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笑笑,回答了一聲“賭”。有句老話叫奇貨可居,若非這裏的翡翠毛料真的是極品的好料子,估計這個被聶琛稱作福伯的老頭兒,也不敢這樣獅子大開口。當然也可以有另一種原因的,那就是這個老頭兒想錢想的瘋了,才會有這樣跟搶/劫似的所謂規矩。
寧夏自恃有綠蔓幫她,有作弊器,她還真不怕什麽。
福伯笑嗬嗬的點頭,說了聲好。寧夏怎麽瞧都覺得這老頭兒和藹可親的樣子,不像有什麽怪癖的人,可是轉念一想,壞人從來也都不是在臉上寫的清楚的,恰恰相反的是,壞人反而比好人更像好人。譬如說和她仇深似海的陸香芹。商品外皮的精致包裝,隻是一種銷售策略,和商品的真實質量無關。
寧夏心裏也清楚,這福伯未必就是外表看到的這麽簡單,聶琛不是也說了嗎?這裏本來是要拆遷的,可是業主不同意,就耽擱下來了,福伯這老爺子要是一般的好惹,也就不是刺頭兒,釘子戶了。
那邊福伯從石桌下麵拿出一個香爐,開始點上香。
聶琛從福伯點上香的那刻,就不再說話,好像嘴巴被人封住了一樣,隻是默默的望望寧夏,那眼神平淡如水,也沒什麽有價值的信息透露給寧夏。
寧夏對福伯說了聲,然後徑直走向東廂房。隻有一炷香的時間,她自然是要抓緊了。瞧瞧這老頭兒這裏到底有什麽好貨色,才讓他這麽拽?
現在的時間是上午,可是東廂房裏漆黑一片,伴著寧夏推開木門的那一刻,光亮才投進廂房裏,寧夏又退回屋子外麵,才發現這廂房的窗戶是被封死了的。這麽暗的光線,要在一炷香的時間裏挑選一塊賭漲的翡翠全賭毛料,這難度對於一般的賭石買家,絕對是高難度的。對有作弊器的寧夏來說,難度同樣也不小。屋子大大小小的放著很多/毛料,即使綠蔓可以幫她,但她總不能一塊塊的都看了吧。
就在寧夏發愁從怎麽找起的時候,下意識的回頭,想著問那福伯可不可以給她點燈光,沒有電燈,給根蠟燭也是好的,沒想到這一回頭,正好看見那福伯正在對著那香爐的香,猛吹著,在他大口大口吹氣下,那根香燃燒的特別快,才多大工夫啊,就已經燒掉三分之一了。
寧夏心裏立即臭罵了福伯一聲,瞧著這老頭兒這麽缺德,心這麽黑,想著問他要根蠟燭,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了。
老混蛋!寧夏這時候,也忘記什麽叫尊敬長輩了,在心裏大聲的罵著那老頭兒真是缺了八輩子德了。即使她有綠蔓這個作弊器,也不可能在規定的時間內,如願的選到一塊合適的翡翠毛料。可是那句老俗話說了,“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規矩,她已經知道,願賭服輸,如果賭不到好毛料,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沒什麽可怨的。
寧夏靜下心來,借助這門口投進屋子裏的光線,就在門口附近的幾塊翡翠全賭毛料中挑著。
一看這翡翠毛料,寧夏也大概知道這福伯為什麽這麽拽了,當真的是奇貨可居。就在她的腳下,那幾塊都該是老帕崗廠的,個頭都不大,黑烏沙的全賭毛料原石,黢黑如煤炭,表皮並覆有一層蠟殼,這是有名的黑蠟殼,這種蠟殼沾在沒有沙皮的皮殼上,就顯得很硬,不容易掉,而有沙的地方蠟殼容易掉。寧夏也知道在翡翠名坑裏,與老帕崗長一樣屬於後江場的另外幾個礦坑,莫罕、後江、南奇也有黑蠟殼,但是也隻有老帕崗的黑蠟殼黢黑如碳,其他廠口的黑烏沙皮都略發灰色。
在緬甸翡翠老坑都被采竭的今天,老帕崗的黑烏沙皮已經很少見了,一般而言,隻要是老帕崗的黑烏沙皮,看漲的幾率就已經達到百分之八十了。而且老帕崗的黑烏沙皮出帝王綠的機會非常大。
寧夏到現在為止,先後也去過雲南騰衝、廣東平洲,又參加過翡翠公盤,見過的毛料也算是不少了,但像今天這樣隨隨便便就能見到這麽多老帕崗廠的黑烏沙皮,還是挺意外的。
這會兒,寧夏也多少明白福伯怎麽敢獅子大開口了,當真的是奇貨可居。
這老帕崗的毛料,又是小件居多,寧夏輕而易舉的就能抱動。這回她也不想著用綠蔓作弊了,既然這都是老帕崗的毛料,那麽她也不用勞什麽神了,趁著時間還沒到,趕緊的搬吧,那老頭子不是有規矩嗎?一炷香的時間,選N個毛料和一塊也選不到,要掏得錢都是一樣的,五千萬一分也不能少,那她現在還不跟遇到超市大減價時一樣,能掃多少貨就掃多少貨呀。
寧夏算是將她購物血/拚時的激情都拿出來了,即使那福伯黑心肝的吹著香頭兒,讓一炷香的時間,縮短到半柱香的時間,寧夏還是搶到了十幾塊黑烏沙皮的全賭毛料,這十幾塊黑烏沙毛料中,隻要有三分之一的毛料看漲,她那五千萬的本兒,也能收回來,賠錢的機會還是很小,當然賺錢的機會也並不是很大,中庸的結果是保本,然後讓她瞎折騰一場唄。
等寧夏相當滿意自己的掃蕩結果,微笑著對福伯說,她挑完了。那福伯走到寧夏挑的那堆毛料前,背著手晃了兩圈,然後對寧夏豎起大拇指,說了一句,“好丫頭,黑啊,真夠黑啊!”
寧夏十分不客氣的回老頭兒一句,“哪裏呢?比起您老人家,我還真是白很多的。”說完,福伯就哈哈大笑,指著寧夏說,“你這個鬼丫頭。”
寧夏心裏嘟囔,說她鬼,還不知道誰是老狐狸呢?
從點香之後,就一直跟嘴巴被縫上似的聶琛,這會兒嘴角才若有似無的露出一絲微笑。跟福伯說了聲,他去取錢,然後就離開了,等他回來時,手上拎著一隻箱子,那裏麵有六十萬現金,聶琛讓福伯當麵清點之後,才說,這是預付的定金,剩下的四千多萬,下午來拉毛料的時候,一起付清。
福伯嗬嗬笑著說,不礙事,聶琛做事他放心,之後給聶琛寫了一張收據,收下那六十萬現金。
聶琛將收據收好,然後帶寧夏離開。
到了車上,寧夏才問,怎麽覺得那老頭兒有問題呢?家裏竟然有那麽多翡翠毛料,一張口就跟搶錢似的,可是為什麽卻住在那樣的地方,連大門都是壞的?
聶琛側頭看了寧夏一眼,臉上雖沒什麽表情,但眼底卻是柔和的,他淡淡的說,“原因可能就跟你總是會幫助唐鏡一樣,沒有原因的原因。”
寧夏聽著聶琛這一句話,別扭的要命,當他是故意借題發揮呢,冷哼一聲,低聲說,“你家不是住海邊的,可是比住在海邊的管的還寬。”寧夏心裏的話了,她愛幫誰就幫誰,關聶琛屁事?
聶琛也哼了一聲,說,“想著罵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就直接罵吧,拐彎抹角不是你的性格,本來就不是什麽淑女,裝什麽文雅?野蠻女友!”
這下子,寧夏的火兒一下子就竄起來了,聶琛不提醒她,她還當真忘記了,她在聶琛麵前從來都是用武力解決問題的。揚起手,寧夏就對聶琛揮過去,她還是挺好心,想著這家夥就靠一張小白臉勾搭女孩子呢,所以就特別放過他那張至少沒讓她惡心的臉,想著對他肩膀上來一掌就算了,她是女人也要麵子啊,欺負聶琛那麽多年了,近些天有種被聶琛逆襲成功的勢頭,她哪裏會服氣?總想找機會要回她的麵子來呢!
可是,從前對寧夏都是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聶琛,從腿好了之後,真的就不是他了,寧夏不但占不到任何便宜,現在還是吃虧的那一個。
寧夏根本都不知道怎麽的,她不但沒打到聶琛,她整個人被聶琛給按到座椅裏了。
“你是我的……”聶琛的聲音輕如羽毛,卻字字清晰的烙印到寧夏的心裏,之後……
當中午的時候,寧夏和聶琛一起回到家裏,香椿就看到了一個臉黑的嚇人的寧夏,和一臉輕鬆,不知道遇到什麽好事的聶琛。
香椿當真的有些傻眼了,她以前隱瞞身份的時候,總是戲弄那寧大小姐,都不見她發過什麽脾氣的,今天算是徹底見識了一回,這大小姐,一回來先是摔門,然後摔東西,甚至將鞋子都扔到魚缸裏去了。
這還不算,聽聽那樓上傳來的砸摔東西的聲音吧,嚇死人不償命的喲。
香椿開始以為一定是有人在外麵欺負寧夏了,還義憤填膺的想著替寧夏報仇,但是她往二樓爬了一半,就覺得不對勁兒了,寧夏是一夜未歸不假,可是都是跟那聶大少爺在一起的啊,那麽在乎寧夏的聶琛,怎麽會容忍別人對寧夏動半根毫毛呢?尤其現在眼瞧著那大小姐大動肝火,還一臉輕鬆的樣子?
香椿再仔細看看聶琛的臉色,竟然發現這大少爺不但對此時砸摔的寧夏無動於衷,那眼底分明還是漾著笑意了。香椿可不承認自己是個傻子,一瞧聶琛的臉色,就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了,肯定是這小兩口自己鬧別扭的。而誰吃了虧,還用問嗎?這不都明擺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