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漁船已經離岸邊隻有數丈遠,眼見眾多汝陽王府高手越追越近,周芷若忙道:“老大爺,我才不是逃奴,請不要聽他們胡說。”魚兒緊跟著說道:“老大爺,這些人都是強盜,就是因為他們想要擄人,我們的馬車跑得太快了,才會摔了下來。”老漁翁用力一撐船竿,哈哈笑道:“小姑娘,你們不用擔心,,老頭不會相信他們的”漁船迅速往河心蕩去,很快船竿已經觸不到河底,老漁翁便架起船槳,飛快往河對麵劃去。
汝陽王府眾高手見漁船離岸邊越來越遠,不由高聲怒罵,他們武功雖然不錯,但大多來自北方,卻沒有一個會水,眼見漁船離岸邊已經有十來丈遠,河流雖不湍急,但水麵深不見底,根本沒人敢追下,隻能策馬跟在岸邊。漁船很快便到過了河心,斜斜順流拐了一個彎道,卻見前麵出現了一個交叉河道,老漁翁便操縱漁船往新出現的河道裏駛去,迅速將一直跟在後麵的追兵甩開。
周芷若見追兵終於消失了,不由鬆了口氣,感激道:“老大爺,多謝了。”老漁翁笑道:“小姑娘,不用客氣。這些家夥和蒙人混在一起,一看就不是好人,我聽說奉元已經被天完軍打下來了,這天也該變一變了,我們漢人百姓自然不能再任由韃子糟蹋。”
“老大爺,沒想到您消息倒是挺靈通的。”魚兒一邊說著話,一邊拿出手巾,沾了些清水擦幹淨臉上血跡。周芷若拿出兩顆九花玉露丸交給水兒,讓她化在水裏,幫魚兒敷在臉上傷口,自己也開始清理傷勢。老漁翁嗬嗬道:“我是靠灞河謀生的,每天見多了來來往往的人,消息自然也靈通一些。”魚兒收拾好傷口,見老漁翁挺健談的,便和他說起話來。
漁船順流悠悠而下,大半個時辰後,終於看到了藍田縣城,周芷若正歡喜著,忽聽岸邊噠噠噠響起了馬蹄聲,她心下一凜,仔細望去。隻見河岸邊馳過一快騎,看打扮卻是天完軍的人,她忙喊道:“壯士請稍停,請問常遇春大哥駐紮在哪裏?”那騎兵聽到“常遇春”三個字,連忙勒住韁繩,回首望見漁船內的周芷若,年齡正和常遇春所說符合,便問道:“常統領正在縣城內,姑娘可是留下求救信號的人?”
周芷若答道:“正是小女子。”那騎兵大喜,連忙從懷裏拿出一個竹筒點燃,便見一道黑煙飛騰而起,凝而不散,直上天空,他這才說道:“還請姑娘稍待,常統領很快就趕到了。”周芷若也不敢貿然上岸,便停在河心處等待。不久後,隻聽遠處蹄聲如雷,遮天煙塵滾滾,一大隊騎兵疾馳而來,為首者黑衣虯髯、狀貌雄偉,正是常遇春趕到。
“常大哥,我是芷若!”周芷若忙站起來,揮手致意,又請老漁翁將船靠岸。常遇春當年將周芷若托付給俞岱岩後,得知她投入峨嵋派門下,也曾去探望過幾次,如今遠遠一望,便認出人來。他正要打招呼,忽見周芷若臉上傷口不少,頓時又驚又怒,疾問道:“芷若,你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周芷若說道:“我逃跑時從山坡滾落,被擦傷了。”說話間漁船已經靠岸,魚兒和水兒將周芷若攙上岸,又拿出一塊碎銀給老漁翁,充當報酬。老漁翁接過銀子後,歡歡喜喜地撐著船離開。
常遇春上前仔細打量,見周芷若臉上的傷痕然並不太深,但傷痕不少,橫七豎八不滿整張俏臉,往日的清麗秀雅蕩然無存,擔心她會因此難過,忙安慰道:“人沒事就好,傷口的事情大哥去請胡師伯來幫你治療,保證不會留下傷疤。”周芷若笑道:“常大哥,難姑就在成都,她手裏有靈藥,我才不會擔心傷疤的事情。常大哥,好多年沒見到明大叔和其他叔叔伯伯了,他們都好嗎?”
“我倒是忘了小師叔,她醫術比胡師伯還厲害,肯定能幫你治好傷。”常遇春一臉恍然,又笑道:“你明大叔前陣子受傷,差點就沒命了,不過被大華的漢王史應龍救了過來,如今正在奉元養傷。其他人也很好,都在奉元忙著呢。”說完見周芷若站都站不穩,驚異道:“咦,你武功已經比大哥厲害那麽多了,還要靠這倆小女娃攙著,難道還受了什麽重傷?”周芷若苦笑道:“我中毒了,如今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隻能靠她們幫忙了。”常遇春急問道:“這毒厲害不?會不會有危險?到底是什麽人對你寫的毒手?”
“這毒除了壓製人的內力,到沒有其他危險。”周芷若解釋著,望了望周圍的人,又道:“常大哥,我們還是找個地方坐下來,我把最近事情都跟你說一說吧。”常遇春拍了一下腦袋,說道:“對對對,你現在身體不舒服,還是回縣城慢慢說。”便叫屬下騰出兩匹馬。周芷若和魚兒共乘一匹馬,水兒單乘一匹馬,三人跟著常遇春回了縣城,幾經周折又回到了趙敏先前住下院子。
周芷若讓常遇春支走屬下,說了自己近年來的經曆,便問道:“常大哥,你和明大叔他們在天完軍內過得怎麽樣?”常遇春笑道:“還行,如今你明大叔已經是天完軍統帥,軍中除了幾位掌旗使,就輪到他了,其他人也各占重位,過得挺不錯的。現在天完軍占領了奉元,正在向四周擴展,要不了多久,整個陝西就是我們的地盤了。到時候我們再將白蓮教義推廣開,就能實現宗主的遺誌了。”周芷若又問道:“常大哥,咱們白蓮宗雖然並入了明教,但兩家教義畢竟又很多不同的地方,莊錚他們能允許咱們傳播白蓮宗教義嗎?”
“當年我宗舉事前被人舉報,遭到韃子追緝,雖然有不少兄弟被害,但是宗主以身做餌,保全了大部分兄弟,主力並未受到太大損害。後來五行旗招攬我們的時候,已經說好了條件,應該不會反悔吧?”常遇春說完,忽然想起最近天完軍內的變化,又猶豫道:“不過最近莊掌旗使他們已經在軍中安排不少人手,把不少白蓮宗兄弟的職位頂走了,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對我們有了意見。”
周芷若問道:“那明大叔這麽說?”常遇春搖頭道:“你明大叔之前受了重傷,直到昨晚才醒過來,根本不知道這些情況。”周芷若沉吟道:“莊錚乘明大叔昏迷的當口大肆安插人手,說明他們對咱們已經有了顧忌之意,恐怕將來不會讓白蓮宗的教義流傳開來。常大哥,我和大華的漢王關係很好,不如我們把宗內兄弟姐妹都帶走,去大華吧。我對漢王很了解,如果我們去投奔大華,他一定會倒履相迎的。”
常遇春搖頭道:“芷若,你是未來宗主,按說宗內所有兄弟姐妹都應該聽你的吩咐。但一來你還未正式接任宗主之位,號召力不夠;二來宗內諸多兄弟姐妹在明教呆了這麽多年,已經混熟了,忽然間要離開,隻怕他們一時間還舍不得。”周芷若勸道:“常大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瞧莊錚的手段,若不及時準備,隻怕將來宗內的兄弟姐妹都要吃大虧。”常遇春撓了撓頭,苦著臉道:“芷若,這件事情太大了,我對這些也不太感興趣,不知道該怎麽辦,不如問問明帥的意思?”
周芷若點頭道:“也好,明大叔是宗內智囊,他一定能做出最好選擇的。”常遇春當即寫了一封信,派親兵送往奉元,詢問明玉珍的意見。藍田距離奉元不過數十裏,快騎疾馳之下,半天的時間就帶回了明玉珍的信件。周芷若打開信紙,細細閱讀起來。
卻見明玉珍在信內寫道:“芷若,你所料不差,五行旗高層已經開始排斥我白蓮宗,隻是莊錚等人礙於以前的誓言,不敢做得太明顯。按目前的趨勢來看,我宗想要在五行旗控製的地盤傳教,恐怕已經不可能了。而且莊錚等人有意將我宗的兄弟姐妹派上戰場,想要消耗掉我宗力量,先前他命令我和遇春帶人進入四川,就是第一步。不過四川被大華搶先占領,我率軍轉戰陝西,無意中破壞了莊錚的計劃,這才保存下我宗的主力……”
“投奔大華雖然是上策,但也不可貿然行事。我們與五行旗有過約定,不可輕易背棄誓言,隻能在暗中戒備。一旦五行旗露出獠牙,我們才能師出有名,順利和五行旗斬斷關係。在此之前,我會暗中通知宗內兄弟姐妹,將各自關係理好,隨時準備脫離五行旗。另外,你也要聯絡好大華,以便兩方做好配合。”
周芷若看完信,又將信遞給常遇春,嫣然笑道:“常大哥,明大叔也讚同我的建議呢。”常遇春看完信,說道:“反正明帥說好就行了。我隻要能衝鋒陷陣,和韃子打個痛快就好。”周芷若又道:“事不宜遲,常大哥你派人送我回去成都吧。”
常遇春便令人準備好馬車,又派數名白蓮宗弟子跟隨,令他們一路護送周芷若回成都。魚兒、水兒跟周芷若有約定,自然也跟著前往。臨別時,常遇春叮囑道:“芷若,你會成都後,先去找小師叔治好臉上的傷,千萬不要耽擱了。要是真出了什麽意外,他日九泉之下,我可沒臉去見宗主。”
周芷若笑道:“常大哥,你就放心吧,難姑的藥靈著呢,就算我臉上的傷口全結疤了,她也能幫我治好。”又對趕車的白蓮宗弟子道:“曲大叔,我們走吧。”
趕車之人名為曲江水,當年是周芷若父親的貼身侍衛,聞言一揚馬鞭,喝道:“駕!”便驅車南下,直往成都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