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夜晚,熱浪滾滾,絲絲的微風並不能給這個燥熱的城市帶來絲毫的涼爽。位於東郊的京華醫學院,此時也變得人跡寥寥,現在正是大學校暑假的時候,大多數的學生都放假回家,原本熱鬧的校園裏也冷清了下來。
京華醫學院建校已有五十多年,是一所國內著名的院校,幾十年裏學校裏出了很多在醫學界著名的專家。發表過許多醫學著作,有幾位在世界醫學界都很有威望。全國各大醫院裏的著名醫生很多都是從這裏走出來的,可以這樣說,這裏的學生還沒等畢業就被全國各大的醫院搶走,京華是名副其實第一流的醫學院。
學校裏的綠化非常好,院子裏許多的槐樹,桑樹都是幾十年的樹齡,人呆在這樣的環境裏感覺非常的舒適,這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鍾,校園裏顯得很空曠,除了偶爾有幾個學院裏的退休老教授在乘涼,基本上看不到什麽人了。
靠學院南邊有一座白色的四層科研樓,樓門緊鎖著,整座樓漆黑一片,可四層最南邊的一個窗戶裏卻散發出昏暗的光芒。屋子裏四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安靜的坐在馬紮上,雙眼緊盯著前麵桌子上那台17寸的老式黑白電視機。
這本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可不正常的是,這間五十多平的房間,隻點了一盞瓦數不高昏暗的台燈,屋子裏十分的安靜,你隻能聽到空調轉動的聲音,電視旁邊的音箱開著,卻隻能聽到“沙沙,沙沙…..”的聲音。如果你用心,甚至用心聽還能聽到窗戶外麵知了的叫聲。
電視機屏幕上閃耀著的黑白雪花點,映射的整個房間忽明忽暗。電視下麵一台錄像機在不停的轉動,四個年輕人就這麽靜靜坐在馬紮上,神情嚴肅,雙眼緊緊的盯著電視機的屏幕,仿佛裏麵有很好看的節目。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屋子裏沒有人動,甚至連大氣都沒人出。突然,滿屏幕的雪花點上隱約顯露出一張人臉,這張臉夾雜在雪花點中,不是全神貫注的看,根本就看不出來。這是一張三十多歲女人的臉,清秀的臉上表情很痛苦,接著臉型漸漸扭曲又變成了滿屏幕的雪花點,電視裏依然傳出“沙沙,沙沙……”的聲音。
四個人誰也不動,依然靜靜的坐在原地,神情變得越發的凝重,雙眼緊緊的盯著電視屏幕,又是十幾分鍾過去,電視裏那張女人臉突然再度出現,女人臉表情依然痛苦,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她張開了嘴,這時電視機兩旁的音箱突然出現一個女人的聲音“我……冷…….”聲音悠遠深長,陰寒冰冷不帶絲毫的感情,這聲音一響起,原本就涼快的屋子裏氣溫驟然下降了幾度。
四個年輕人臉上的肌肉都抽搐了一下,可還是沒人動,就那麽靜靜的坐著。女人臉出現了兩分鍾再度消失,電視裏“沙沙,沙沙…..”的聲音依舊。又過了十幾分鍾,電視下麵的錄像機穿來“哢。”一下輕響。看樣子錄像帶已經播到了頭。
一個身型高大,戴了副眼鏡,文質彬彬的年輕男孩子站起來,他上前兩步把電視和錄像機關上,接著從右邊地上拾起一個小型的黃河牌錄音機。這是一個能放兩盤磁帶的錄音收音兩用錄音機。他把錄音機拿回到座位上,向其他的三個人招招手,示意靠的近些,那三個年輕人見了,搬起馬紮向他身邊靠了靠。
戴眼鏡的男孩見他們靠過來,輕輕揮了揮手,讓他們安靜,接著輕輕摁下了錄音機上的播放摁紐。又將音量調到最大,錄音機裏的磁帶開始轉動,卻沒有任何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磁帶轉動的聲音是唯一的聲響。
四個人圍著這個收音機聚精會神的聽著,仿佛是在等待什麽重大的消息,磁帶轉動的聲音並不大,很小的“沙沙沙……”的聲音。五六分鍾過去,漸漸的錄音機裏“沙沙沙……”的聲響開始變大。突然“嘎...嘎....噓........!”的幾聲響,就像磁帶突然卡機了一樣,這一聲響很是突然,四個年輕人都被嚇了一跳,臉色都是變了一變,緊接著錄音機裏傳來一陣仿佛是嗚咽的哭泣聲,呻吟聲,還有象風吹過的呼嘯聲。
這聲音,低低沉沉,幽幽遠遠,仿佛是從九幽之地而來。四個人仔細的聽著,表情越發的嚴肅,忽然在這些聲音中,夾雜著一個女人的聲音,女人的聲音是如此的低沉細小,不認真去聽,很難辨認出來。
“這……好冷……….我…………..我怕………….我……………冷……………冷…………..”
聲音沒有絲毫的感情,刻板,單調,可就是這刻板單調的聲音,讓人聽了不寒而栗。
四個年輕人好像早就有心裏準備,每個人的臉上並沒有流露出害怕或者震驚的表情。而是更加認真的仔細去聽。甚至所有人的身體還向收音機靠了靠。
女人的聲音來的快去的也快,接下來還是磁帶轉動時發出小小的沙沙聲,過了半個小時左右,錄音機也傳出“哢。”的一小聲,磁帶已經走到了頭。
戴眼睛的男孩,摁停了錄音機,從馬紮上站起,快步走到牆邊“啪嗒。”一聲拉下燈繩。房頂上四個大燈連著打開,屋子裏頓時一片明亮。這男子一米八的個子,人看上去斯文又英俊,就象是韓劇冬日戀歌的裴勇俊。在馬紮上坐著沒動的,是一個女孩和兩個男孩,女孩子穿著一條藍色的牛仔褲,白色寬鬆的的T恤讓她看上去很休閑。兩個男孩,一個頭發留的很長。趿拉個拖鞋,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另一個穿著看上去有些土氣,鼻梁上的眼睛片明顯比高個子的男孩厚上許多,看上去更像是一個書呆子。
高個男孩目光掃視了一下下麵的三個人,朗聲的問:“三位怎麽看?”
那個土氣的男孩猶豫了一下問:“李哲,這真的是你昨天錄下來的?”
那叫李哲的男孩有些不滿的看了他一眼:“張曉明,昨天我錄像和錄音機的時候你們四個都在場。你是在懷疑我弄虛作假嗎?”
還沒等張曉明回答,那個趿拉著拖鞋的男孩搶先說:“曉明,我敢向你保證,李哲絕對沒有弄虛作假,你看!這個房間的鑰匙在我的手裏呢。”說完從褲兜裏掏出一串鑰匙在他眼前晃了晃。
張曉明顯得有些尷尬,訕笑了下說:“王建,我可沒說李哲作假,我們現在都是研究生了,要用科學的態度去解釋事情,我也就是問問。”
李哲看了看他,卻對那女孩子說:“王影,你去把資料拿來。”
那叫王影的女孩子站起來,走到左邊的一個書桌,從抽屜裏拿出一個檔案袋遞給李哲。李哲舉起檔案袋晃了晃:“各位,大家都知道這間屋子一個月以前還是學院附屬醫院的病房,我手裏的是最後一個死在這間屋子裏的病人,大家仔細的看一下。”說完把檔案袋先遞給了張曉明。
張曉明接過檔案袋,抽出裏麵的檔案看了看。裏麵的是一個女病人的資料,女人叫方菊,三十二歲,一個月前得乳腺癌病死在這間病房,裏麵有一張她的照片,張曉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仔細看了一下,滿臉驚訝的說:“電視裏出現的那個女人臉就是方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