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白衣勝雪如同天女下凡的梁紅玉,吳崖子心中升起自慚形穢之感,隻看她清秀脫俗的外貌,誰又會把她與煙花之地任人采摘的風塵女聯係在一起呢。
吳崖子頓時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好,他喃喃問道:“今天紅玉姑娘不用去陪客人嗎。”
話剛出口,吳崖子便暗罵自己失言了,自己這麽說不是在變相說她是名煙花女子嗎,雖然事實上確實如此。
好在梁紅玉也沒有較真,隻見她情緒低落的說道:“這幾天是家父的忌日,紅玉一想起這件事情,便傷感不已,哪裏還有心情去陪客人花天酒地呢,如果今天來的不是韓將軍與吳公子這兩位名滿天下的大英雄,休想奴家會見你們。”
吳崖子暗想怪不得她穿成這樣,原來是她想起了他的死鬼老爹來了,不過她畢竟是雨花樓的一名風塵女,換做一般人的話,哪裏敢像她這樣擺架子呢。
不過她有了李師師的支持就不一樣了,隻怕此時的雨花樓的老板都要看她的臉色做人,換了別的女子,不要說在這種地方守身如玉了,隻怕她們在朝中權貴的魔掌之下,早就變成那群人渣的泄火工具了。
不過聽梁紅玉說起自己與韓世忠均是名滿天下的大英雄,吳崖子不知道這名多才多藝的風塵女子是在應酬自己,還是她的肺腑之言,但他依然聽的十分的入耳。
不過他心中也湧起一絲愧意,韓世忠在北疆保家衛國,說他是名揚天下的大英雄倒也名符其實,可是自己卻是個十足的酒色之徒,唯一幹的像樣一點的事情便是出使遼國,所以他才對梁紅玉的稱讚感到心中有愧。
吳崖子與梁紅玉的關係畢竟遠一些,於是他目視韓世忠向梁紅玉提起這件事,韓世忠見狀會意,他低聲問道:“蔡老賊可來了雨花樓了嗎。”
梁紅玉點點頭說道:“蔡太師不但今天來了,最近幾天他更是天天泡在雨花樓,我雨花樓新來了一名叫文蕊的小丫頭,雖然我與那小丫頭不怎麽談得來,但她的確長得楚楚動人,兼之能歌善舞,所以蔡太師才天天來捧她的場。”
吳崖子聽了與韓世忠對望一眼,看來他們這一寶押對了,如果蔡京龜縮在他的太師府的話,而他的太師府又守備森嚴,隻怕一隻飛鳥都無法飛入他的太師府,而自己身上這些攀爬的工具在遼國那窮鄉僻壤還可以用用,但到了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的太師府,便絲毫排不上用場了。
梁紅玉接著與吳崖子幾個人商量如何叫他們潛入蔡京尋歡作樂的地方而不被蔡京發現,最後吳崖子決定扮作梁紅玉的護衛悄悄潛入蔡京做壞事的地方一探究竟。
本來韓世忠也打算與吳崖子一起去的,但卻被吳崖子給拒絕了,韓世忠身為威震天下的大將軍,汴梁城很多人都認識他,如果他一去說不定會被人給認出來,再者一但韓世忠的身份被人揭破的話,那必定會損害他的赫赫威名,所以吳崖子才打算自己一個人過去打探消息。
於是吳崖子先叫韓世忠提前離開這裏,自己探聽到什麽消息再去通知他,韓世忠想想也是,於是提前離開了雨花樓。
接著吳崖子換了一身普通護衛長穿的勁裝,然後隨著梁紅玉朝蔡京尋歡作樂的狗窩之中走去,越往裏麵走,但見裏麵的侍衛越多,顯然那些人都是蔡老賊的親兵。
吳崖子心中暗歎,如果不是有梁紅玉掩護自己,自己休想悄無聲息的摸到蔡老賊的住所。
而且現在是白天,自己的攀爬工具也完全用不上,由於大白天視線極好,所以自己的行蹤便瞞不過那些侍衛的厲目,如果自己在半空中被他們發現,隻要那些侍衛朝自己發射勁箭的話,那時自己身在半空之中無處借力,隻怕會被他們射成刺蝟。
而現在有了梁紅玉的掩飾,自己可以鎮定自若的從他們的眼前走過了,而且這樣還不會引起那些侍衛的懷疑,像梁紅玉這樣的頂級美女有自己的護衛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梁紅玉把吳崖子帶到了一個裝飾講究的小樓上,然後她一指不遠處的小樓說道:“那裏便是蔡京縱欲的地方了,奴家隻能送吳公子到這裏了,蔡京一向狡計多端,公子進去之後要小心了。”
吳崖子先向梁紅玉表示了感謝,接著吳崖子悄悄潛入小樓的頂部打探消息,可能是外圍哨兵太多的原因吧,小樓前反而沒有哨兵的影子,這使吳崖子毫不費力的潛伏到了蔡京享樂的小樓樓頂。
吳崖子把耳朵附在瓦礫上洗耳傾聽,果然聽到室內傳來了一陣推杯換盞男女調笑的身影,當吳崖子聽清說話的人的聲音之時,他驚得差一點從屋頂上滾落下去。
原來室內除了蔡京,還有其他兩個人在裏麵尋歡作樂,吳崖子聽出其中一人便是北疆武尊之稱的完顏阿骨打那厲害人物。
吳崖子心中大奇,完顏阿骨打不是高衙內一方的人嗎,他怎麽與蔡京搞在了一起了呢,按理說完顏阿骨打是遼國的心腹大患,而蔡京是為遼國服務的,他應該與完顏阿骨打勢不兩立才對,卻沒有想到他們兩個人勾搭在了一起。
另一人則更大大出乎吳崖子的意料之外,吳崖子更是決計沒有想到那人居然來到了東京汴梁,包括他做夢的時候都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室內那人居然是遼國的南院大王蕭可為。
想當初蕭可為在上京參加了遼國二王子耶律浚的叛亂,也不知出於什麽原因遼國的王室沒有治他的罪,想不到他居然遷入到東京汴梁城裏來了,不用說他此來也是不安好心了。
這蕭可為是遼國南疆最有實權的軍方領袖,他既然來了東京汴梁,難道他的大軍也悄悄摸到到汴梁城外了嗎,要不然蕭可為不會如此大膽敢孤身一人來這種地方。
可是有一點吳崖子便想不明白了,東京汴梁與遼國南疆相隔一千餘裏,雁門關附近又有宗澤與韓世忠的部下層層把守,除非蕭可為的大軍肋生雙翼,不然他們決計來不到汴梁城下,不知蕭可為的大軍是怎麽潛伏過來的呢。
他們三個人又在商量什麽呢,無論是蔡京,蕭可為還是完顏阿骨打都是狡詐多智之人,他們三個人又都各懷鬼胎,看來他們之間少不了勾心鬥角了。
這時完顏阿骨打的聲音從下麵傳來:“等蔡相他日登上帝位之後,可不要忘了今日的承諾。”
吳崖子一聽,就知道他們又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交易了,看來自己來的正是時候,自己倒要看看他們說些什麽。
隻聽蔡京說道:“武尊放心,隻要本相將趙家在宋國的勢力連根拔起,我一定會資助二十萬件精鋼打造的長矛送給你們女真人,以應付耶律家族的威脅,另外汴梁以北的所有土地我也會如數送給蕭兄,以酬謝蕭兄這次出兵協助本相。”
完顏阿骨打大笑道:“如此一來,蕭兄便不用再在遼國仰人鼻息了,而蕭兄本來就掌握有遼國南疆的大片土地,再加上蔡相送給的大片領土,那時蕭兄便可以割地自立了。”
蕭可為欣喜的點點頭說道:“當日我協助二王子對付耶律宏業那昏君之後,那昏君就對我心生間隙了,他隻是畏懼我手握重兵,這才沒有膽量動我吧,但我與那昏君既然已經徹底撕破了臉,所以他耶律家族的人早晚會對付我的,與其這樣本帥不如先發製人,隻要我得到了汴梁以北的所有土地,就有與那昏君耶律宏業對抗的資本了,而武尊得到大量的宋國武器,也可以割遼東自立,到時蔡相占江南,武尊占遼東,本帥占中原,然後我們三人再結成生死聯盟,宋國與遼國也會在我們手中分崩離析,到時隻要我們再聯手瓜分了西夏,這天下不就落入我們三兄弟之手了嗎。”
吳崖子這才聽明白他們之間談論的是怎麽一回事,原來蔡京想要借助遼國南院大王蕭可為與遼東武尊完顏阿骨打的力量造反,所以他才許諾把中原一帶的所有土地割讓給蕭可為,又為不善製鐵的女真人送去大量精鋼打造的武器。
如此蔡京真的造反成功的話,就算北疆的宗澤派兵回來勤王,他也會被蕭可為的大軍給拖住的,到時蔡京再暗殺了韓世忠,那時他便可以順利的坐上九五之位了。
而蕭可為則因為受到遼國皇室的疑忌,所以他便想來宋國渾水摸魚並為自己找條後路,所以他才與蔡京達成秘議,企圖割占中原自立為王以抵抗遼國,而完顏阿骨打也想在遼東起事,所以他們三個人才勾結在了一起。
吳崖子驚了一身冷汗,他這才明白宋國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而宋徽宗趙佶依然是一副茫然不覺的模樣。
隻聽完顏阿骨打誇道:“蔡相果然厲害,你把韓世忠調離了北疆,更叫北疆的大權落入了蔡相的親信之手,所以蕭元帥的大軍才能悄無聲息的越過沿途城市,抵達汴梁城外。”
蔡京得意的說道:“昔日我把韓世忠調入東京汴梁,別人都因為我是要把他調回來以便對付他,可是卻沒有人知道我的真正用意,嘿嘿,就算是吳崖子那小子再聰明,也絕想不到周博是我的人。”
吳崖子聽了蔡京的話,心中頓時大吃一驚,這周博是韓世忠最信任的副將,而且自己還對他很有好感呢,自從韓世忠被調回東京汴梁之後,周博變成了北疆禁軍的最高指揮官,想不到這周博卻是蔡京的人,吳崖子這才領悟到蔡京深藏不露的厲害。
怪不得蕭可為的草原鐵騎可以悄無聲息的潛入宋國的國都汴梁城了,原來是周博這小子有意引狼入室,而韓世忠似乎很瞧得起周博這小子,看來韓世忠是看走眼了,所以才會相信這狼心狗肺的家夥。
完顏阿骨打驚奇的問道:“聽說這周博可是韓世忠最器重的部下,不知蔡相是怎麽買通他的呢。”
蔡京大笑道:“哪裏還用什麽買通,這周博本來就是我的人,而且他還是我的親族呢,以前我故意把他安插在韓世忠的麾下,當時是想叫他監視韓世忠的一舉一動,沒有想到韓世忠居然把他用做了副將,所以我便將計就計,把韓世忠調回了汴梁,而韓世忠回汴梁之前更是把北疆的大權交到了周博之手,所以我們現在才可以通過周博的安排,將蕭兄的大軍引到汴梁城外。”
吳崖子聽了暗叫厲害,果然自己今天不是得到這麽有用的消息的話,隻怕自己鐵定輸給蔡京老賊了。
現在蔡京手下不僅有一萬多親兵,更重要的是蕭可為的大批騎兵已經潛入了汴梁城外,隻要蔡京暗殺掉宋徽宗那昏君,在把蕭可為的大軍放進城來,那時就算吳崖子有三頭六臂,那難以抵擋蕭可為的草原大軍。
蔡京轉而對完顏阿骨打說道:“武尊好像很瞧得起吳崖子那小子呢。”
完顏阿骨打正色道:“吳崖子這人是我這些年以來遇上的最強大的對手,隻要假以時日,此人必然會變成比宗澤韓世忠還難纏的人物,隻看他能設計出那麽多巧奪天工的武器來,就知道此人多麽的厲害了。”
蕭可為酸溜溜的說道:“武尊是不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呢。”
完顏阿骨打笑道:“當然在上京的事情蕭兄不會忘記吧,當時二王子耶律浚可是說有十成把握幹掉他的昏庸老子,但是就是這吳崖子一插手,使得形勢逆轉,當時蕭兄不也在場嗎。”
蕭可為聽了不再說話,蔡京倒是笑道:“那麽說武尊是很瞧得起吳崖子了。”
完顏阿骨打接口道:“瞧不瞧得起是一回事,能不能殺掉他卻是另外一回事,像吳崖子這樣的人如果不能為我們所用的話,日後必然成為我們的心腹大患,所以我們隻有不擇手段的毀了他了,也隻有這樣我們才能順利的進行下一步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