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蛇碑的存在,就是為了壓製住村中的穴位,使得風水福萌不至於被聚福水葫蘆吸走,又鎮住了滏陽河的水位,不至於如同六三年發大水的時候,水漫河堤,淹沒村莊。
胡老四說,這個聚福水葫蘆,就是六三年發大水的時候,形成的古怪風水地形,而製造那場水災的罪魁禍首,就是西山黑龍洞裏的老蛟,目的,就是在這個特殊的地勢裏,聚集最多的水靈氣,供老蛟吸取。而且,老蛟製造這個聚福水葫蘆的目的,並非要吸取我們這個村的福萌,隻是為了在這裏聚集更多的水靈氣息……
所以當年胡老四立下斬蛇碑,警告西山黑龍洞的老蛟不要危害村民,以威勢壓製住滏陽河狂暴不羈的水性。這樣的所作所為,並沒有讓黑山的老蛟有多大的不滿,畢竟這對於老蛟來說,沒有實質性的利益侵犯。
不過老蛟決然不會想到,當年的一條烏梢,就是死在了我們村的這條大堤上,而那條烏梢,偏偏就是老蛟的孩子。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話說回來,水氣就是濕氣,濕氣雖含靈氣,卻也是養陰的氣息。
每逢正午十分,天地間陽剛氣最重,濕氣為最弱的時候,聚福水葫蘆會關閉葫蘆口,封閉濕氣,堵塞陽氣。這就是為什麽胡老四要我們十二點的時候動手挖掘斬蛇碑的原因。如果我們在正午十二點的時候,挖掉了斬蛇碑,村南穴口大開,聚福水葫蘆的口子恰恰封閉,那麽滏陽河的水氣就會順著穴口被流入村中,些微的水靈氣就會洗去村中一些肮髒的邪氣,村子不大,水靈氣會很快充滿在村中。約莫一個時辰之後,聚福水葫蘆口子張開,村中肮髒的邪氣便會隨著那些水靈氣被緩緩吸入聚福水葫蘆當中。
這個如意算盤,胡老四打的好。
可惜我和陳金倆人因為意外事件的發生,拖延了一段時間,當我們倆帶著兄弟們趕到南河堤上,揮鍬動鎬將斬蛇碑挖開推到的時候,正趕上聚福水葫蘆口子張開的時候。結果水葫蘆還沒開始吸氣兒呢,這邊兒斬蛇碑一倒,*大開,便如同大堤決口,水葫蘆那邊兒本身就是水氣滿盈,這邊兒村裏卻是空落落的,水氣能不瘋狂湧入麽?
於是乎,水氣如洪水般順著這塊兒缺口處瘋狂向村子的方向湧入,正趕上北麵的冷風刮來,村子裏還有邪氣兒彌漫著,於是乎就在南地裏撞上了,龍卷風陡然升起!
龍卷風生成之後,巨大的吸引力將四周的一切靈氣啊風力啊什麽的往一塊兒吸引,便是那聚福水葫蘆裏麵已經近乎滿盈的水靈氣,也隨著龍卷風的巨大吸引力,瘋狂的灌出,湧入到龍卷風當中。
大自然的威力,絕對是無窮無盡的,既然形成了這種大自然的生成物,那麽就無法抗拒,便是西山黑龍洞的老蛟感覺到了聚福水葫蘆裏水靈氣大肆泄漏,急忙趕來時,也為時已晚,龍卷風已經接近尾聲了。
無奈且憤怒的老蛟飛騰入天空之中,在龍卷風的頂端咆哮發泄一番,正待要無奈且沮喪的飛回西山黑龍洞的時候,發現了南河堤上的斬蛇碑倒了,村南的穴口開了,老蛟立刻就明白了龍卷風的起因,大怒下欲水淹雙河村,以發泄憤怒,正好老太歲趕到南河堤上,將老蛟勸了回去,言稱這件事兒老太歲自然會給老蛟一個交待。
而這次誤打誤撞導致的龍卷風,強大的力量將村中的邪氣兒給吸走了一半還多,由此可見,大自然才是最強大的。
……
聽完胡老四的敘述,我和陳金倆人瞠目結舌,怎麽今年冬天的邪事兒,一茬接一茬,而且一次比一次厲害,一次比一次玄乎……俺們可不是在玩兒“西遊記”啊!這是社會主義新中國啊!一切*都要被打倒的!
先前是蛇精,然後黃狼子、狐狸精、黑狗精,老太歲冒了出來,然後狐狸精就成了妖,現在幹脆,連他娘的龍這種東西都出來了……我們村兒也忒招人待見了吧?
“說句真心話啊!”陳金苦笑著搖頭說道:“我真的不敢相信您老說的是真話,這有點兒太扯淡了……”
胡老四怔了一下,歎了口氣,說道:“有時候,我也覺得難以置信,因為西山黑龍洞裏的老蛟,它,它竟然是妖。”
“你見過它麽?”我心裏一顫,急忙問道。
“沒有。”胡老四搖了搖頭,忽然眼睛一亮,說道:“今天見了,在雲層中,那條老蛟顯身了的。”
我一想還真是,當時天空中出現的那條黑色的巨龍,感情就是老蛟啊。那時候還以為是龍卷風折騰出來的烏雲呢。
“以前你沒見過?”陳金問道。
胡老四說:“沒有,隻聽說過西山黑龍洞裏有一條老蛟,也沒想到過這老蛟竟然是妖。”
“那你師父呢?”我皺眉問道,心裏想這話怎麽越說越不對路啊,你胡老四這等本領,竟然不曉得距離咱們這兒隻有百十裏路的地方,有條成了妖的蛟龍?況且,你就算不知道,可你師父總該知道吧?按照異地書中所說,成了妖的東西,年紀可不小了啊,胡老四的師父,總不能比老蛟歲數還大吧?那他師父肯定應該知道,而師父,總該告訴徒弟……胡老四知道了的話,總該提前就做好打算的吧?
哦,感情立下塊兒斬蛇碑,就算是敷衍過去了?
“這和我師父有什麽關係?”胡老四鬱悶的看了看我,轉念一想,便明白了我的意思,說道:“我說過了,蛟龍對人類,少有危害,所以很少有人在意它的存在。”
我和陳金對視一眼,心裏暗暗想到,怪不得數千年來,中國古老的傳統中以龍作為圖騰,神聖的象征,原來龍這種東西對人果然無害啊,而且長相威武凶猛,霸氣十足,確實適合當作超偶像級別的崇拜物……隻不過,貌似脾氣臭了一些。
安靜了一會兒,我說道:“老太歲……和老蛟,能談妥不?”
“是啊是啊,那老蛟看起來很凶狠厲害。”陳金立刻插嘴說道。
“能吧?”胡老四說。
“我們在問您呢……”我認真的說道。
……
我想,大概是因為在那次龍卷風製造的災難當中,死去的是許老太太的緣故吧,所以我們幾個年輕人並沒有多麽的感到難過很愧疚,相反,在我和陳金倆人的心裏麵,還有一絲竊喜和幸災樂禍。
誰讓許老太太曾經和我們一直過不去呢?而且,這次她的死去,重重的打擊了奶奶廟中那位玄母娘娘的忠實信徒們,雖然明麵上,村裏沒人會說,可私下暗地裏,或者內心,都會考慮探討這個問題,怎麽許老太太會掛掉呢?她可是玄母娘娘的大弟子啊!奶奶廟裏那位玄母娘娘幹啥去了……
所以,剛剛翻新沒多久,也請了神開了光的奶奶廟,從龍卷風消失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注定了它的沒落和蕭條。
臘月二十八那天晚上,我從胡老四家裏出來,回家路過我們家巷子口的老爺廟時,看到了還沒有完全建好的老爺廟中,香火鼎盛,來往的供奉著絡繹不絕,一時間熱鬧非凡。
當時我很想上前告訴所有的人,你們別在這兒白費功夫了,這廟裏頭,什麽東西都沒住,神靈也不會來保護你們的。
不過我沒這麽做,咱不去找那個不自在,連黨和國家都說了,信仰自由,咱管不著,也不願意去遭受全村村民的鄙夷和炮轟。
睡覺前,我隱隱的感覺到了身體不安,立刻吞食了一小塊兒太歲肉,這才安穩的睡下。
夢境裏,我再次渴望著能夠找到黃狼子那可惡的一魄,不知道為什麽,我很有信心,隻要再讓我在夢境中遇到那一魄,我必然會幹掉它的。
至於信心的由來,第一嘛,白狐子精一死,按照老太歲和胡老四所說,那一魄已經沒多大威力了,等於是斷了後續補給;第二,我手裏有一條腰帶,這腰帶可是連白狐子精都懼怕的東西,更何況小小的黃狼子那一魄……
不過我萬萬沒有想到,就在不久的將來,就是這條讓我引以為傲的腰帶,會給全村帶來一場巨大的災難,毫不誇張的說,對於全村村民來說,那場災難無疑就是滅頂之災。
哦,扯遠了,那是後麵的故事了。
我們接著前麵講。
話說臘月二十九這一天,我早早的起床之後,打掃了院子裏和房頂上的積雪,然後幫著爹把對聯寫好,又去村裏轉了一圈兒,在受災戶家裏挨個兒的看了看,目的就是告訴大家,我來過了,有需要幫助的,咱絕對會幫。
這是麵子問題,當然,從內心來講,絕對不是為了麵子去這麽做,是誠心的,誰家裏沒遇到個三災兩難的?大家都有需要幫助的時候。
退一萬步講,你若真不去這麽表示一下,於心何忍?良心上和麵子上,也過不去的,會被全村人民集體鄙視的。
十一點多點兒的時候,我和陳金倆人碰了麵兒,接著就又找到了薛誌剛、郭超、劉賓三人,到薛誌剛家裏拿了家夥什,往南地走去,今兒個可得把握好時間,在十二點的時候,把那塊兒斬蛇碑給豎起來,埋好。
我們幾個路過常雲亮家門口的時候,正好常雲亮站在門口不知道幹嘛呢,看到我們幾個,急忙招呼著:“哎哎,兄弟們,等會兒等會兒……”喊著話,常雲亮跑了過來,從兜裏摸出煙來,二話不說,先給我們每個人上了一根兒煙,然後掏出一個在那個年代裏很稀罕的玩意兒——打火機,給我和陳金倆人點上,訕笑著說道:“昨兒個,昨兒個實在是對不住了,都是我不好,我昨兒個迷了心竅,不是東西了,別跟我一般見識啊!回頭兒,回頭兒我擺席給兩位哥哥道歉……”
“去你的吧!”我捶了常雲亮肩膀上一拳,伸手攬住他的膀子,笑著說道:“別他娘的嘰歪了,真肉麻,得得,見外了啊!”
“就是,裝什麽文化人呢?”陳金也笑著上前,往常雲亮胸脯上捶了一拳,“還不如他娘的給老子拎一瓶酒管事兒,老子就不待見這種話!”
常雲亮咧著嘴尷尬的訕笑起來,說道:“成成,肯定有兄弟們的酒,你們這是幹啥去?”
“少廢話了,跟著去不就行了!”我招呼一聲,扭頭順著東渠邊兒往南走去。
兄弟們跟了上來,常雲亮邊走邊說道:“前些日子不是說村裏的邪氣兒會讓人心性大變麽?我昨晚上琢磨了一宿,八成是咱們兄弟也受了邪氣兒毒害了,所以昨兒個脾氣都那麽大,唉,想想看,還真是咱們的不對。”
“得得,少他娘的找理由了啊!”陳金大大咧咧的罵了一句,說道:“咱們兄弟不跟你一般見識也就算了!哈哈。”
其他幾個哥們兒都笑了起來,常雲亮訕笑著點頭應是。
我聽了常雲亮的話心裏卻是一緊,覺得他說的這些話,八成是真的呢!想想吧,村裏接二連三的出一些亂七八糟的吵架鬥毆事件,都是邪氣兒給搞的鬼,那我們兄弟怎麽就會不受侵害呢?
目前情況來看,唯獨我和陳金倆人好像並沒有受到邪氣兒的毒害,當然,這本來就在預料之中的,因為從第一件邪事兒發生,一直到現在,我和陳金倆人都屬於是異類,最不忌邪物的侵害。
好在,目前村民包括我的兄弟們,受邪氣的侵害並不算嚴重,常雲亮能夠清醒的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還能夠拉下臉皮來向我們道歉,那就說明理智還很清醒,隻是衝動的時候有些過激了而已。還有一種可能……昨天龍卷風將邪氣兒吸走了一半兒,村裏的邪氣兒害處減少了一半兒,是不是,常雲亮就清醒了許多呢?
心裏想著這些,我嘴上卻沒有說出來,展開笑顏,和兄弟們一起向南河堤走去。
出村兒之後,走在田間的小路上,觀賞著四野的雪白,感受著冷風拂麵,雖然寒風依舊讓人鼻頭發紅,脖子緊縮,可空氣卻清爽了許多。是的,就是這樣,較之於前幾日,幾天這田野裏的空氣,確實好多了。
天空依然陰沉著,雲層一片片的,中間閃開了絲絲縷縷不規則的縫隙,露出一片模糊不清的藍天,偶有一處縫隙,竟然還透出了幾縷陽光。
我們幾個說笑著走到了南河堤的水泵房前,站在大柳樹下,都怔住了!
那塊兒斬蛇碑怎麽不見了?
那麽一大塊兒啊!足足有三百多斤吧?
昨兒個刨開的那個坑,裏麵已經填上了一尺多厚的積雪,坑的四周圍,刨出來的碎土隆起一個個包來,被積雪覆蓋著,白白的,泛著點點的銀光。
四下裏看了看,哪兒有斬蛇碑的蹤影?就連遍地銀白的積雪上,也找不到任何挪動過的痕跡。
還真是奇怪了,難道……憑空消失,或者飛走了?
陳金火急火燎的說道:“我操,有人先下手為強了,這斬蛇碑很有可能是文物啊,值老些錢了!”
“扯淡,趕緊找找,那麽大塊兒石頭,怎麽就沒了啊?”我趕緊四下裏跑著,往河堤下麵兒那些坑啊墳墓後麵啊什麽的找,兄弟們也都散開尋找著,把周圍幾十米內找遍了,根本沒有啊!
這可怎麽辦啊?兄弟們聚在大柳樹跟前兒,注視那個坑,不知道現在該幹些啥。
陳金說道:“銀樂,該不會是老太歲跟老蛟商量了半天,把斬蛇碑給弄走了吧?”
“嗯?老蛟弄這碑幹啥?”我皺眉問道。
“哎這不是明擺著的麽?”陳金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道:“這斬蛇碑放在這兒,明擺著就是跟老蛟過不去嘛,這次咱們村兒沾了老蛟的便宜,它肯定不樂意啊,就得咱們村兒還給它才肯罷休,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事兒,老太歲也沒招,就隻好同意了,老蛟把碑弄走了,村南的穴口開著了,這聚福水葫蘆,不就能吸走咱們村兒的福氣了麽?”
“有道理!”我點了點頭,琢磨著這種可能性的大小。
常雲亮問道:“啥是穴口?”
薛誌剛說:“老蛟是個啥玩意兒?沾什麽便宜了?還什麽錢呢?”
……
陳金也不含糊,立刻把這些事兒前前後後因果關係仔仔細細的跟兄弟們講了起來。
我在旁邊兒琢磨了半天,覺得一準兒是這樣了,不然的話,那麽大一塊兒石碑,怎麽就這麽蹊蹺的消失了呢?
不行,得趕緊告訴胡老四去,萬一出了什麽岔子,那就壞菜了。
想到這裏,我立刻說道:“別扯淡了,邊走邊說,趕緊回去找胡老四去,這事兒得趕緊告訴他,萬一再出點兒什麽幺蛾子,那咱們可真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了!”說完,我匆匆走下河堤,往村裏走去。
“對對,趕緊回去……哎哎銀樂,等等啊,別這麽急,不差這一分半秒的!”陳金一邊兒招呼著,一邊兒和兄弟們一路跟了上來。
腳步匆匆,卻毫不耽誤陳金向兄弟們飛快的磨著嘴皮子講述西山黑龍洞老蛟的事兒,以及這次龍卷風大事件的起因結果……
說真的,我們幾個哥們兒還真沒有一次性這麽多人共同進入胡老四家裏呢,所以當我們呼啦啦闖進胡老四家裏的時候,剛從廁所裏出來的胡老四嚇了一跳,急忙問道:“哎哎,這是怎麽了?出啥事兒了?你們這是幹啥呢?抄家還是打劫啊?”
我一邊兒往屋子裏走著,一邊兒擺著手說道:“打劫個毛,石碑讓人給打劫了……斬蛇碑丟了!沒了!”
“什麽?”胡老四大吃一驚,急忙跟著我們幾個走進屋內,“怎麽會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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