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世界，輪回者聚集區。
李林此時正在這一片區域徘徊，他用的身份當然是傳奇輪回者“聶凡”。最近一段時間，整個人類世界都在平穩地向虛擬時代過渡，絕大多數人已經適應了在狹小的現實空間背景下，在無限廣闊的虛擬世界中生存了。
不得不說，人的適應力遠超出很多地球生物，雖然看起來人弱小無比，環境惡劣一些就導致無法生存，但卻能夠利用思想去主動改造環境，主動適應環境，並且創造出更適合人類的環境，這是其他地球生物難以做到的，絕大多數生物都隻是在被動適應環境的情況下，對環境進行改造，但難以做到人類這樣。
因此擁有主動意識本身，就是人類相比於其他生物最大的優勢。
這個優勢，一直持續到虛擬時代。
很多人盡量改變了過去的生活習慣，強迫自己將虛擬世界當成真實的生存環境。在這裏，至少現實物質的需求被降低到最低，而其他需要都可以看成對感官的一種刺激。別的不說，精神上的絕大多數享受，虛擬世界比起現實世界來得更好，也更廉價，無論是遊戲，音樂，小說，這些東西在虛擬世界創作和改進更加容易，玩一個新的虛擬遊戲，就如同去一個不同習俗的地區生活一樣。
作為帝國的最高統治者，李林本人是自古以來最神秘的統治者，沒有任何一個人真正知曉他在背後控製著萬億的智慧生物，這就是個體掌握力量的威力。古代，就算被尊成皇帝的極權者，其實質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不掌握任何超人的力量，如果沒有可以被信賴的心腹，沒有聽從他命令的身邊人，其下場比起一個乞丐好不了多少，一個被餓死的皇帝不值得讓人驚訝。
但如果皇帝是依靠本身的力量，個體的力量去建立的帝國，那麽很難有人推翻，除非其他個體擁有超過皇帝的力量。
就算對於這許多不合常理的情形，對人類社會如此劇烈的變遷，以人類超強的適應力，仍然接受了這些變化，並且利用這些變化來改善自己的生活，讓自己過得更好。
李林現在做的事情，是在從最底層的個體了解整個人類世界的發展潛力，任何一個國家的昌盛，都不是源於其上層少數精英的突出，而是在於社會底層個體平均素質的優秀，哪怕是人類近代史中，許多弱國一樣有著可以讓發達國家吃驚的優秀人才，他們可以考進最好的大學，可以拿到第一流的成績，被那些發達國家中最好的公司追逐，讓那些本國公民都妒忌不已，但這仍然改變不了整個國家的地位，也改變不了其他國家的看法。隻有當整個國家民眾素質普遍提升，得到了啟發教育和覺醒，才讓國家變得強盛。
一個國家的實力是否真正強大，不是看什麽經濟指數，什麽虛頭巴腦，讓人看不明白的東西，最本質的就是看其中有多少高素質的勞動者，這些勞動者占據整個國家基礎民眾的比例越高，國家的真正實力才會越強，曆史上的任何一個強國，都不會脫離這點，沒有足夠多的高素質勞動者，再好的製度和架構，都是空中樓閣，相反有了這批勞動者，隻要不是傻瓜，都能將國家建設得差不多，而且讓國家有足夠的韌性。
國家製度中最重要的部分，就是需要能夠保證基礎民眾的素質能越來越高，有良好的製度來造就更高素質的勞動者，而不是其他的虛頭玩意，再好聽，聽起來再美好的政治設想，如果保證不了這點，那就必然失敗，這不會有任何例外，因為這在整個物質宇宙中，實實在在改造這個宇宙的，還是一個個勞動者本身。改造宇宙能力的高低，就在於他們自身素質如何，一切政治製度的架構，如果做不到這點，不能看清這一點，設計不出來充分組織和發揮勞動者能力的製度，那就必然導致衰退和失敗。
原始社會的瓦解，奴隸製度的衰退，封建社會的崩潰，直到資本社會的興盛與持續不斷，無不是因為這根本的一點，如果壓製了底層人類的素質提高，如果不能讓勞動者本身得到提高，那必然會導致各種矛盾的產生。
而輪回者群體，就是通過最公平手段，從萬億人類個體中篩選出來的優秀人才，代表了人類群體中素質最高的一群人。而成為輪回者的過程，就是鍛煉一個普通人，讓他從一個普通合格的成年人，在各種情況的壓迫和誘導下，成為一個極端優秀的人才。
一個輪回者，並不是小說中殺人如麻，凶狠霸道，狡詐無比的角色，相反，則是集中了人類有史以來最好的精神品質，團結一致，富有創造力，堅韌不拔，認真頑強……這些素質的綜合體，才能造就一個合格的輪回者。隻懂得靠心計算計別人，卻不會具體業務，不能幹一點實事，這種人可以在以往的社會中混得很好，那是因為沒有足夠公平的製度，他們可以靠著算計榨取其他勞動者的血汗和功勞生存，但在這個時代，是毫無生存餘地的，最簡單的一點，社會貢獻度的計算，可不是哪個領導者口頭說一句“在我的領導下……”，就可以撈走大部分的，如果沒有參與其中，沒有真正解決過問題，協調過資源，調配過人力，那就絲毫沒有貢獻度，久而久之，其領導地位也必然會失去，沒有貢獻度就沒有地位。
在這個物質宇宙，任何一個群體強大的基礎，都是紮紮實實的勞動，靠的是努力，建立在這個基礎之上，才有運氣和天分的青睞，沒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就算百分之一的天分在重要，也隻是天分，而不能轉化成成果和實力，汗水會造成一個個零，天分是前麵的1，1當然最重要，但沒有零的陪襯，1永遠是1。
如果哪一個群體不能讓真正紮實勞動的個體獲利並且成為主導，那麽必然衰退，必然消亡，一切上層製度的設計，評價其
是否優良，不是看什麽高深的主義，而是看其是否能夠讓更多的人投入到實地勞動中去，無論采取的手段是強迫還是自願，是欺騙還是坦誠，隻要最終的結果，能夠讓更多的人，貢獻出更多更好的體力和智力上的勞動果實，那就能夠獲得強大的基礎。
這些本質問題，在這個時代，早已成為常識，國家從來也不諱言這點，民主和自由不是一個群體強大的決定因素，如果不能根據這種民主自由的思想，設計成為提高個體素質的具體製度，不能講民主自由轉化成為激勵廣大勞動者工作和創造的動力，那就毫無意義，隻是一堆好看的裝飾品。
當然基礎解決了，至於上層如何設計，如何才能提高效率，避免走彎路，就是另外一個話題，任何一個問題想要解決，都有無數個變量在影響，隻有找到主要和本質的變量，才能以人有限的精力，得到一個近似的答案。
對李林而言，此時的他，設計出來的製度，選拔出來的人才，放到以往的地球上，都有極大可能成為一方頂尖人物，就算他們仍然會失敗，但他們不會氣餒，不會低頭，會根據實際情況，認真分析，尋找各種成功的因素，隻要運氣不是太差，總能出頭，哪怕是到了奴隸社會，成為了最低等的奴隸，也不會和普通奴隸一樣過一輩子，至少會靠著努力的勁頭，要麽成為起義軍，要麽成為新的奴隸主。
現在他呆在一處大廈裏，進行了一些偽裝，在觀察著忙碌的人群，他們都是輪回者，在這個虛擬世界中，交換著信息，商議著合作與競爭的問題，每個人或許情緒有高有低，但基本的精神素質都有一樣，那就是堅韌不拔，認真努力，沒有這兩樣，是絕對成為不了新時代的輪回者。以往那些靠著一些精神潛力的突出，就能夠成為輪回者的情形早已被杜絕，有了足夠多的人類基數，他自然會寧缺毋濫。
現在的永恒堡壘空間，幾乎達到了人口承載上限，每一個出生在虛擬時代的人，都要經過嚴格的培訓和教育，他們既然是被有目的，工業化生產出來的，就會在生存意義上和以前的人類不同。
以往人們進行繁衍活動，從小處來說是為了傳宗接代，家族傳承，從大處來說，是保證人類這個種族的延續。
但無論哪個意義，一個新生命出生，絕大多數父母總是希望他生存得更好，比自己有更好的條件生存下去，而不是寄希望於他能夠為人類做出多少貢獻。
而現在出生的人類，他們沒有實際意義上的父母，其出生的目的，卻實實在在就是為了給人類做出更多貢獻。這種在以往難以被普通個體認可的東西，卻成了基本準則。一個沒有足夠潛力的人，就隻能生存在虛擬世界和次元空間中，其身體不可能脫離維生係統，進入到永恒堡壘中，這並非是什麽悲哀，而是人類這個種族要在宇宙中延續的必要，為了生存，古代需要拋棄老人，保留青壯和小孩，而未來仍然不會是美好的童話時代，哪怕人類曾經一度認為在超高科技的支援下，無盡的物質和能源供應，再保證一定人口數量，那麽天堂並不是妄想。
但隻要生存還是一個種族的最高意義，那建造人間天堂就是奢望，總會有一個時刻，為了生存而迫使人類放棄一些東西，被迫適應新的東西。
甚至說那些沒有足夠潛力的人，沒有被選擇物理銷毀，也隻是因為生命不能被保證，一些最基本的物質和能源消耗，去換取生命創造奇跡的機會，還是值得的，而不是和一些人想象的一樣，是為了人類傳統社會道德的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