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門妖修

第七章 闖仙陣(三)

那落湯雞似的男子狼狽而走。

芍藥也在月半笑嘻嘻的勸說下,不情不願地硬拉著黑披風怪人,跟阮姓文士,瑤琴玉簫三人湊在一起,朝兩峰之間雲霧彌漫的大陣走去。

短短兩百來步的路程,芍藥在怪人身邊繞來繞去,試圖捉住躲在怪人披風中的小獸,可惜一直到達大陣前方,芍藥都沒能得逞,氣得她直跺腳。

瑤琴玉簫二女試著勸說怪人,好讓芍藥能與小獸親近。怪人卻始終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也不開口說話,讓二女頗感無奈。

阮姓文士看得搖頭,隻是也不好說什麽,率先跨步走進大陣。

瑤琴神色微微一黯,趕緊跟上。

自家小姐都進陣了,玉簫自然不會耽擱,看看還在與怪人糾纏的芍藥,一咬牙就闖進陣中。

“玉簫姐姐!”

芍藥剛剛喊出口,玉簫的身影就隱沒在濃霧中。

“都怪你!一隻可惡的小狐狸貓,有什麽稀奇的!也不讓我抱抱……你跟著我們做什麽?!”

前一刻,芍藥還在抱怨怪人,此時卻兩眼不善地瞪著跟在兩人身後的七八人。

方才那與月半說話的男子赫然就在其中!

“好啊!原來是想跟著我們占便宜!”芍藥瞬間就明白這些人的打算,一手叉腰,一手直指難男子的鼻子,“一個大男人,竟好意思做這種無恥的事!”

那男子嘿嘿冷笑,絲毫不把芍藥的指責放到眼裏,反倒是另外幾人目光躲躲閃閃,不敢與芍藥對視。

“你們打得好算盤,我告訴你們……哎!你這登徒子,等等我!”

原來芍藥嗬斥男子幾人的時候,怪人卻腳步不停,徑直走進大陣,眼看半個身體就被濃霧淹沒!芍藥一急,伸手抓住怪人的披風,被跌跌撞撞地拖進陣中……

男子眼睛一亮,幾步搶上前,幾乎緊跟著芍藥二人闖入!

又有四人臉現焦急,推開身邊其他人,撲向依舊翻湧的雲霧,惹得一陣低憤怒低沉的咒罵!

這些個反應不快的,雖然不忿被人搶了先,卻也不敢再耽擱,都急急忙忙地跑向大陣!

月半站在原地,把一切都看在眼裏,臉上還是一片和氣的笑容。

有個挑擔的貨郎本來綴在這些人身後,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有跟上去,而是等了一會兒,才選定另一個方向邁開腳步。

“你這貨郎恁不幹脆,還挑個破單子作甚!”

郭姓大漢和他的同伴恰好經過貨郎身邊,見貨郎這副樣子,忍不住雙眉一挑,斥了一聲就不耐煩地走開了。

貨郎臉色一紅,訕訕放下擔子,從左邊的籮筐中掏出一串新舊不一的銅錢,又把扁擔抽出拿在手裏,不舍地看了兩個籮筐一眼,才急急忙忙地朝前跑去!

啪啪——

哞——

一陣不和諧的聲音在浮雲山頂響起。

兩個滿頭大漢的少年,正拚命驅趕一頭壯碩的老牛!

前方肩扛韁繩使勁拖拉的,是個皮膚黝黑,身材壯碩的農家子弟,憨厚的臉上因為用力過度,早已憋得通紅!

後方那少年則白淨瘦削,兩眼靈動,身穿寬大儒袍,手中枝條揮舞得嗤嗤做響,啪啪接連打在打在牛背上,奈何那老牛痛得哞哞直叫,就是走不快。

兩個少年已經拚盡了全力,卻離人群越來越遠,眼看大陣外就剩下聊聊兩三人。

“麥,麥子,來不及了!把你的牛扔下吧!”

“不行,俺死也要把老黃帶著!呀——”

壯碩少年說完,閉上眼睛使勁拖拉,身體前傾幾乎與地麵平行,拇指粗的韁繩更是深深勒進肩膀肉裏!臉上汗水如同斷線的珠子,撲簌簌直往下落,打濕一地青草!

“癡兒,且讓我助你一臂之力!”

月半哈哈大笑,袖袍一拂,一道黑氣裹住兩個少年和那頭老牛,淩空飛起投入陣中,攪得雲霧亂湧!

做完這事,月半隨意地拍拍手,兩眼一掃,山頂上再也沒有一人。

嘿嘿一笑之後,月半將手中折扇朝空中一拋!折扇飛上半空,驀地黑光大盛,化作一頭活靈活現的玄龜,落在他身前。

月半踏上玄龜背甲,盤膝而坐,兩眼朝大陣方向看去,玄龜化作一道黑芒,風馳電掣般地射入濃霧中!

……

在雲霧中飛行小半個時辰,玄龜突然止住去勢,重新化作折扇落進月半手中。

月半淩空而立,臉上嬉笑的神色消失不見,隻見他鄭重地取出先前用過的那枚令牌,朝眼前翻湧的雲霧一照!

一道黑白兩色光柱從令牌中射出,所過之處雲霧紛紛消散避讓!光柱射出十餘丈就消失不見,而一道黑白光芒流轉的模糊太極圖突兀地出現,並且隨著光柱的注入越發清晰起來!

好一陣之後,月半才收起令牌,化作一道黑光,直直射入黑白分明的太極圖中!

太極圖微微一顫,就急速縮小,轉眼消失不見……

浮雲山深處不知多少千裏,有座青玉宮殿淩空懸浮,宮殿四周青光陣陣,瑞氣千條,下方白雲浮動,幾隻雪白的仙鶴口銜盛滿各色靈果瓊漿的碧竹籃,輕盈地穿破雲層,飛入宮殿大門。

殿中兩排蟠龍玉柱巍然而立,每根玉柱之下,都有一張青玉長案,案上擺滿仙果瓊漿。每張玉案之後,均有一人正襟危坐。左邊一排,無論男女老幼,人人身上仙氣隱隱;右邊諸人,身上氣息則駁雜不純,或煞氣騰騰,或晦澀沉凝,或陰森可怖!

這幾十人看也不看身前案上的佳肴,全都目不轉睛地看著擺放在殿堂下首的古樸屏風。

隻是屏風上一片白霧迷蒙,也不知他們究竟看出了什麽名堂。

突然,屏風正中出現一道模糊的黑白太極,光芒流轉間,太極逐漸清晰,很快就變得黑白分明,光芒刺目!就在此時,一道黑色流光從太極中飛出,化作一個微胖的中年灰衫人,正是那充當仙門接引的月半!

月半出現在殿中,躬身一禮:“弟子月半,參見諸位師長!”

“免禮!事情都辦妥了嗎?”

威嚴的聲音從殿首傳來。

“稟長老,候選弟子都已入陣了!這是大陣禁製令牌!”

月半雙手捧起一枚刻滿花紋的漆黑令牌,微微抬頭朝上首看去。

大殿中央有座三足紋獸銅爐,爐中青煙嫋嫋。這些青煙擋住視線,看不清楚上首都坐了何人。月半也不敢運用真元強行窺視,隱約看見主位是空著的,隻是在主位左首稍下的位置,坐了個麵目威嚴,頭戴道冠,身穿青色道袍的烏發老者。

“且不忙交還,你把不合適的都遣下山去吧!”

“弟子遵命!”

月半行了一禮,就起身轉向那古樸屏風。

殿中數十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月半身上,月半深吸一口氣,神色凝重地將令牌朝屏風一拋,同時雙手掐訣,十餘道黑光擊到令牌上!

令牌將所有黑光一吸而盡,懸浮在屏風上方精致不動,牌麵上卻多出百多個明暗不一的各色光點!

殿中諸人看著令牌,目中光芒閃動。

月半恍若未覺,滿臉凝重地朝令牌一點指!令牌頓時光芒一盛,一道黑白光柱射向屏風!

屏風將黑白光柱吸收,翻湧的雲霧急速消褪,顯出一幅畫麵來。

一個麵目陰狠的綢衫人,正小心翼翼地走一條碎石小徑上。突然,一道黑白太極將他包裹,閃了閃就消失不見!

月半看也不看屏風,再次伸指一點!

這回,屏風上出現一個兩眼鬼祟的男子……

月半一連點了二十餘指,有二十餘人被黑白太極包裹消失,這才打出法訣收回令牌。

“稟長老,弟子已做完了。剩餘之人,還請長老定奪!”

“能挑出如此多人,你倒也盡心了,先下去吧!”

那坐在左上首的威嚴老道說完,伸手一招,令牌就從月半手中飛出,直直落到他身前的玉案上!

“弟子告退!”

月半行了一禮,緩緩退出大殿,化作一道黑光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