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怎麽會是美人?有人說過的,她連上酸菜的翠花都比不上,頂多就是那翠花手上端著的酸菜!
倏然間有個聲音響在寧夏的耳畔,那是一把曾經在她聽來是全世界最好聽的男孩嗓音,然而對她說出的卻是最難聽最諷刺的話,嘲笑侮辱,她曾經好希望在那一刻耳聾,讓自己不要聽到那麽齷齪的聲音,讓自己不要相信她的初戀成了電視劇裏最狗血的劇情,原來她不過是那個男孩同他的朋友之間的一個賭約,她和他之間相互寫的那些情書,成了她永遠都無法忘記的羞辱!
她親眼看著她那寫滿她懵懂愛戀的情書,從學校的教學樓頂,隨著風雪片似的飄散到校園的每個角落……
“寧小姐?寧小姐?”金翠坊的季先生看到發呆的寧夏,輕輕的喊了她一聲,問她還有什麽交代嗎?
寧夏這才回過神,心裏猛地將記憶之門關緊。稍微的淩亂後,寧夏盡快的收拾好情緒,笑著對季先生說,沒事了,然後到了再見,拿著那蛇玉做的簪花回翠玉軒。
暫時將蛇玉簪花放到翠玉軒的保險櫃,寧夏就到樓上去喊正在磨石的蚱蜢下來,磨石機的噪音比解石機要小多了,可是在樓下還是聽得到,別管這會兒翠玉軒是不是冷清的,連蒼蠅蚊子的都比進來的人多,即使在店裏上班的店員聽了也會受不了,噪音會讓人心跳加快,心髒不舒服的。
寧夏想著還是將這些毛料都搬到聶琛借給她的倉庫去吧,翠玉軒已經隻是售賣翡翠首飾的高檔地方,不適合再出現這樣不和諧的噪音。
也就在寧夏走神的時間裏,有兩個年輕男女走進翠玉軒,女的年齡在二十七八歲,那男的好像小一些,寧夏隻看到那男人的側影,沒看太清楚。隻注意到女的說話嗲裏嗲氣的。這樣的聲音聽說男人聽了都會覺得酥骨,不過寧夏這樣的女人聽了,可隻會起一層的雞皮疙瘩。寧夏順著聲音望過去,先看到一個珠光寶氣,漂亮的就像是某個當紅女明星似的女人,這女人乍一看特漂亮,不過越看越覺得別扭。別扯什麽女人嫉妒女人的原因,寧夏縱然不自信,也不會試圖將其他女人都變得一文不值,然後再將不完美的她襯托起來。她是真的看著那女人的容貌,覺得很不舒服,怎麽都覺得不自然。
她找了半天原因,才發現原來是那個美女下巴太特別了,下巴尖的有些不可思議。
寧夏心裏暗笑一下,這不一整形失敗的典型產品嗎?雖然現在挺流行錐子臉的,但是人家那個讓錐子臉走紅的女明星,是原裝的,這個眼前的美女,下巴尖得都像葫蘆娃裏的蛇精了。
這世界喜歡什麽的人都有,各種癖好,各種審美,寧夏搖搖頭,對那美女的樣子就怪不怪了。這會兒人家是來她店裏消費的,又不是來讓她品頭論足的。
看到有人光顧,寧夏也不急著去招呼,也不是有店員在的原因,而是這首飾店,又不用於菜市場,不是你拉開嗓音吆喝一氣,就會將顧客吸引過來,然後買你的東西。翠玉軒的首飾,主打的都是金鑲玉的首飾,比全翡翠的首飾要便宜,但是比玉石街上其他店裏的首飾要貴,在翠玉軒沒有那種五六十塊錢就能拿走一隻的低檔翡翠手鐲。
尤其寧夏一直在致力將她的店做成品牌,所以價格定位沒什麽虛的噱頭,不和別的店似的有太大的殺價空間,這方麵就更不要賣弄什麽口才招攬顧客。
寧夏打算進店裏間喝杯水的時候,那個美女開腔說話了,首先就是“嘖嘖”兩聲,然後,寧夏就聽著那女的諷刺他們店裏沒有什麽值錢的好玩意兒。還說,“都說這家店在這條街挺火的,我看也不過如此嘛,都沒有什麽人來的,我瞧著在門口放一隻篩子,都可以逮麻雀了。”
生意場上,什麽人都會遇到,這沒什麽稀奇的,顧客怎麽損,怎麽挖苦店裏的東西,其實都是沒所謂的,寧夏本來不以為意,隻是聽著那女的口音像是C市人,她的老鄉,步子就微微的停下來,回頭瞧了一眼。
“嗬嗬!親愛的,你太幽默了。”一把有點耳熟的男人嗓音響起,寧夏的腳步徹底止住,她有點不確定,可還是在腦海裏瞬間想到了一個人。
那女的發嗲的對那個男人撒著嬌,說她不喜歡這裏麵的東西,還是去買更昂貴的鑽石吧。
本來一直在躲在樓梯口嗑瓜子的香椿,耳尖的聽到那女的這一句話,立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還順口說了一句,“哪裏來的土包子?竟然還說翡翠沒有鑽石貴?”
寧夏皺皺眉,不管她對那個女顧客什麽印象,她身為店裏的老板,是絕對不讚成在她的店裏,出現對客人冷嘲熱諷淡淡的聲音,隻是香椿這會兒已經將話說出來了,她想著阻止也沒可能,隻希望那個女的沒聽見,然後走人算了。
可是,寧夏沒如這個願。倒也不是那女顧客耳朵多靈,根本是香椿說的太大聲,人家想聽不見,都不可能。
那女的馬上就翻臉了,她沒看到在裏麵樓梯口坐著的香椿,隻看了寧夏,直覺的就認定剛才那話是寧夏說出來的。大步走過來,抓住寧夏的衣服,然後甩手對著寧夏就是一個狠狠的嘴巴子。
寧夏被打的頭暈眼花,身子都有些搖晃的站不住。
蚱蜢一看寧夏被打了,立馬就急了,衝到那女的麵前,就想著以牙還牙的幫寧夏打回去,好在寧夏及時發現,馬上阻止。他們現在是開門做生意的人,不管誰對誰錯,要是鬧大了是非,首先毀掉的就是店裏的聲譽,所以寧夏不允許蚱蜢再動手。
他們這店又不是霸王店,開門歡迎著人進來,自然也該歡送著人出去。
“回裏麵去!”寧夏瞪了蚱蜢一眼,才讓還想著往那女顧客跟前竄的蚱蜢,瞪著牛鈴般的眼睛,閃到一邊。
“對不起,是我們失禮了!”寧夏輕輕擦拭一些從嘴角滲出來的含著血腥氣的口水,然後微笑著對那個女的說。
香椿見寧夏因為她的一句話挨了打,除了生氣,更是害怕,這寧大小姐可是她那大少爺手心裏捧著寶貝,現在因為她挨了打,她怎麽跟她那大少爺交代?將手裏的瓜子和一扔,嘩啦撒了一地,香椿就對著寧夏這邊衝過來了。
寧夏搶先一步攔住香椿,她可知道這丫頭的脾氣,那也是小辣椒一隻,要是鬧起來,一定會弄得不可收拾。
那女的看到寧夏服軟,反而認定寧夏好欺負了,指著寧夏破口大罵,這會兒聲音也不嗲裏嗲氣的了,粗粗的聲線,無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潑婦。
和她同行的那男子也覺得她罵的太難聽了,過來勸架,卻也遭了這個女的一巴掌,罵他窩囊廢,自己的女人受欺負了,還幫著別人說好話。
那男子被這麽一打也火了,準備甩手走人的時候,眼神落到寧夏的身上,然後,他愣住了,對著寧夏結巴著喊著,“是……你……,寧……夏……”
寧夏聽到了那男人喊出她的名字,也愣了,當她的視線也落到那男人臉上,才愕然發現,那一張帥氣俊美的臉,竟然是她之前回翠玉軒前,不小心想起來的那個人,——那個她曾經咬牙切齒的恨著,永遠都不想再見到的人!
——鄭嚴竣!
寧夏還沒從這太意外太突然的故人重逢中反應過來,那個打了她的那女的,又發出“嘖嘖”的兩聲,抱著手臂,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寧夏好幾遍,然後“格格”的笑起來,對著鄭嚴竣說,“喲,這就是你說過的那個當年對你死纏爛打的不要臉的女人啊!長得果然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醜,算了,看在你們好歹也是老情人的份兒上,我就放她一馬了。”說完又用極盡侮辱的眼神掃了寧夏一眼。
寧夏感覺那眼神惡心的就像一堆蛆,爬到了她的身上,讓全身上下無法形容的難受。
鄭嚴竣臉色大變,拉著那個女的,就要帶她離開,但是那個女人反手又打了鄭嚴竣一巴掌,臭罵他這麽急著要走,是在怕什麽?是不是讓她撞見他的老情人,心虛了。
鄭嚴竣有話說不出,對著那女人“你……你……”的結巴半天,說不出別的來了。
看看鄭嚴竣,寧夏冷笑出聲,原來她當年的仇恨詛咒都是有效果的嗎?曾經大學裏有名的校草,如今卻跟一個比他大好幾歲的人工美女在一起,她當年放在手心上當珍寶一樣的人,現在,在這個整形女人眼裏卻不過是一堆渣吧,瞧他臉上那剛剛被那女人烙下的掌印,幾年前,那樣驕傲高貴的他,可曾受過今天這樣的羞辱?
那時候身為學校有名貴公子的他,是全學校所有女生競相追逐的對象。而她當時正是和父親寧遠剛剛鬧僵,本來可以走讀的她,住到了學校的集體宿舍,然後不願意向身邊人提及她的身世背景。
她那段時間心情不好,家庭裏的不幸福,讓她排斥身邊的同學,不願意和人太過接近,沒想到,就是因此,她才落了個冰山美人的綽號,然後才有了鄭嚴竣和其他男生打賭的那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