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王六千票，西征的糧草紅粉都齊備了嗎？”天國天王殿，太平天國伯禮璽天德一萬票洪秀全端坐在寶座上，昂首向天，張口問道。
“回萬票，”自由王韋昌輝坐在洪秀全的左手下方，不卑不亢，“都備齊了，隻是殿右部剛剛拿下杭州，那二十個火輪，是來不及取了。”
洪秀全眼睛微微一斜：“吾等天朝正朔，又有德謨克拉西庇佑，有沒有火輪都是一般。”在太平王庭諸王分票的時候就有約定，天父天兄下凡這一套再也不許玩了。於是現在伯禮璽天德就用德謨克拉西庇佑。
坐在洪秀全右手下方的楊秀清卻說道：“我聽說江西的曾妖頭，買船置炮，將龍舟團作了好大一篇文章，天王萬票，可要慎重啊。”
“九千票戰無不勝，卻是怕了一個小小的龍舟團，要說水戰，還得聽水營丞相的，羅天威，曾妖頭的特務龍舟團，你可害怕？”
羅大綱憤然一拍桌子：“去年，水營將士與彭玉麟、楊載福等人幾度交手，打得曾妖頭要跳湖自殺。何來一個怕字。曾妖頭他們也沒有火輪，不過是紅單船多了幾門洋炮，我怕他何來。”
“好！七百票果然豪氣。”洪秀全稱讚。
楊秀清還是覺得不牢靠：“啟稟萬票，殿前部在河淮之間打得不錯，現在圍住了開封，又新得淮上的撚軍。不若我們修改方略，改西征為北援，在河淮之間與清妖決戰。”
“平等王怎麽糊塗了？北人善馬，南人善舟。曾妖頭就擺在天朝與共和之間，如同口中的饅頭，隻要用力一咬，就能吃個大飽。開封與直隸隻隔一條黃河，直隸的神機軍隨時可以渡河南下。”
“那不如聯絡共和，東西夾攻，也多些勝算。”
“這江西就是熟透的桃子，聽說共和正在打四川，無暇東顧，咱們正好吃獨食。”
“對呀，最初的方略，就是用殿前部牽製北麵的清妖，殿左部取江西，平等王，現在怎麽能改方略呢。”護法王柳葉飛最重道統，認定“名教”是大慈大悲總教的大敵，必欲除之而後快。
楊秀清瞪了柳葉飛一眼，還待爭執，洪秀全道：“平等王不必猶豫，大家投票吧。”
這一次，楊秀清可謂勢單力孤，除了馮雲山讚成穩妥一點投了反對票以外，韋昌輝已經把江西的錢糧計入聖庫，護法王要維護道統，都支持西征。
下麵的諸侯，洪家兄弟們自是跟著洪秀全走。羅大綱剛才已經放了話，絕不可能打自己的臉。
楊秀清手下幾員大將，曾立昌在揚州，林啟榮在鎮江，無法投票。而秦日綱、胡以晃急於取得殿左部正副丞相的位置，都對攻取江西投了讚成票。剩下的幾名諸侯左右不了大局，於是，西征的決議就這樣通過了。
楊秀清無奈，隻得做最後彌補：“攻略江西，首重水營，請調回江浙水營韋誌俊部。”
“船怎麽回來，硬闖長江口？”
“江浙水營都是就地征用的民船，無關緊要，但阿俊手下多有積年水手，正好用來攻略長江。”韋昌輝為他的兄弟請戰。
羅大綱也隨聲附和。
“攻略江西為目前首重，不僅要把阿俊調回來，謝爾曼的美械點檢也要調回來。”火營丞相賴漢英也要拿回自己的實力。
“江浙地方廣大，錢糧豐厚，隻有秀成一個人打理，隻怕他忙不過來呀。”
楊秀清道：“前幾日，秀成寫奏折來，為幾個點檢陸順德、練業坤等表功，不如提拔他們一下？”
“陸、練等人年紀太輕、資曆太淺。”洪秀全找了兩個資曆深厚的人選，“仁發、仁達，自打金田起事就跟著我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秀成說起來還是他們的姐夫，就由他們去守江浙吧。”
楊秀清聽到這兩個人選，一下子噎住了。就聽見馮雲山說：“李春長勤於政務，又和洋人打過交道，讓他去蘇福省做秀成的助手，再好不過。”他提了自己的價碼。
再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於是改授李春長為殿右部副丞相，蘇福省副丞相。洪仁發守杭州，洪仁達守金花郡（金華）。調韋誌俊回歸長江，準備進攻江西。
天京的命令先於洪家兄弟出發，幾天就到了蘇州，再由坐鎮蘇州的洪宣嬌轉發給李秀成。11月10日，李秀成在杭州接到妻子的來信，他正在輕取杭州的興頭上，這下當頭澆下一盆冷水，心裏暗暗抱怨：洪仁發、洪仁達，這兩個人哪裏管得住一座城池，但卻不能明言拒絕天王和妻子的族人。而要將洋槍點檢交還火營，李秀成更是不願。他讓謝爾曼留下幾百訓練好的槍手，又加緊派人去上海秘密聯絡美國公使館，尋求購買洋槍洋炮。
韋誌俊和謝爾曼一齊回到天京，先到楊秀清處繳令。楊秀清問道：“成天威奏報，說江浙清妖也裝備了洋槍？”
“回九千票，江浙清妖都有少許洋槍，福建熊石頭部更有洋槍兩千杆，不過清妖畏死，不是我天軍的對手。”
“若是沒有洋槍，阿俊你可敢和熊石頭交戰？”
“有何不敢！”
“江忠源的忠字軍如何呀？”
“江妖頭打仗有一手，他手中洋槍沒多少，卻守住了衢州。成天威也吃了不小的虧。”
“喔？”楊秀清一下子從椅子上坐直了，“衢州詳情，速速講來。”
韋誌俊也不遮掩，將自己知道的衢州之戰的情形，一五一十的道來。
“謝天使的美械點檢也在衢州吃了虧？”楊秀清更驚訝了。
謝爾曼聽了通譯的翻譯，不以為然的一擺手：“我沒有注意中國古城池的結構，以後這樣的錯誤不會犯了。”
楊秀清讓人去請馮雲山來一同商量，隨後又去天王殿勸誡洪秀全。
“平等王、博愛王，你們在宮殿中呆得久了，變得杯弓蛇影了。吃了個小虧而已，最後還不是拿下了金花郡。”
楊秀清還待再勸，洪秀全不耐煩了：“打仗的事情，是平等王你在管，責成秦日綱小心些，也就是了。”
謝爾曼從平等殿出來，便去和他西點的同學們見麵，天京沒有烈酒，美國顧問們便發明了一種雞尾酒：米酒中拌入花椒和胡椒粉，他們稱之為瓢蟲之愛。
格蘭特等人都向謝爾曼打聽敵人的裝備、訓練，謝爾曼高舉酒杯：“清軍雖然裝備了部分燧發槍，但卻不敢正麵對敵，擊敗他們很容易。”
“我們即將麵對的敵人，是連清軍都不如的民兵，我想，要不了一個月，就能徹底擊敗他們。”
眾人高舉酒杯：“一個月結束戰役，回天京過聖誕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