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芙見黛綺絲臉如雨潤嬌杏,整個人豔光四射,不停散發出成熟迷人的韻味,風華絕代非自己所能匹敵,心下暗自警惕,輕笑道:“這位便是映秀妹子的師嫂,名震江湖數十年的紫杉龍王黛綺絲姐姐吧?曉芙添為地主,卻直到此時才現身,實在是失禮了。”她話雖說“失禮”,但語氣中卻沒有半點歉意,反而在“師嫂”、“數十年”這兩個詞上加重了語音,敵意已經顯露無疑。
黛綺絲對自己迷上程映秀的男人,並且付諸行動一事始終懷有愧疚,一聽到“師嫂”這兩個字,便覺得有些刺耳,再聽到紀曉芙以“數十年”暗諷自己的年齡時,心中立時騰起三尺無名火,但她畢竟是見識過大場麵的人,知道不可在史應龍麵前與對方硬磕,當即按下火氣,誠懇道:“曉芙,映秀和你以姐妹相稱,論起來大家也不是外人,何須如此客氣?我雖然比你成熟了些,在家裏卻擔不起姐姐之稱,若是你願意的話,還是和映秀一樣呼我為師嫂吧,實在不行,直呼我名字也可以。”
紀曉芙沒想到黛綺絲麵對諷刺仍是笑臉相迎,姿態放的極低,不由一怔,心想難道黛綺絲知道自己理虧,所以有心容忍嗎?她本來也不是強勢的人,既然對方服軟了,卻也不好咄咄逼人,便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見外了。師嫂,我聽應龍說難姑是在你的房裏休息,還請帶我去探望一下。”黛綺絲笑道:“好的,你跟我來。”便帶著紀曉芙往房間走去。
史應龍先前見兩女目光凜冽,氣氛緊張,正暗叫不妙,卻不料黛綺絲隻是開口一句話,轉眼間情勢忽變,氣氛立刻便融洽起來,他不由大喜,快步跟上。三人進了黛綺絲的房間,紀曉芙便坐到床邊,仔細查看王難姑的情況。史應龍趁機輕扯黛綺絲衣袖,投以感激的目光。黛綺絲會心一笑,心裏卻想還以為曉芙有多厲害呢,原來卻是個心軟之人,倒要比難姑好對付多了。
紀曉芙見王難姑氣色極好,宛如熟睡一般,身上衣物更是幹淨整潔,不見有一絲淩亂,不由暗自點頭,心想黛綺絲對難姑還是挺盡心,她是因為愧疚,反而想盡力彌補吧。不過應龍這貪心鬼,連映秀的師嫂的主意也敢打,確實該教訓教訓了。她想到此處,不由回首瞪了史應龍一眼,問道:“應龍,難姑今天中午的湯藥喝過了嗎?”
史應龍忙道:“姐姐,師嫂剛才已經喂過難姑了。”紀曉芙便對黛綺絲道:“師嫂,多謝你了。”黛綺絲忙道:“這是我應該做的,曉芙你這樣說,倒是讓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史應龍討好道:“難姑現在的情況是越來越好了,想必再過不久就能清醒過來了。姐姐,你一路從眉山趕過來,想必已經很餓了,我們還是先出去吃飯吧。”
紀曉芙橫了他一眼,哼道:“我可不向你,就記掛著吃。”話雖如此,但她還是跟著史應龍轉到了小廳,在餐桌前坐下。史應龍忙取來一副新碗筷擺在桌上,紀曉芙見隻有三個人的碗筷,便問道:“應龍,你不是說藍瀾也在嗎?怎麽不去叫她出來吃飯?”
“藍瀾姐在房間內閉關練功,隻在晚上吃點東西,所以沒有出來。”史應龍嘴裏回答著,雙手卻麻利地幫紀曉芙裝飯,又是又是舀湯,殷勤服侍起來。紀曉芙看得又是好笑又是好氣,便道:“應龍,你自己吃吧,你這樣我反而有些不慣。”史應龍便坐下吃飯。
三人吃完飯,黛綺絲親自動手收拾碗筷,紀曉芙見她如此殷勤溫順,心裏對她的怨氣又消了一些,但對史應龍的怒火卻驟然變大起來,便把他拉到天井中,商量道:“應龍,我最近功力有所精進,學會了郭祖師秘傳的截脈手法,想要找人演練一番,你能不能幫我試一試?”
“沒問題!姐姐,我皮糙肉厚,最適合當你的陪練了。”史應龍正要找機會討好她,當即拍著胸口,忙不迭應承下來。紀曉芙提醒道:“據秘籍所載,凡是中了截脈手法的人,身體會出現種種不適,我才剛學會,具體效果卻不知道,如果你發現有什麽問題,可要早點說出來。”史應龍忙道:“沒事,我的龍象般若功已經突破到第十層了,真要有問題,立刻就能疏通經脈,姐姐你不必擔心。”
紀曉芙點點頭,笑道:“那好,我們開始吧。”右手五指並攏,啄往史應龍,輕輕落在她左肩上。因為說好了是要試驗截脈手法,史應龍既不躲避,也沒有運功抵抗,隻聽“嗒”一聲微響後,他陡覺一股詭異勁力從肩膀迅速竄行到指尖,所過之處帶起一道火辣辣的痛感,猶如烈火焚燒,痛徹骨髓,幾不可忍。他呲牙倒吸一口涼氣,正要呼痛,忽然見到紀曉芙一臉關心神色,便又強行忍住,故作輕鬆道:“姐姐,你這截脈手法還真真厲害,我差點就忍不住了。”
這截脈手法有九種運氣技巧,是郭襄專門用來對付為非作歹之徒所用,輕則鎖人內力,令其無法在仗以欺淩弱小,重則令人痛苦異常,人不如死,因此郭襄在秘籍上將九種技巧所造成的後果一一列出,告誡後人不可輕用。紀曉芙既然是按照秘籍修煉,豈有不知之理,她見史應龍還在裝,當下也不點破,控製住力道,以截手九式將其餘八種運勁技巧逐一使出,輪番施展在他身上。
史應龍頓時被折騰的欲仙欲死,各種非人能忍受的感覺驟然發作,酸時渾身骨頭斯磨顫栗,麻時肌肉猶如被千萬火針攢刺,痛時裂骨抽髓,漲時皮膚直欲爆炸開來,癢時仿佛有千萬螞蟻在體內爬動。此時他就算再傻也知道不對勁了,但他想紀曉芙正在氣頭上,或許等她發泄完就沒事了,便咬牙死死忍住。幸虧他曾經抵抗過“舍身決”的後遺症,對此到頗有經驗,當下禦守心神,默誦《心經》,直將靈台幻化為當空明月,把各種非人感覺視為圍攏而來的烏雲瘴氣,置之不理,終於撐到了最後。
紀曉芙見他額頭上直冒冷汗,但卻竭力還保持著笑容,不肯露出半點不適,明顯是想讓自己發泄,又怕自己擔心,正在極力忍住。她頓時又是心酸又是心痛,環手緊緊抱住他,呢喃道:“應龍,我真的很害怕。如果你再這樣到處沾花惹草,將來身邊的女人越來越多,會把我忘了,到時候我就隻能躲在角落裏,遠遠望著你流淚了。”
史應龍聽她語氣淒切,跟當初被毀容時也差不多,心下一驚,忙道:“姐姐,你放心,無論將來如何,我絕對不會冷落你的。我向你保證,以後再也會招惹別人了。”紀曉芙幽幽道:“我很想相信你的話,但是你對著映秀的師嫂都敢動心思,別的不說,就阿離和芷若那兩個傻丫頭,她們費盡心思向你靠近,你將來真能把持得住嗎?”史應龍急道:“姐姐,我一直把那兩個丫頭當成妹妹看待,絕對不會對她們起什麽心思的。”
紀曉芙歎道:“以前你是把我當姐姐的,結果後來就要我當你妻子了。你以前也是一直把難姑當長輩的,到最後又要她當你妻子。而且我也從映秀、黛綺絲、藍瀾她們身上看出點東西來了,你是不是隻喜歡成熟的女人?”史應龍心下一窘,呐呐道:“這個……這個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是覺得和姐姐你們在一起很滿足,很幸福。”紀曉芙聞言冷哼一聲,又問道:“要是阿離和芷若再成熟一些,你還會不動心嗎?”
以阿離和周芷若現在樣貌,隻要成熟起來,隻怕風韻還要在王難姑和紀曉芙之上。史應龍在腦海裏稍微想象了一下,再過幾年之後,兩個風韻動人的女子要離開他,投入到別人的懷抱,心裏頓時湧起一股強烈的不舍,卻沒敢出言辯解。紀曉芙見他啞口無言,心裏火氣又大了起來,右手倏然在他關元穴附件連點幾下,便有一縷微細之極的內勁滲入進去,牢牢將這一片的氣機鎖住。
史應龍感到那股內勁雖然跟之前截脈手法出自同源,卻迅速消失,便運氣在關元穴附近稍微遊動幾下,發現紀曉芙那股內勁也不影響自己的真氣運行,便問道:“姐姐,這是什麽東西?”
“你最近表現越來越離譜了,甚至還去騷擾錦儀師妹,為了避免你管不住自己,做出更多的錯事,在難姑醒來之前,隻能用一些特殊辦法管住你。當然,你功力深厚,若是全力一衝,這區區截脈手法也是無法抵擋,你自己看著辦吧。”紀曉芙氣哼哼地推開他,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間,“啪”一聲把門閂上了。
“我什麽時候騷擾過錦儀姐姐了?”史應龍心裏一陣納悶,但他見紀曉芙正在氣頭上,也不敢去詢問,便回到客廳坐下。片刻後,黛綺絲也到了客廳,見他悶悶不樂,心下暗笑,卻故意問道:“應龍,是不是你惹曉芙生氣了,我看她把自己鎖在房間裏。”史應龍歎道:“師嫂,是我太貪心了,得隴望蜀,也難怪姐姐會生氣。”
“應龍,昨晚你不是說曉芙已經答應了嗎,怎麽今天又發脾氣了?”黛綺絲露出滿臉的驚異,旋即又擔憂道:“應龍,曉芙這樣是不是不喜歡我啊?如果真是這樣,我們還是保持距離吧,否則的話,可能連映秀也會因此被曉芙討厭。”
史應龍忙把她拉進懷裏,安慰道:“師嫂,這不關你的事。姐姐言出必行,她既然答應了我們的事,那就不會反悔。她氣量一貫很大,還從來沒有對我發過脾氣,剛才之所以會生氣,實在是我在別的地方做錯了。”
“沒想到應龍竟然如此著緊曉芙,我隻是稍微露出了些許姿態,他就主動為曉芙辯解了。我想要推映秀上位,看來是任重道遠啊。”黛綺絲心內暗自警惕,卻順勢抱緊史應龍,扭動柔軟的身子,低聲道:“應龍,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我看你剛才吃了不少東西,不如你到我房間裏活動一下,消化消化?”
史應龍雖然還在擔心紀曉芙,但黛綺絲熱情似火,尤其是那對豐碩磨蹭起來時,真的要人性命,他心裏頓時有些火熱,但一想到才惹得紀曉芙生氣,便不敢胡來,勉強道:“師嫂,姐姐就在附近,我們還收斂些吧。”
黛綺絲已經見到他目光裏有意動,便把身子貼的更緊一些,巧手迅速下探,正要再出言誘惑一把,都覺手掌抓住的地方還是柔軟細小,心下驚異不已,忙道:“應龍,你身體是不是出問題了,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史應龍要害之處被抓,若是平時早已堅硬如鐵了,此時卻還是頹喪柔弱,心裏一驚,真氣透入要害之處細細查探,沒有發現身體上什麽不妥,擴大範圍到了關元穴時,發現紀曉芙留下的那道內勁,頓時有些明了,苦笑道:“我身體沒有問題,但是姐姐在我關元穴下了禁止,恐怕有一段時間都會這樣了。”
“曉芙竟然敢對應龍使出這樣的手段,也不怕廢了那妙物,實在是夠狠。看來她並不像我想象中的那麽好對付啊。”黛綺絲心念急轉,卻也不敢胡亂挑逗史應龍了,便從他懷裏離開,說道:“看來你是真惹怒曉芙了,這些日子還是小心些吧。”
史應龍點點頭,休息了一會兒,便去前廳處理事務。他身體中了禁製,一連幾天都老老實實準備起義之事,偶爾抽出空檔,陪著紀曉芙到城中散散心,極力討好之下,倒也讓她的怒火消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