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難姑脫離小隊,朝著樹叢茂密之中而去,走了不過十幾丈,便在一堆亂石旁見到一株矮小灌木,滿叢墨綠中有紅、黃、藍三個各具一色的花蕾含苞欲放,散發出陣陣異香。她不禁低呼出聲:“三色玉容花,還沒有開放的三色玉容花!”
三色玉容花的花露可以製成花容玉露,乃是養顏神品。王難姑兩眼放光,心道:“沒想到我運氣這麽好,能遇上還沒有開放的三色玉容花,一定要趕在花苞綻放之初采下花露。”轉念想到史應龍和紀曉芙,不禁煩惱起來。
王難姑想道:“這花蕾還小,也不知道幾時才開放,必須守一段日子才能采到花露,難道要跟直接應龍說,三個人留在這裏等玉容花開?不行,應龍知道了一定會將花容玉露分給紀曉芙的,絕對不能讓花容玉露落入他人之手。”她還沒有想好對策,外麵已經傳來史應龍叫她的聲音。
王難姑匆匆在玉容花附近灑下藥粉,以保證三色花蕾不會被野獸糟。走出灌木叢跟史應龍匯合,隻見他手裏提了兩隻大山雞正在四處張望,見她出來問道:“難姑,你剛才去哪裏了?”紀曉芙手裏抓著一隻肥碩兔子跟在後麵。
王難姑詐道:“就在附近,剛才我聞到有靈藥成熟的味道,以為是什麽珍品藥草,結果是自己認錯了。”
三人回到百毒穀,史應龍在小溪邊處理野物,將兩隻脖子被扭斷的山雞擺在一邊。殷紅的血從雞脖子斷口裏流出,滲入地麵,王難姑見了心裏頓時有了主意,在烤野味時對史應龍道:“應龍,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就不跟你們去漢陽了。”
史應龍驚道:“難姑,你那裏不舒服,要不要緊?”王難姑瞪了他一眼道:“女人家的事情問那麽清楚做什麽,我在穀裏休息一陣就沒事了。你和曉芙先回漢陽,到時候過來接我就行。”
紀曉芙見史應龍還要問話,咳了一聲道:“應龍,你不要多問了,難姑不會有事的。”她心裏估計王難姑是來天葵了,當然不可能史應龍問下去。
史應龍被兩人說的一下子摸不著頭腦,心想怎麽兩人都不讓我多問?算了,不問就不問吧,難姑醫術出神入化,她說沒事就不會有事。
三人吃完野味,王難姑心係三色玉容花,要趕緊去守在旁邊,便開始趕人。紀曉芙身為女人,知道女人某些日子裏脾氣會變差許多,也不多說話,拉著史應龍就走,繼續往漢陽趕路。
峨嵋派與多方勢力交好,漢陽紀府也是交遊廣闊,一路上史應龍跟著紀曉芙以武會友,多方借鑒之下,他對九巴掌掌法理解深了不少,武功越發精湛。厲害百毒穀後,再沒有人跟紀曉芙搶著照顧史應龍,她心內歡喜,一時樂在其中。
漢陽西門外一位身材高大,頷下蓄著短須,神態威猛的漢子,帶著兩個腰粗膀圓的武師守在路邊,正是紀府大公子紀曉旭。漢陽金鞭紀老爺子得知消息,離家多年的寶貝女兒回來,早早便叫兒子到城外守著。
紀曉旭不時向遠處張望,良久後見到遠處奔來兩匹快馬,當先一人正是紀曉芙,招手大呼道:“小妹,這裏這裏。”聲大如雷,差點嚇壞一旁進出城門的百姓。
紀曉芙遠遠就見著大哥了,揮手回應,加鞭趕上幾步,到了城門前一勒韁繩便飛躍而下,道:“大哥,你怎麽知道我今日到達?”
紀曉旭道:“老爺子知道你這幾天到家,打發我天天在這裏守著,就差給我造個房子住下了。”紀曉芙心裏感動,見大哥蓄起了胡須,讚道:“大哥,你蓄了胡須,看起比以前威猛了好多,有爹六七分影子了。”
紀曉旭哈哈大笑,豎起大拇指道:“還是小妹你有眼光。你大嫂竟然說我的胡子不好看,要我刮掉,直是沒見識。”
紀曉芙挽嘴笑道:“大嫂知文識字,可比你厲害多了。她是嫌你的胡子紮人了吧?”紀曉旭用手背輕碰胡渣,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我被她趕到廂房睡,回去一定要好好跟她解釋清楚……咦,這位就是史應龍兄弟,嘖嘖,果然長得是一模一樣。”
原來是後麵的史應龍到了,紀曉芙連忙幫他們介紹。紀曉旭幾掌拍在史應龍肩上,見他紋絲不動,兩眉頭都不皺一下,哈哈大笑道:“好,好身板,好人才,不愧是小妹看好的人。走,咱們回家。”帶頭往城裏走,史應龍和紀曉芙將馬匹交給一邊的武師,跟了上去。
紀府位於城南,院子極大,占了大半條街,進了大門是一個極大的前院,穿過前廳繼續走了一段路才是正廳。廳堂上首坐金鞭紀老爺子,隻見他滿麵紅光,身材魁梧,左首坐著紀老夫人,麵貌慈祥,和藹可親。
紀曉芙帶著史應龍上前見禮,紀老爺子和老夫人見了史應龍麵貌,皆是一愣,竟然忘了回禮。紀曉旭連忙低咳提醒,紀老爺子這才回過神來,讓史應龍入座。老夫人卻目不轉睛的盯著史應龍看個不停,倒把他看得有點不自在。紀曉芙上前摟住母親,低聲道:“娘,我不是給你們說過了嗎,您這樣子可不要嚇到應龍。”
紀老夫人神情恍惚道:“啊,好的,好的。”忍不住又望了史應龍一眼,低聲歎道:“長得真像啊。唉,當年要不是出了那回事,你弟弟也該娶媳婦了。”說著說著,眼眶竟然紅起來了。紀老爺子見老婆子情緒失控,忙道:“曉芙,你們一路上也累了,你帶著應龍賢侄去客房梳洗一番,好好休息。晚上家裏做上一席山珍海味,給你們接風。”
紀曉芙趕緊帶著史應龍前往東廂客房,史應龍有點納悶,問道:“姐姐,伯母這是怎麽了?”紀曉芙道:“你長得跟我早夭的小弟有點相似,她睹貌傷情了。”
“哦。”史應龍恍然大悟,心想怪不得姐姐每個家人見到我說話都有點奇怪。史應龍梳洗完畢,在客房內運功調息,紀曉芙在一旁守著。
傍晚時分,紀府花廳當中一張大桌上擺滿各式珍肴,還放了一大壇酒,下人來回穿梭忙碌著。一個風韻少婦在一旁盯著,她知性幹練,正是紀府少奶奶,紀曉旭正在她身邊解釋胡子的事情。紀老爺子和老婦人到了花廳,見兒子兒媳在一旁說悄悄話,便叫下人去請史應龍和紀曉芙。等兩人一到,眾人紛紛入席。紀曉旭一掌拍開酒壇封口,一股馥鬱芳香的酒味便飄出來。
史應龍偷偷咽了咽口水,他極喜歡喝酒,怎奈酒量不佳,一喝就醉。眼見這次免不了要大喝一場,心想還好難姑給了我不少好東西。他悄悄服下一顆解酒丸,在酒席中大發神威,把紀老爺子和紀曉旭兩個酒中豪傑喝倒了,猶不盡興,臉色不變地又喝了兩碗,提起酒壇子又要倒酒。
紀曉芙見父親和哥哥都喝倒了,史應龍還在喝,放下筷子上還沒剔好骨的魚,一把搶走他手中酒壇,嗔道:“小弟,你不要逞強,小心喝醉了明天頭疼。走,我先扶你回去休息。”也不管父親和哥哥,攙著他就走,看得紀老夫人和紀少夫人目瞪口呆。
第二天早上,紀老夫人帶著兒媳進了女兒的閣樓,滿臉笑容道:“曉芙啊,我看你對應龍也太好了吧,這個態度好像不一般啊?”紀曉芙笑道:“娘,我把他當弟弟看,當然對他很好,這有什麽好奇怪的。”
紀少夫人輕笑道:“弟弟?應龍都多大了,你還能這樣對他?端茶送水也就算了,可你不用連衣服都幫他洗吧?家裏又不是沒有傭人。還有昨晚筵席上,你幫應龍剔魚骨,舀湯試熱,我對你大哥都沒有這麽好,你還敢說把他當弟弟看?”
紀曉芙之前跟王難姑搶著照顧史應龍,一時也沒有往深裏想,如今被嫂子一說,不禁愣住了,心想對啊,我這是怎麽了?這段時間裏,自己一見到應龍就開心,整日裏想的是應龍心情怎麽樣?開不開心,煩不煩惱,自己能為他做些什麽?有時候他離開自己視線一久,自己都會變得心慌意亂,這種情況不是跟大哥當年見到嫂子以後一模一樣嗎?難道自己不僅僅是把他當作弟弟看,而是真的喜歡上他了?想著想著,臉上紅了起來。
紀老夫人見女兒這個樣子,就知道媳婦說對了,笑道:“應龍這孩子我看著就喜歡,他天生就該是我們紀家的人。曉芙啊,你要真有意思就告訴娘,娘請人去說說。要是喜事成了,你們成親後就回家裏來住。我呀,隻要每天能看見你倆,肯定能多活上十歲。”
紀曉芙又羞又急,捂著臉囁囁道:“娘,你怎麽能這麽想。”紀少夫人打趣道:“之前不害羞,現在倒害羞了。我看應龍相貌堂堂,跟老爺和相公也挺合得來的,是個不錯的人選。”
紀曉芙心思被說動,胸口怦怦跳動起來,可一想到自己的歲數,滿腔火熱又冷卻下來,幽幽道:“娘,你們不要再說了,也不看看我幾歲了,我可不能害了應龍。”老夫人和紀少夫人頓時無語,齊齊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