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很好聽,其實也是逼我們在百招內分勝負,聽上去像是我們占了天大的便宜一樣。
我咬牙切齒,卻聽到安心說:“不錯,那謝了,你們誰先來?”說著安心踏步上擂台,按我們事先計劃,安心打頭陣。
那邊官生一笑,躍上擂台,一身藍衣長袍,儒雅的氣質盡顯無遣,他說:“由在下領教姑娘高招。”
安心不說話,直接出手,一招猴子偷桃直取官生雙眼,官生也非等閑之輩,右腳向後錯步就已經退開幾步,安心動作未減緩,手腕輕轉成掌,分別向官生眉心和胸口拍去,官生錯步再退,安心連出三掌,把官生逼到擂台邊緣,安心未停頓再揮出一掌,想直接把官生逼下擂台。
官心微微一笑,一躍而起,掠過安心頭頂,再返身輕推出一掌,安心收招不及又聽到身後有股掌風,深知避不開,便手中暗暗運力,掌風掠過身體隨風飄出擂台,伸手死扣住擂台邊緣的木板,再扭腰回到擂台上。優劣似乎有了偏差了。
我暗暗捏把汗,台上二人並無立即分勝負,你來我往,轉眼一百招已過,官生以掌力逼開安心,說了句:“百招已過,姑娘好功夫。”說完翩然下台。
再看安心,秀發散亂,喘著粗氣,搖搖晃晃的向我這邊走來,馮樂宇已經衝上前把安心扶下台來,我迎上去,安心卻哇了聲吐了口血,倒在我懷裏渾身打顫,我慌了,真的慌了,從未試過這樣的慌亂。倒是馮樂宇端來一碗清水,喂安心喝下,對我說:“小小姐姐別慌,安心姐姐有我我看著。”
我深深吸了幾口氣,什麽時候我變得這麽軟弱了?連這孩子都看得出我的驚慌了?安心輸了,我要贏回來!這樣想著,給馮樂宇一個放心的微笑說:“照顧好安心。”看他還帶稚氣的臉卻堅定地點頭答應,我走向擂台。
羅鳴軒見我走上擂台,一擺手,兩名替他垂背捏手的美女退後,他站起來,飛躍上台。嗯,是飛躍的,顯擺的!
一上台,他便輕挑地說:“小小姑娘,三日不見相思難奈啊。”台下一片噓聲,大多是他的手下發出的。我沒發現,台下圍觀人群中有一白衫男子,他皺了下眉,心裏想:小小?怎麽還會換名字哪。
我並不理會他,吐納一下,微微屈膝,雙手在前,擺出攻防一體的姿勢。
他魅惑地一笑,一手擺在腰背一手向前伸,優雅的做個請的動作,嗯,確實是很優雅的動作。這時,腦海一閃而過的畫麵,也是擂台,對手也是那麽優雅地做了個請的動作,可是來不及捕捉,畫麵消失。而眼前,不容我分心,我右手握掌成拳,暗暗運勁,後腳用力一蹬便衝向前,拳風淩厲。
他向左閃身,輕鬆就避開,我第二拳又打出,他照樣閃開。
台下有人嘀咕說:“笨女人,浪費氣力。”隻是我聽不見。
我連出幾拳他都閃開了,下一招起腳踢他臉,他這次不閃不避了,以手臂格擋我的腳,然後竟伸手抓住了我的腳,還說句:“真香。”
“混蛋!”我大喝一聲,以手支撐一扭身,翻轉之後另一腳踢向他胸口,他隻得放手避開,我穩穩著地,一著地右手一重拳揮出,快如閃電,這次他也不閃不避,以掌迎拳,上次隻是一招交手便知他功底不弱,這次更堪,一擊之下,一股反彈力讓我蹬蹬蹬地退了幾步,而他依然紋絲不動。
他不讓我有喘息的機會,欺身上前,連出三掌,耳邊卻聽到他說:“當我五夫人有什麽不好,衣食從此無憂,要不,大夫人的位置空著呢,你來當好不?”他聲音不大,估計台下人都聽不到,而我聽得很清楚,大夫人應該是正室,可是我不稀罕,閃開他的掌風。
台下有人冷笑,我依然是沒有發現的。
在我以為避開了他的掌風,這是左肩一麻,我暗叫不好,人向後翻去,羅鳴軒身影隨即跟來,我剛著地,他的掌亦拍到,一掌拍中胸前,一掌正中腹部,我身體不受控製地曲線飛出,跌落在擂台邊緣,頓時氣血翻湧,我連忙深吸幾口氣壓下去。
羅鳴軒悠悠然地向我走來,嘻嘻笑著說:“娘子承讓了,以後我會好好疼你的。”接著伸手要點我氣海穴。
而我這時,連站起的力氣都沒有,要是被點中,這輩子是連跑幾步都會喘氣,就別說武術了,見他抬起手來,一瞬間萬念俱灰,甚至想到一死了事,我不甘心地閉上了眼睛。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白影飛身而至,撲在我身前護著我,以單手擋開了羅鳴軒的手,冷冷地說:“夠了。”
羅鳴軒冷下聲音說:“什麽人?”
白衣人並沒理睬他,而是轉頭過來看著我笑了下,聲音略帶沙啞地說:“還是那麽愛逞能啊?能起來不?”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清秀的俊臉,劍眉星目,雙眼像是黑曜石那樣閃耀,筆挺的鼻梁下一張性感的薄唇。一些缺失的記憶接踵而至:王隊找我談話說要二十四小時貼身跟隨一個人,罪犯會對此人不利,初次見麵,打遍警隊無敵手的我便敗在他手上,這人還有一個神秘的身份——神棍。
“葉一!”我低喚一句,點點頭又搖搖頭,鼻子酸酸的,大顆大顆的眼淚忍不住的掉下來。
葉一帶點鄙夷地笑說:“輸了就知道哭鼻子。”說著溫柔的拭掉我的眼淚,然後伸手穿過我腋窩一用力便把我扶起起,我極不服輸地抓起他袖子擦把臉,把剩下的淚痕鼻涕都使勁地擦在他袖子上。
“你們摟夠了沒?”羅鳴軒陰惻惻的聲音在葉一的背後傳來,隻見他邪魅的俊臉陰沉而冰冷,烏雲密布行雷閃電。
葉一還是沒理會他,對台下的馮樂宇招招手,馮樂宇便機靈地上來把我扶下台去,坐在了安心身旁邊。
“女人是用來疼的,你來還是你們一起上?”葉一挑釁地看看官生。
官生在那邊台下,臉上無波瀾,也不回答。不過安心就一臉的向往的說:“這才是好男人啊。”
我想起和他對擂的事,翻下白眼表示不讚同說:“別被他的外表和語言欺騙了。”
羅鳴軒首先發難了:“你吃了豹子膽?敢來管本少爺的事?”說完一拳向葉一打來,葉一亦揮出一拳,兩人對上砰一聲,各退後一步繼而又衝上前,二人各不相讓,一時間台上身影翻飛。
我這時才傻了眼,他們實力比我強,這是知道的,不論是之前的葉一,還是剛才的羅鳴軒,都是對我手下留了情,要是他們是這樣的與我打,我準輸,而且會輸得很難看。什麽是高手過招?看過他們,才發現以前在武館裏的對招就像小孩子玩過家家。
他們的實力似乎是不相上下,兩人拳頭撞擊發出巨響後分開,葉一擦了下嘴角的血跡,勾起一個笑容,而羅鳴軒向則邊吐出一口血沫,眼神陰厲,接著二人又糾纏一起。
他們的動作都很快,我艱難地才看到一二,似乎是葉一的泰拳的暴發傷害力占了上風,兩人已經打了近半個時辰了,再分開時,二人臉上身上都掛了點彩,喘著粗氣,再出手已經慢了許多,我能夠看清楚他們的動作,羅鳴軒的是一套拳術與掌法變換出招,而葉一是散打中溶入泰拳的暴擊攻擊,而這時二人的出招都淩亂無章,已經不是按套路出手,而是像街頭的流氓打架一樣,竟然抱在一起滾到了擂台邊緣,葉一迅速分開,坐著腳下使勁的把羅鳴軒踹下台去!
羅鳴軒滾了下台,趴著起不來,官生突地站起來,我和安心都有注意到,馬上做好衝上前的準備,現在的葉一坐在台上喘著氣,肯定難敵官生。
意料外的官生隻讓幾個仆人把羅鳴軒抬回去,帶著人馬走了。眾圍觀的人見羅少爺受了傷,怕受牽連,像潮水一樣散得人影都沒了一個,一時間,整個大街就剩下我們四人。
我上前想扶葉一起來,他向我擺擺手,喘均一口氣後自己站了起來,身後馮樂宇叫我:“蕭姐姐,安心姐姐情況不太好。”
我連忙奔過去問:“安心,你傷著哪裏了?”
安心蒼白著一張臉,搖搖頭,葉一在我身後說:“看似是受了內傷了,先回客棧再請大夫來看看,能走嗎?”他問安心。
安心氣若遊絲地搖了下頭,葉一轉身半蹲下,示意她上來,就這樣他背著她大步向客棧走去,望著他兩的背影,一絲酸意遊上心頭,我承認有點兒妒忌了。
在葉一的房間,把安心平放在床上,馮樂宇擰了條毛由替安心擦臉,擦完臉又主動說去找大夫,葉一也擰了另一條毛由給我,我擦著臉而他在那盆水掬一把水抹了下臉,然後問我:“你有沒有受傷?”
我掀了下小嘴,最終隻說:“沒事,你呢?”他也搖搖頭,這時馮樂宇剛好要去找大夫開門,門外正好有人敲門。進來的是這客棧的撐櫃,手裏有個托盤,上麵有些銀兩。
“幾位客官,小店小本經營,實在是,實在是……”撐櫃抹抹額上的汗珠:“幾位大人有大量,這是客官昨天預付的費用,我統統還給你們,還請你們高抬貴手放過我們,我家有老有小惹不起啊。”
撐櫃說得我們一頭霧水,葉一敲敲桌子冷聲說:“好好說話,怎麽回事?”
撐櫃顫聲說:“你們打傷了羅少爺,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還請大官人放小店一條生路啊。”
葉一皺眉想了想說:“我們先帶她去看大夫。”接著又對撐櫃說:“我的馬你好生看著,看完大夫我再來牽走。”
撐櫃馬上點頭哈腰的答:“是,是。”
葉一抱起安心,馮樂宇拿著葉一的包袱出了客棧,對麵就有醫館,進去醫館,大夫一見是我們,眉頭都打成一個結了,他看看安心的狀況,連脈都沒把,在裏麵拿出幾包草藥說:“這些藥你們煎好給這姑娘服下,快去快去,她傷得不輕。”
我看向葉一,正好他也看過來,對望一眼,便知這大夫也是惹不起羅家少爺,隻好又回到客棧,葉一讓撐櫃請一輛馬車來,撐櫃支支唔唔的,葉一扔下一塊母指大小的金子說:“給我買一輛回來,不要人駕車。”撐櫃這才跑出去。
我驚訝地問:“葉一,你哪來這麽多金子?摸不是偷的吧?”後一句已經習慣地帶著警察的語氣。
葉一翻了下白眼說:“你才偷的。”
看他也翻白眼的樣子,我忍不住“噗”地笑了,正想問他怎麽也穿越了?這時撐櫃小跑著進來說:“馬車已經在外頭,你的馬也牽出來在外邊了。”
葉一亦不廢話,抱起安心往外走,我也隻好將話吞回肚子。把安心安頓在馬車裏,葉一問:“誰會駕馬車?”
我和馮樂宇都茫茫然地搖搖頭,我說:“我會騎馬。”
葉一解下馬車旁邊的一匹白馬,拍拍馬頭,梳理了下頭上的馬毛,那馬竟親昵的蹭蹭他的手,然後把韁繩放到我手裏。
我一邊上馬一邊翻著白眼說:“這肯定是母馬。”
他溫柔地笑了笑說:“是的,是母馬。”他的笑容晃花了我的雙眼,溫柔?我眼花吧,不過他的回答差點沒讓我從馬上摔下來,是沒聽出我話裏的意思還是什麽?
我還沒回過神,他已經駕起馬車,我隻好跟上,馮樂宇早就鑽進馬車裏照顧安心,還好這撐櫃還不算黑心,給他一顆金子,給我們找回來的馬車還是相當好的,至少安心躺在裏麵不會太難受。
城門隻進不出的告示在我們擂台賽的時候就撤消了,我們順利地出了城,可是城郊的小鎮的客棧也不敢收留我們,我們有那麽的出名麽?葉一一咬牙趕馬繼續前行。
後麵傳來一陣急速的馬蹄聲,由遠至近,我回頭看去,隻見煙塵滾滾之中,一人一騎,藍衫白馬,來人正是官生。他超過我們“籲”了一聲停下馬,我和葉一也停下馬。
“姑娘有禮。”官生向我點下頭,從懷裏掏出一瓶子又說:“這是醫治安心姑娘的內傷的藥,早晚服兩顆。”
“你這般好心?會不會是毒藥?”我沒有接。
官生笑了笑沒說話,倒是葉一接了過來,打開嗅了下說:“嗯,是內傷藥。”說完交給馮樂宇。
我對著葉一翻著白眼說:“內傷藥你也懂?”翻完眼又覺得翻痛了,有手揉著。
“羅少爺身上幾處骨折,”官生邊說邊看著葉一:“這裏向北走十幾裏路有個山坳那邊有間土屋,我曾在那裏住過一陣子,你們若沒地方去可以到那裏養傷。”
葉一向他抱下拳說:“謝了。”
官生也抱下拳,驅馬走了。
“你真的去那山坳?”我問葉一。
“不然也沒地方去。”他答道。
“我總覺得他並不安好心,擂台賽就是他提議羅鳴軒的了。”我還記得他在羅鳴軒耳邊說了話,他才提出的。
“要是不安心好,就不會巴巴兒的跑來送藥了。”葉一趕著馬車前進。
“可是安心是他打傷的。”我嘀咕著跟著,看他駕著馬車車速不算很快,但很平穩。
“你會駕馬車啊?”我忍不住又問
“不會,現學的,以前隻騎過馬。”他老實的回答。
靠,天才人才啊?現學的?他不是神棍嗎?正想著的時候,轉過兩個山坳,穿過一片樹林,他停了車,我正疑惑著,他對我笑了笑說:“到了。”然後鑽入車廂,聽見他問安心:“還好嗎?”
天色雖然漸暗,但還看得清環境,我打量了下四周,林子後麵是有那麽隱約的看見有屋子,而通過去的隻有一條歪曲的小路,馬車過不去。我不得不佩服他的細心的觀察力。這時他把安心從馬車上抱下來,並吩咐馮樂宇把馬車藏到樹林去。
我不禁心裏又有點泛酸,情願受傷的是我,那多好啊,可以賴在帥哥的懷抱裏被抱上抱下的,接著又呸呸呸的否決這樣的想法,他是什麽帥哥,神棍一枚,安心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在想什麽?還不快來?”葉一的聲音在前麵傳來,我馬上甩甩頭,牽著馬跟過去。
木屋依山而建,並不大,前麵還用竹籬笆圍了一圈。不過裏麵實在簡陋得很,除了廚房比較齊全有盤鍋瓢碗與一個瓦水缸之外,廳裏隻有一張矮茶幾,上麵有一盞油燈,以木板隔開的兩個小房間,一間裏頭有張床,另一個則是什麽都沒有。
把床簡單收拾一下,把安心放在床上,因為沒有被子,葉一從他的包袱裏取出衣袍披在她身上。這時的她早服過官生給的藥丸了,但還是沉睡不醒的狀態,據葉一說藥丸已經起效,休息好應該很好恢複,我說他當個神棍的連醫術都懂啊,他居然臉都不紅的說略懂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