起來,一臉得色的道:“要不是我這幾日在家實在閑的難受了,才不來做這份活兒呢。他一個人掙的,足夠養活十口人呢!!”
“嘖嘖,他如今做的什麽活兒呀?”有人唏噓著問。
“她家趙三兒在遠記衣鋪,都做了兩三個月了,你不曉得呀?”旁邊的人輕輕捅了捅剛才問話的那個婆子,朝她眨眨眼。遠記衣鋪如今哪個不知,哪個不曉?進了那裏做事,掙錢又容易又來的多,可明眼人也曉得,那掙的多是熟悉人的錢,不是個什麽正經行當。
“遠記衣鋪……”那婆子眼神閃爍了兩下,‘嘖嘖’咂了咂嘴,不再言語。
另外幾個婆子見勢,也默契的沉默下來。
“怎麽啦?”趙三媳婦頗有些不服氣的瞪著眼:“遠記衣鋪怎麽啦?那可是個賺錢的黃金地!一般人兒可是進不去的!你們這是瞧著眼紅了吧?”
幾個婆子不出聲。
趙三媳婦見沒有接她話茬兒的,扭歪了兩下,埋頭吃起飯來。
櫻桃在旁上聽著,暗自搖頭。心道這遠記衣鋪實在是害人,周銘遠到底怎麽想的呢,怎麽到現在還開著。
正想著,打老遠的跑過來個人,挽著褲腿兒,跑的氣喘籲籲的,大老遠的就喊:“三子媳婦,三子媳婦~~~”
“喲,趙三媳婦,是找你的。”一個婆子站起來仔細望了幾眼,有些不確定的:“這是不是你家東屋呀?”
“是。”趙三媳婦也站起來,看了兩眼,有些疑惑又有些不耐煩的:“真是的,好生生的嚷什麽嚷,總是這樣冒冒失失,沒點規距。”說著話,絲毫沒有要上前迎一迎的意思,穩穩的站在原地,等著那人跑來。
“三子媳婦,三子媳婦。”那人喘籲籲的跑到近前,斷斷續續的道:“不,不好了……”
“咋了?出了啥事兒?”趙三媳婦極不耐煩的。
“今兒,今兒鎮上來了人……”那人急促的喘了兩口,又繼續道:“把,把你家三子給捉走了呢……”
“啥?”趙三媳婦這才上了心:“咋回事?”
“說是遠記衣鋪出了事,叫官府查住了。三子正好在裏麵做事,所以官府就來拿人了。聽說附近這一片所有與遠記衣鋪有關的,都被拿了去,也沒說要怎麽樣呢!!”
“啥!!”趙三媳婦氣急敗壞的拍拍腿:“走,快走!!”說著,也顧不得再吃,拔腿就跑。才剛跑出去兩步,又停下扭回頭急急朝其中一個婆子喊道:“嬸子,我那工錢你幫我領了啊!!”說完,扭頭就跑,一會兒就沒了影子。
遠記衣鋪出事了?櫻桃微微一愣。
雖說不希望遠記衣鋪以現有的這種模式繼續開下去,但現在聽說衣鋪出了事,櫻桃又有些擔心周銘遠。她隱隱約約的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好生生的,怎麽會突然出了事?偏偏又生在這樣的節骨眼上。這事該不會是姚可玲的報複手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