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各懷鬼胎
“寧遠,你怎麽這麽狠心呢?為什麽下這麽重的手,夏夏怎麽說都是你的女兒啊,要怪就怪靜瑜那性子實在教不出好女兒,若不是她一直攛掇著,讓夏夏以為你這個當爸爸的有多壞,在怎麽樣的傷害她的母親,她能從骨子裏那麽恨你嗎?”被寧夏掐了個半死,此時才慢慢恢複精神的陸香芹哭泣著指責寧遠。她一副偏心袒護寧夏的姿態,言語卻是殺人不見血的刀。
本來寧遠的心裏已經浮現一絲父女親情,被陸香芹這些話一激,原本柔軟下來的心,一下子硬下來,“恨我?哼,那就真不能讓她就這麽死了,我倒要看看王靜瑜到底為我生了怎樣的好女兒?來人,將這個死丫頭送醫院去。”
寧遠的話落地,陸香芹眼底慢慢的滲透出一絲陰冷的笑意,她整理一下衣服,假裝幾下抽泣,一邊走到聶太太身邊,一邊還委屈猶存的擦拭著淚麵,仿佛這裏最淒慘可憐的人,反而不是躺在血泊裏生死未知的寧夏,而是她。
幾個男傭人聽到寧遠的喊聲,拿著一條床單出來,走到躺在地上的寧夏身前,將她抬到床單上,然後四人抓床單四角,宛如戰爭年代抬棄屍似的,將寧夏抬出去。而寧夏傷口流出的血,滲透床單,從客廳一路順延著一直滴到外麵。
寧遠看到那些血漬,惡心的皺皺眉,大吼著傭人出來將血漬收拾幹淨。
那些擦拭血漬的傭人,為地板上的血嚇得全身哆嗦,手顫抖不已,為受傷的寧夏同情寒心。心裏想著早前還羨慕這托生豪門是多麽大的福氣,這會兒看到這千金大小姐的待遇,還不如市井小民家的孩子有福氣,至少爹也疼娘養愛,哪裏像這樣家的,命跟白菜似的,不值錢。
“動作快點,將地擦幹淨,多噴點清新劑,這血腥味晦氣。”寧遠吼著催促那些傭人,嫌棄那血漬晦氣,卻忘記了地板上留下的那血是和他一樣的。
“好啦,好啦,你也消消氣,洪生他們在這裏呢,我們已經失禮了,該是好好安慰我們的客人才對。”陸香芹又在扮演著賢惠溫婉的角色。奸人永遠是那個在最開始挑事,最後結尾的還扮著好人樣那個。
寧遠壓壓火,望一眼那邊黑麵的聶氏夫婦,卻不知道怎麽圓場,隻得慪火的一屁股坐回沙發上,臉也黑起來。一時間,似乎全世界的天都陰了。
聶太太和聶洪生相互對望了一眼,交流了眼神,之後聶太太開口對寧遠問道,“婚禮的請柬已經發出去了,下個月的婚期是不會變的,到時候要是讓我們家下不了台,咱們大家誰也別想好看。”她的語氣強硬,更帶著威脅之意。
婚期不會變?如果那個不聽話的死丫頭把命丟了呢?他怎麽再找個女兒送到聶家當新娘?縱然是多年莫逆之交,聶洪生什麽樣的性格,他怎麽會不知道,這下子該怎麽收拾這個局麵?此時,寧夏的性命也變得重要起來,畢竟這是唯一能不讓寧家和聶家交惡的方法。
也在這個時候,他徹底冷靜下來,開始後悔自己的衝動,陸香芹的命重要,但是他女兒的命也不會不值錢,他再不喜歡她,她終究也是他的親生女兒。骨子裏那割不斷的親情,最終還是戰勝了邪惡的自私,讓寧遠開始後悔。對聶氏夫婦的強勢無法應對,對寧夏的擔心,讓寧遠一下子陷入複雜的情緒中糾結著,這時候,他突然想到當時出主意讓他跟聶家聯姻的陸香芹,一腔的怒火終於找到了足以轉嫁的人,他目光凶狠的瞪向陸香芹,甚至有些咬牙切齒之狀。若不是陸香芹,他怎麽會有心和聶家聯姻,更怎麽會傷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陸香芹怎麽說也是個情婦,賤貨,這樣的女人扔了,隨手再去抓,一抓一大把。而他的女兒呢?如果沒了,再也找不回了。如果為了陸香芹這個賤人,真要了他女兒的命,他這個做父親的也是要背上殺人罪名的,到時候就算不被判死刑,也會有些年的牢要做,那麽他的這些產業怎麽辦?那時候,不都便宜了陸香芹這個賤人了嗎?
陸香芹大概也是察覺到寧遠的異樣了,眼珠一轉,她立即想到辦法,對著聶氏夫婦“噗通”一聲跪下,淚水漣漣的哀求,“拜托你們,今天的事兒,請為寧遠保守秘密,要是夏夏真有什麽事兒,到時候,請你們幫我作證,就說是我為了自衛才動手傷了夏夏,求求你們了,千萬不要將寧遠牽連進來……”嘴上這麽說,陸香芹心裏卻在想,如果寧夏沒事,那麽她此時的舉動,就足夠讓寧遠和聶氏夫婦感動她的情深意重;如果寧夏出事死掉了,哼,到時候才真是好了,她親自送寧遠去做大牢,之後寧家的一切就全都是她和寧衝母子兩個的。她還是真要感謝寧夏這個沒福氣的賠錢貨,若不是她讓寧衝名正言順的恢複了寧家的姓,她的好日子也不會來的這麽快。
聶太太看到陸香芹跪下求他們,動容了,感慨不已,忙扶著陸香芹起來,並滿口答應著陸香芹的請求,又對寧遠說,“真難為香芹這片心了。寧遠,你真該給香芹一個好好的交代了,上哪裏找這麽重情重義的癡情女子去?”
聶太太這麽說,第一個質疑的卻是她的丈夫聶洪生。
聶洪生嗤笑的望著陸香芹,感覺就像看一個小醜,在唱作俱佳的演著好戲。外表最漂亮的蘋果,往往才是有蟲子的那個。表麵的文章做的好又怎麽樣?假的就是假的,就像一場好戲,眼睛過過癮,要是真信以為真,那不但是眼瞎,更是心也瞎了。
有動容的,有不動容的,一個人一個心腸。寧遠看到陸香芹居然為了他求聶氏夫婦,原本對她的怒氣一下子消失貽盡。陸香芹的好,一下子浮現心頭。他的心思又轉了,雖然說那些年輕美女,論身材論美貌,都強甚過陸香芹這個遲暮的老美人,但是那些女人貪戀的都是他的錢而已,哪裏會有半分的真感情。做夫妻,還是要講“感情”這個詞,要是彼此沒有真情實意,那麽到他老的時候,那些年輕的美女會卷了他的錢,讓別的男人去花。
寧遠的心慢慢安定下來,陸香芹跟他好了這麽些年,對他怎麽樣,他心裏還沒數嗎?尤其她又為他生了寧衝這個兒子,無論怎麽說,她都最有資格做他的老婆。聶太太的一問,倒提醒他了,是該給陸香芹個名分的時候了。
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先要看看他那個賠錢貨的女兒,是否命大,是否還能活著。寧遠的眉頭深深的蹙起來。
“香芹,你好好招待著洪生哥和嫂子,我去醫院看看。”說完寧遠一臉憂患的匆匆離開家,直奔醫院。
到了醫院的時候,送寧夏到醫院的那些男傭人還守候在急救室外,看見寧遠來了,一個個都從走廊的椅子上站起身。
“大小姐怎麽樣了?”寧遠黑著臉,眼神複雜的問著一個傭人。
“還不知道,問了護士,她隻是說情況不樂觀。”
寧遠的臉色更難看了,正好一個護士經過,他攔住她問,院長辦公室在哪裏。護士說給了他,他直奔那裏而去。
他們寧家有的是錢,他就不信他的錢,買不回他女兒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