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河拿著一把紅色射釘槍，認真查看是否有損壞的地方。
萬才耐心等待著。
其他人自然也保持靜默，不敢打擾。
“什麽價？”
確定沒有損壞，陳青河從地攤上拿起一根射釘，為射釘槍裝上，然後單手舉起，槍口對準腳下水泥地，最後食指扣動扳機。
——嗖！
射釘釘頭鑲入水泥地一厘米左右，塵土飛揚。
“兄弟，第一次來的吧？”
萬才微笑，明知故問道。
“是。”
陳青河滿意的點點頭，抬眼道：“這跟價格有什麽關係？”
射釘槍雖然對戰怪物作用不大，但對人卻是一把有用的利器，某種意義上甚至比短手更有用處，絕對有備無患。
嗬嗬。
萬才笑而不語。
射釘槍每日一個價，凡是出現地攤幾乎被有實力的幸存者掃貨，這種供不應求的局麵，作為賣家怎麽可能主動報價？
“萬哥，客氣點。”
見到氣氛僵掉，阿航連忙出聲說話。
“——喔？”
萬才瞳孔微微一縮，表情第一次有了變化，這才認真打量起眼前陳青河一夥人，道歉道：“兄弟，剛剛得罪了。”
作為二樓交易市場的一號人物。
水仙樓幾個專用暗語，他自然明白意思。
“沒關係。”
“重新在談也不沒什麽好——”
陳青河比弄著射釘槍，看了萬才一眼道。
末世這種環境低調意味著欺淩，被剝削壓榨，隻有一雙能踐踏規則的拳頭才是資本，這裏不講理，不比財富（物資）。
“價格好說，好說。”
萬才暗暗舒了口氣，但又忽然想到了什麽，為難道：“不過隻能賣給您手上這一把。”
“一把！？”
陳青河眉頭微皺。
他才剛想要把這地攤上一共十把射釘槍，以及大大小小的射釘全部包下，卻沒意料到還沒說出口，就被人拒絕了。
“萬先生。”
發覺到陳青河表情細微變化，辛格屁股一扭，擠到前頭，怒聲道：“你是擔心我們付不起…錢，不，是覺得我們拿不出東西嗎？”
“不，不不。”
萬才連連搖頭，解釋道：“我沒有這個意思，這是有原因的——”
“說。”
陳青河道。
萬才不敢直視陳青河的眼睛，嘴唇張合，幾度想說話又生生咽了回去，明顯在顧及什麽。
“才哥，是金華幫的人吧？”
阿航微微歎息，忽然插嘴為他解難。
“對，就是金華的人。”
“他們三天前就已經把槍都包了，不然貨哪能留到現在？”萬才苦澀道。
“金華幫？”
印度人一臉疑惑，顯然中文理解還不夠。
“金華幫，末世以前本地的大型黑幫——”
見到阿航把苦衷說破，萬才這才為陳青河一行人介紹起來。
在風雲變幻的90年代，金華幫的龍頭‘馬仇龍’靠著收保護費起家，隨後投資KTV行業，借著從KTV的盈利，將生意擴展至房地產，暗地則幹著高-利貸的買賣，在本市可謂是黑白兩道通吃，末世以前本地最有權勢集團之一。
而就算末世來臨，金華幫仍然頑強延續下去，如今馬仇龍已有了支百人團隊，裏頭大多都是好勇鬥狠，惡貫滿盈的幸存者。
“人多就厲害嗎？”
辛格神情不屑，反譏道。
“是，不…厲害！”
看到印度人不屑一顧的表情，萬才苦笑解釋起來，“團隊裏已經有三名進化者，其中之一就是這馬仇龍。”
“三個？”
“不過進化者也是有區別的！”
辛格不屑迅速斂去，不過曾親眼目睹陳青河擰下阮維武腦袋的一幕，讓他知道進化者中也有外強中幹的“垃圾”。
說完，他故意掃了身旁的阿航一眼。
阿航被印度人目光掃中，微微打了個冷顫，眼神不自覺地向沉默寡言的黃子澄飄去，腦海中下意識想到對方腳踏死骸殘骨，將幾條街死骸串成燒烤的恐怖畫麵。
那一幕太可怕了！
他永生難忘！
“才哥。”
“這是兩位，你要考慮清楚了。”
阿航表情凝重，又用暗語提醒萬才。
“兩個——”
萬才倒吸涼氣，心情更加忐忑，原以為進化者隻是麵前的年輕人，卻沒想到這三人行中，還有另一個進化者存在。
印度人不像進化者，所以一言不發的黃子澄進入他視野，不過兩方都有不隻一個的進化者，這讓他更加為難。
他隻是個倒爺，誰也得罪不起！
就在他為難的時候。
一個粗狂的聲音從樓梯高處傳來。
“飛哥，您來了！”
萬才露出比哭還難看的表情，看著從三樓慢慢走下的男人。
陳青河等人看著男人。
這是一個三十歲左右，身高190公分上下的壯男，他留著板刷頭，健美先生般的肌肉，幾乎要把T恤撐裂，卻有一身濃鬱的酒氣，顯然已經在樓上喝了不少酒水。
袁強飛，金華幫的打手之一！
“這幾個是什麽人？”
袁強飛一臉酒色，兩腮通紅，虛眯起眼睛打量起身材魁梧的黃子澄，而陳青河病瘦的模樣直接被他忽略過去。
黃子澄目光斜視著他，仿若在看螻蟻。
“飛哥。”
萬才耍了心眼不把實情說出，回答道：“這幾位是新來的朋友。”
朋友？
“來幹什麽的？”
袁強飛打了酒嗝，一口臭酒氣十分熏人。
金華幫，可是這水仙樓排得上號的勢力，即使他態度惡劣，肆無忌憚，大多數人也隻能咬牙忍耐，不敢怨言。
“這個——”
萬才吞吞吐吐起來，目光卻始終在留意陳青河，揣測他接下來會有何種反應，但讓他失望的是對方一臉平靜，沒有任何情緒。
相反是，印度人一副看跳蚤擺譜的表情。
“嗯？”
袁強飛目光忽然一定。
他看到了，陳青河手中把玩的射釘槍，頓時明白了這三人的目的，心底罵道：“**的，哪來的野狗敢到這裏搶食！”
“這東西你們買得起嗎？”
袁強飛眼神不屑，仿佛在看三個剛搞了一家超市的“暴發戶”，語氣不善的提醒道：“這東西可不是隨便什麽下三濫就買得起的！”
“你說什麽？！”
辛格當場嗬斥道：“有種再說一次！”
“喲嗬。”
袁強飛怒而反笑，嘲弄看著從未見過的印度人，“哪裏冒出來的黑猴子，老子怎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