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殿眾人連忙出外查看究竟,隻見莊崢手中狼牙棒疾揮,摟頭蓋臉地打向空幻,每出一棒,口中必然大喝一聲。他武功甚精,天生臂力奇大,內功外功俱臻上乘,在在武林中實可算得一流高手,一支六十四斤的精鋼狼牙棒使得輪轉如飛,猶如狂風驟雨,出招速度越來越快,口中呼喝之聲連成一片,竟似長嘯不止。
空幻原本受傷未愈,如今莊錚火力全開,頓感吃力,原本大開大闔的棍法一變,挑、點、撩、撥,靈活巧便,專往狼牙棒上的平衡點下手,屢屢用巧勁將襲來的狼牙棒卸開,猶如一葉小舟處在狂濤怒浪之中,仿佛隨時就要傾覆。
“師太,場中兩人戰得如此劇烈,招數完全風格相反,不知施展的武功是何來路?”史應龍等紀曉芙布好陣法,便到石殿之外駐守,打算若明教突然發難,他也好掩護五派弟子撤退。他見莊錚與空幻兩人招數精妙,心中讚歎,忍不住向滅絕師太詢問。
滅絕師太解釋道:“莊錚施展的棒法縱橫捭闔,氣勢威猛,又伴有呼喝之音震懾敵人心神,應該是梁山大寇‘霹靂火’秦明傳下的霹靂棒法。那位空幻法師施展的是少林寺夜叉棍法,之前用的是大夜叉棍法,現在用的卻是小夜叉棍法。夜叉棍法易難精,看他招式如羚羊掛角,毫無蹤跡可循,說不定已經將大小夜叉棍法熔煉成無相夜叉棍法。”
史應龍點頭不語,心想少林寺傳承千年,武學道統從未中斷,隨便一個默默無聞的武僧便是一流高手,怪不得能在武林中執宰牛耳,長盛不衰。
莊錚見空幻支撐著始終不倒,驟然長吸一口氣,嘴上不再發出呼喝之聲,手中狼牙棒也慢了下來,輕飄飄不帶一絲風聲,仿佛所有力氣都在剛才的進攻當中耗盡了。但在空幻眼裏,現在的莊錚卻更為可怕,就像野外的猛獸覓食前總是隱匿起來,等待機會做出最後一擊,而且莊錚的狼牙棒似輕實重,速度慢下來後反而更難應付。空幻再也無法用巧勁將狼牙棒卸開,隻能硬接硬擋,不過幾個回合,便憋得臉色發紫,手上動作慢了下來。莊錚見有機可乘,陡然發出一陣暴喝,猶如春雷乍響,砰砰砰三棒砸在空幻鐵棍之上,將他打得連退三步,搶上去又是一棒攔腰橫掃。
空幻手中鐵棍中間被砸出一個大凹,已經無法再似平時那樣使用,危急之時強行催發丹田內氣,一口鮮血從口中薄噴而出,在兩人之間形成一道血霧,他雙眼瞬間變得混沌無神,臉上無懼無怖,不悲不喜,手上鐵棍猶如活了過來,哧溜一下繞著狼牙棒纏了上去,,棍端疾如閃電,竄到莊錚腋下,狠狠擊在對方極泉穴上。這一招是他將一百零八式夜叉棍法熔煉於心,花了十年時間才初初領悟出來“無相夜叉”。
莊錚視線被空中血霧所擾,稍一恍惚,腋下要穴已被擊中,頓時半身麻痹,狼牙棒幾乎脫手掉落。“啊……”他口中發出一聲虎吼,強提丹田真氣,棒交左手,身體以右腳為軸心猛然向左轉動,腰背靠在兵器棒柄之上,將棒頭帶動,繼續掃過去,棒頭砰一下重重砸在空幻臂膀之上,將他打得橫空飛起,閃爍著寒光的鋒利狼牙狠狠扯下一大片皮肉,空中血沫四濺。
“不好。”史應龍展開身法,追上橫空飛出的空幻,攔腰將他接住,在空中連打幾個旋轉把狼牙棒摜來的力道消除掉,這才落到地上。石殿中出來的眾人趕過去查看,空幻已經昏迷過去了。
就在此時,謝遜舉起屠龍刀,極力往地麵上一拍,“砰”一聲巨響過後,整個廣場地麵都有些震動,就連聖火石殿都抖動起來,殿中突然發出“轟”一聲巨響,跟著又是“硿”一聲鼎鳴聲響起。五大派眾人往殿內一望,聖火銅鼎不見蹤影,原來的地方出現一個大坑,顯然是明教挖通地底,將銅鼎挪走了。
殷天正哈哈大笑道:“以為守住石殿就能控製住聖火銅鼎?做夢!教眾們,給我上,把六大派的人都殺了。”謝遜眉頭一皺,想了想還是沒有阻止他的命令。“殺啊……”明教教眾呼嘯著向西麵衝過去。
史應龍將空幻交給別人,率先衝上去攔阻,大聲喊道:“五大派弟子迅速向入口處退卻,還有餘力的諸位前輩請到前麵阻擋敵人,為受傷的弟子爭取時間。”眾人紛紛上前與敵人教授,隻是大部分人還未恢複過來,一被敵人纏住就無力他顧,根本無法幫助受傷弟子。
滅絕師太與宋遠橋沿著人群邊沿殺過去,與史應龍三人均勻分布在出口和石殿之間,竭力阻擋,隻是他們三人隻能夠護住身前一丈多的距離,更多的地方卻救援不及。
五大派弟子麵對凶悍的明教教眾,無異是羊入虎口,紛紛倒在血泊之中。殷天正見見狀哈哈大笑,心想隻要將六大派精銳盡數覆滅,明教橫掃武林,一統江湖指日可待。獅王雙目已眇,處理教中事務頗為不便,再加上他一直掛念無忌,到時候就讓他率領教眾外出尋找無忌下落,教眾大權還是要落在我的手中。
紀曉芙指揮眾多峨嵋弟子運轉陣法,將敵人擋在陣外,牢牢守住入口,她見五大派弟子死傷慘重,猶豫片刻,還是命令道:“丁師姐,你率一大陣向師父那邊移動,盡量為五派弟子爭取一點時間。眾弟子聽令,兩儀分離,以四象大陣迎敵。”
峨嵋弟子組成兩儀四象大陣立刻分拆成兩座四象大陣,一座繼續駐守在廣場入口處,另一座由丁敏君領著向西麵移動。兩儀四象大陣分離後,峨嵋弟子組成的陣勢威力減低不少,麵對多倍於己方的敵人,頓時壓力大增,開始有人受傷,但是移動起來的四象大陣,不斷將沿途敵人卷入陣中殺死,也令明教教眾的傷亡急劇增加。
殷天正見到峨嵋派的陣法對教眾殺傷太大,皺著眉頭道:“蝠王,那群女人都是處子,想必身上鮮血的味道也是美妙無比,不如你下去一趟,把她們擒回來,留待日後慢慢享用。”
韋一笑極為顧忌史應龍,反問道:“為何是我下去,而不是你下去?”殷天正灑道:“我都這麽大年紀了,難道還要不顧名聲,跑去欺負幾個弱女子嗎?”韋一笑陰測測道:“你要顧及名聲,難道我就該不要臉了?再者那些峨嵋弟子可不是什麽弱者,不信你下去試試,看你能不能破去峨嵋派的陣法?”
謝遜聽得直皺眉,心想自己能夠被選做副教主,全因為雙眼已瞎了,對其他人威脅不大,各方妥協之下才得以上位。可一眾高層離心離德,先有楊逍不聽號令,又有人廝殺時不盡全力,導致聖火銅鼎一度陷於敵手,現在鷹王、蝠王竟然連這點小事都要計算,明教要大興談何容易。
彭懷玉見到下麵教眾傷亡越來越多,忍不住勸道:“謝教主,那些受傷的五派弟子已經是煮熟的鴿子,何必急於清理呢?如今六大派竟有滅絕師太、宋遠橋和史應龍三人在支撐大局,不若重續約鬥,隻要將這三人擊敗,六大派群龍無首,自然會陣腳大亂,到時候就是墊板上魚肉,任我明教宰割。現在與對方糾纏,隻是徒增教眾傷亡,這又何必呢?”
謝遜心想滅絕師太武功高絕,手持峨嵋鎮派神兵,是個棘手人物,但我有屠龍刀,並不懼怕於她。宋遠橋多年前武功遠不如我,就算他再如何精勇猛進,也敵不過殷法王。史應龍是近年來才冒出來高手,年紀輕輕的又能厲害到哪裏去?冷謙就能將他拿下。其他人不足為慮,繼續賭鬥利大於弊。他當即說道:“殷法王、韋法王,彭散人所言甚有道理,你們以為如何?”
殷天正聽彭懷玉當麵指責自己的命令有誤,心裏不爽,哼道:“現在不對付六大派,難道要等他們退出廣場再追擊嗎?到了那時候,隻需滅絕與宋遠橋在後麵一堵,恐怕六大派就能順當當地撤離光明頂了。”
韋一笑聞言嘎嘎笑道:“六大派之人有我明教熟悉光明頂?隻要他們敢撤入山道,我教中諸位弟兄隻需沿途襲殺,保管他們還沒有到半山腰,就死的一幹二淨,多省事。謝副教主,我讚同彭散人的意見。”殷天正頓時無言。
“既然如此,我就下令了。”謝遜抬頭發聲大喊道:“眾位兄弟暫且後退,讓六大派之人往廣場入口處匯聚。空聞,你我雙方賭鬥還未結束,你可還想繼續?若不想繼續賭鬥,我們便下場混戰。”
明教教眾暫時退卻,五大派之人趁機轉移陣地,空聞知道若是謝遜等人下場混戰,除了峨嵋派弟子可以結陣自保,隻怕五大派弟子要盡數埋葬與此,隻是六大派如今全憑峨嵋一派支撐,他卻不好擅自做主,便詢問道:“不知師太是否願意下場與明教高手賭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