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總是這樣沒規沒距,沒點女兒家的樣子,這將來等你大姐出了嫁,你如何能撐得起這個家來?若是你這副樣子再叫幾個妹妹學了去,那該如何是好?”何小美笑著嗔怪米桃。
米桃吐吐舌頭:“大姐隻是行小茶禮,人又不出嫁。她若要成親,怎麽也得等三年孝期滿了了吧?姨母你就放心罷,我這幾個妹妹都出息的很,再等上三年,恐怕這個家也就不用我做主嘍~~”一邊說著,一邊瞄向棉桃和櫻桃。
“你呀,就這張嘴利索!姨母說不過你,要不,你來說說這個洗衣的活兒是怎麽回事?”何小美笑眯眯的。
“行行行,我不說話還不成?”米桃又吐舌頭,身子縮回去,站到棉桃和櫻桃身後邊去。
“這活兒呀”何小美吸了一口氣,歎出來:“要說也是個苦活累活兒。不過來錢穩定罷了。對你們姐妹來說,也是個不錯的了。這活兒雖然掙錢不多,可婦人能做的,搶的人也是不少的。”
楊桃點點頭:“我這幾日正叫棉桃外出攬活兒呢。姨母快說說,這活兒怎麽個做法兒,又能掙多少錢呢?”
“那戶人家人口也是多,每日雷打不動兩盆衣服,若是遇上過節或是喜事,或許還要多。要求洗的幹淨,曬的整齊,還要有香味兒。自然,香料她是會給的,隻是那戶人家的衣物雜亂,不能混在一起洗,就怕染了色。”
“那,價錢呢?”棉桃輕輕問
“她給的價兒是一盆衣服八文錢,若是洗壞了,或是染了色,要照價賠的。”
“那不錯!洗幾件衣服,個把時辰的事,一日就有十六文的進項,又不用本錢,是個不錯的營生。”楊桃歡喜的拍手。
棉桃也點點頭:“穩定的活兒,八文一盆不錯了。咱們姐妹多,兩盆衣服一會兒便洗完了。”
櫻桃不像楊桃和棉桃那樣高興。洗衣服畢竟是個累活兒,而且萬一一不小心染了色還要照價賠。再說,往下天越來越冷,等到了冬天,洗一盆衣服要把手凍的通紅。女孩子家,頻繁接觸太涼的東西也對身體不好。隻是眼下姐妹們別無出路,況且正如姨母所說,這個洗衣的活兒也是搶手的。
“那,你是應下了?”何小美望向楊桃:“你若是應下的話,等小茶禮行完,你就尋件規整的衣服,打扮的體麵幹淨些,去一趟雙河村,找我就行。我再帶你去見她。”
“行。多仰仗姨母。”楊桃說著,就要行禮,被何小美攔下:“這是做什麽,我可是你們的親姨母,親娘不在,姨母便是娘。以後有事,盡管去找我,可不許再有斷糧也不支聲的事兒了,曉得不?”
“曉得了。”楊桃點頭,咧開嘴笑。
米桃幾個也跟著笑起來。
櫻桃暗暗盤算,一日十六文的進項,雖然辛苦些,但這些足可以供給姐妹們每日的開銷。再慢慢想別的法子,總有尋到財路的機會。
尋人算了個好日子,苗家便差媒婆來行了納采之禮。接著又是問名和納吉,在幾日之內便辦好了小茶禮。事情辦的低調又樸實,得了村裏不少好話兒。
直到納吉那日,櫻桃才頭一回瞧見了傳說之中的苗成業。
苗成業比楊桃大兩歲,高個子,年紀的關係人有些瘦削,方正的臉,濃眉大眼,在這小鄉村裏算是長的一表人才。特別是那雙眼,透著精明又隱含著圓滑,一看見大姐,就轉為深深的笑意,好像若周圍沒人,他就要跑上前去握楊桃的手一般。
苗成業身上的力氣就像使不完一般,納吉那日,楊桃與苗勝和成事媳婦在屋裏說話,他已經轉著圈兒把院子裏垛的柴劈了一大半。
不知自己來之前他是如何與姐妹們相處的,在這個小院兒裏,他竟十分受歡迎。連一向嘴利的米桃都說他的好話,棉桃都要給他遞毛巾。小小的核桃則跟在他屁股後麵跑來跑去,連潤生都舍不得給的甜柿幹一個勁兒的要他吃。
“櫻桃,我就估摸著你這臉上得留疤。諾,這是從我托人從外地捎來的去疤膏,你用用試試。若是不管用,你再托人捎信給我,我托人去京城再打聽藥膏。”苗成業還特意給櫻桃求來了藥膏。
“沒關係的,農家娃娃,哪個臉上沒點疤?”她是真心不在乎。臉上有疤,姐妹們也一樣愛她,臉上有疤,也不會影響賺錢做生意。
苗成業笑著,將藥膏硬塞進她手裏:“女孩子家,臉上怎麽能留疤?放心,成業哥會治好你臉上傷的。還有,下回要是劉二柱再敢有什麽動靜,你盡管向他提我的名子,他要是敢造次,看我回來不卸了他的腿!”
“曉得”櫻桃捂嘴偷笑。她隻知劉二柱被文海哥胖揍了一頓,卻不知劉二柱又挨了苗成業一頓胖揍的事。可憐的二柱,窩在家兩天都沒敢出門。
“棉兒”成業與櫻桃說完話,又拉來棉桃,在她手裏不知塞了什麽:“我曉得這個家還是你說了算,家裏要是有什麽事,盡管跟我說,我會想辦法。”
“這怎麽能行?成業哥,家裏現在不缺錢的……”棉桃將東西塞回去,是幾塊小碎銀。
“家裏是家裏的,這是成業哥給的,你就收著!”苗成業又塞回去:“我現在在外麵跑車,多少也跑出點名堂來,也認得幾個人物。賺起錢來也不如以前那樣難了。這些隻是小皮毛,你瞧著,等我攢夠了錢,非要風風光光八抬大轎把你姐姐抬進門不可!”
“還是成業哥有能耐!”米桃不知何時也走過來,故意拉著調兒:“我祝你呀,再跑兩年就能買上自己的馬,自己的車,駕著來迎我大姐!”
棉桃和核桃在旁捂著嘴偷笑。櫻桃彎著眼,跟著笑。同時暗暗打量苗成業,看他說話做事,不是個浮誇的人,或許以後真能有所成就也不一定。但願大姐能跟他過上好日子。
小茶禮過後,苗成業就開始名正言順進出嶽家的院子。
家裏的粗活重活他全包過來,挑水,劈柴,甚至修屋頂他都行。
小茶禮後,楊桃和棉桃兩個去了一趟雙河村,把洗衣的活兒定了下來。每日傍晚去一趟雙河村,把曬好的衣服送去,再順便拿第二日洗的。
如此過了五六日,苗成業就要走了。他在外麵的營生拖的太久,是會流失生意的。不過頂多兩個月他就會回來,過年總是要回家的。
苗成業走後,嶽家五姐妹繼續洗衣做繡的營生,一日賺的除去吃喝用度,倒也能再剩下幾個攢著。楊桃很是滿意眼下的境況,錢隻要能有剩,哪怕攢的再慢,她也能慢慢的給幾個妹妹攢起嫁妝來。
櫻桃一直在尋找著能賺錢的法子。眼下的天,洗一盆衣服都要凍的手通紅,等到了深冬水結了冰,那還了得?這洗衣的營生,還是盡量不做的好。另一方麵,她也在時時留意著與火災有關的事,可惜一直沒有線索,沒人瞧見過那日有誰進過苗大偉家的院子。
這期間,三田又來看過一回,匆匆忙忙就走了。
大伯嶽富連續托了幾回媒,文河的婚事似乎有了著落。大伯一家為著這渺茫的希望而開始團團忙活起來。
日子過的平淡而安心,時間一日一日的,很快便入了冬。進了十一月中旬,天冷的已經穿不住薄襖,厚襖穿了又熱,大多數農戶紛紛在薄襖外套著褂子穿。
這日,家中無甚事,棉桃燒著水,楊桃和米桃在洗衣。熱水洗衣,幹淨是幹淨,人也不用受那冷水凍的罪,可是這樣費事又費柴,楊桃心疼過好幾回。無奈這是櫻桃堅持的,她還大包大攬的攬下了家裏撿柴的活,說是家裏燒多少,她就撿多少。
即誇下了海口,一大早,櫻桃便帶著核桃跟秋山一起上山撿木柴去了。
早晨的空氣裏帶著絲絲的涼氣,好在穿著厚襖,也就感覺不到冷。山上的野草基本已經枯黃,樹枝上稀稀落落留下不多的樹葉,黃黃綠綠的,隨風打著轉兒。有的野果樹的樹梢上還掛著一兩個果子,正與輕風打著勁兒,怎麽吹就是不落下來。
山上除了樹和草,就是一塊一塊的山岩石,再有就是樹下一些還未來得及枯敗的各種植物,種類繁多,看的人眼花繚亂。
這是櫻桃第二回上山。上次是跟著潤生和秋山來摘野菇子,隻在外圍粗粗轉了一圈兒,而且眼睛大多要緊盯著地上,沒有好好瞧瞧這山裏的情況。這回上山,仔細觀察之下,與上次所見大為不同。
隨著越走越深,她發現這山上的資源很是豐富,有許多都沒有被利用起來。比如地上不時出現野兔活動的痕跡,比如山裏大多是些雜樹,也有不少鬆木,鬆木雖然沒有什麽大用處,放在衣櫃裏去蟲卻是極好的。比如那些野果樹,如果稼接一下,再精心栽培一下……
秋山在前頭一路走走停停,不知從哪裏弄來許多紫色小漿果分發給櫻桃核桃和他的弟弟妹妹們:“櫻兒,這邊似乎沒有什麽幹柴可撿,都叫人搜的幹幹淨淨了。不如我們往深山裏走試試?”
“深山?”櫻桃轉望向核桃和秋山的兩個弟弟,一個六歲一個五歲,都與核桃一般大,一人鼻下掛著一長根鼻涕泡,眼巴巴的拉著秋紅的手。
櫻桃聳肩:“他們太小了,哪能跟著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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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yukinya同學的支持捧場,嘿嘿,激動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