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巨漢頗有些猝不及防,隻覺身旁一陣巨力湧來,三人就滿嘴滿臉地碰個正著!
變化巫身後皮粗肉厚,除了被束縛了行動,渾身也被電得酥麻,三人半點傷勢也無,但這般親密接觸,卻讓三人齊齊綠了臉色!
巫朔大澤兩個中年巫人,也不上前幫忙,隻在旁邊好一陣齜牙咧嘴!便是觀戰的虛境老怪,也都個個麵現異色,修得他們這般境界,等閑怎會如此出醜?
那巨蟒失了舌頭,正自怒火中燒,卻無這般戲謔的心思,嘶吼一聲,張開血淋淋的大嘴,對準被纏住的三個巫人咬下!
如此駭人聽聞的蛇吻,三個巫人怎肯硬接?忙不迭地收了巫身,化作平常大小,尚來不及逃走,就被巨蟒身上的紫色雷霆劈得飛跌而出!
巨蟒自然不打算放過三個螻蟻般大小的巫人,身軀猛然彈開,一條巨大的蛇尾兜頭抽下!
雖說飛鐮三人彼此相聚至少數十丈,但依舊逃不開被蛇尾抽中的下場!蛇尾未至,先有道道紫色雷霆劈來,即便想要逃開,也是手腳麻痹,行止遲緩!
正當此時,三人下方的海麵陡然湧起一道千丈巨浪,轉瞬將三人連同密集的紫雷一起吞噬!又有森寒的冰風自虛空中吹出,頃刻把偌大一道浪頭凍成了玄冰!卻是巫朔和大澤兩人突然出手解救!
隻聽轟隆一聲巨響,雷霆環繞的巨大蛇尾抽在凍結的大浪上,頓時冰屑四散,跌落方圓數十裏!冰山一般的浪頭,竟被這巨蟒生生抽得粉碎!
飛鐮三人卻借著漫天冰塊的掩護,遠遠逃了開來。巫朔大澤倉促出手,使出的巫術縱使如何厲害,也還傷不得巫身大成的三人!
巨蟒一擊不中,也不去追趕,而是在半空盤起身軀,口中蛇信不知何時又長得完整,正嘶嘶地吞吐不停!
“南疆巫族玄冥部的人?”
“是又如何?”
巫朔和大澤尚未開口,那使巨斧的巫人忽然自虛空中走出,傲然接過了話頭!
“你們可以去死了!”
巨蟒寒聲說完,張嘴噴出一道數尺粗的紫宵神雷,直往那說話的大漢劈來!
這巨漢神色一獰,也不變化巫身,舉起巨斧就往紫雷劈去!
“不可!”
巫朔大澤的提醒已然晚了!巨斧和雷霆相撞,絲毫無損,握住斧柄的兩隻大手,卻已化作漆黑的焦炭!青煙嫋嫋的雙手承受不住巨斧的重量,無聲化作細碎的碳渣掉落,巨漢滿臉不敢置信,緩緩低頭,隻見胸腹間,一個碗口大的焦黑創口貫穿前後!透過這大洞,還可看見後方翻湧的碧藍海浪!
“赭赤!”
悲呼聲中,這巨漢雙目圓睜,自半空跌落!
“我要殺了你!啊——”
巫朔接住赭赤的斧頭和屍身,大澤和兩外兩個巫人卻齊齊發狂,現了百丈巫身,二前一後往遠處空中盤作一團的巨蟒殺去!
巨蟒眼露不屑,張嘴一吸,一枚若有若無的數丈長淡紫尖錐自虛空中破出,投入它猙獰的大嘴中!先前擊殺那赭赤的,其實是這枚尖錐。此錐本為它頭頂生出的一隻獨角,被它以秘法祭煉得虛實如意,正是如此,才能趁赭赤大意,一擊得手!
激鬥這許久,有人隕落尚屬首次,場中氣氛陡然凝重數十倍,二十多人妖巫三族虛境老怪,身上多少冒出絲絲殺意!
且不說巨蟒與四個巫人都做一團,那五行孔雀與長孫玉樓,也已分出勝負。五行孔雀不愧為天地靈種,隻憑借一手出神入化的五色神光,硬生生破去長孫玉樓數十種秘術!
這孔雀十足一副商人嘴臉,出手之際都是些金元寶,銀錠子,方孔銅錢,這些銅臭之物盡為五色神光所化,善刷人法寶。如今雨點般打來,長孫玉樓不敢祭出寶物,閃身遁入虛空,就待避走!
哪知那鋪天蓋地的金銀竟能緊緊尾隨,無論長孫玉樓遁出多遠,都可頃刻而至!五色神光刷人寶物是一絕,刷人的本事也半點不差!長孫玉樓怎肯讓這些元寶銀錠打中自身?若個一不小心,一百好幾十斤被那孔雀刷了去,有何凶險暫且不說,這麵皮怕是要丟掉好幾層!
那老孔雀與他鬥法這半天,滿嘴都是買賣本錢之類的言語,他那些元寶銀錠銅錢,都是自身五色神光凝成,不花半分錢,把空手套白狼的內涵詮釋得淋漓盡致。長孫玉樓可不想被他“買”了去,一世英名盡付流水……
漫天黃白之物糾纏不放,長孫玉樓滿臉肉痛,卻不得不祭出一件魔氣森森的戰甲!那些個元寶銀錠,頓時好似聞到了餿飯的蒼蠅,直接破開虛空,落到魔甲上!
長孫玉樓隻覺魔甲與自己的聯係迅速減弱,顧不得心疼,趕緊化光遁走!
“哈哈哈……”五行孔雀所化的中年人,一手拿著那化作巴掌大的魔甲,一手細細撫摸不停,“好東西!好寶貝!這位道友,承讓了!”
長孫玉樓嘴角抽搐,卻不願接口,再惹得這老孔雀跑來搜刮,不舍地看了那魔甲幾眼,忍痛別開腦袋!
中年人把玩一陣,才心滿意足地將魔甲收起,一雙金光閃閃的眼睛四下逡巡,忽然盯住了神碑門楊錦!
楊錦心頭一跳,抽身就走!
中年人卻笑嗬嗬地架了五色霞光追來:“道友請留步……”
宣穆與火鳳爭鬥這許久,憑了手中正陽尺,半點不落下風。那火鳳久戰不下,卻顯出幾分焦躁,隻見它驀然清鳴一聲,數百根赤紅的翎羽自身上抖落,各自化作栩栩如生的數尺大小鳳凰,閃身遁入虛空!
妖禽的翎羽,多承載了一身精華,等閑不會舍棄。見得火鳳這般舉動,宣穆頓時心中一凜,隻把渾厚的真氣汩汩注入正陽尺!正陽尺瞬息間分出數千尺影,在宣穆法訣下,布成一朵紫氣盎然的碩大蓮花!
此蓮方才成型,虛空中就傳出陣陣鳳鳴,數百小火鳳破空而出,交錯飛舞間,布成座奇陣,將宣穆連同紫蓮一道困住!
火鳳朝這陣法連噴三道熾白火焰,布陣的小鳳凰頓時隻隻氣勢大盛,將陣中紫蓮的光華盡數壓下!火鳳單翅一揮,這陣法就破開虛空,不知去了何處!
做完此事,火鳳一雙冰冷的眼睛四下打量,入眼盡是胡子拉碴的糟老頭子,最後才在翊州陳鬆嶺身上停下!
陳鬆嶺本來正自目不轉睛地觀看道侶和青雀鬥法,被這火鳳一瞪,趕緊扭頭看來,見到火鳳躍躍欲試的樣子,不禁暗暗叫苦!沒奈何,隻得祭出一團清亮的真水!
火鳳聞弦歌而知雅意,清鳴一聲,振翅往陳鬆嶺飛去!先前與宣穆相鬥留下的火海,化作一道赤練長虹,緊緊跟在它身後!
陳鬆嶺想也不想,伸手往麵前真水一點!隻見拳頭大的清水瞬息化作潑天大水,好似神龍橫空,騰躍大海!無量海水受了牽引,化作一道數百丈粗的水柱盤旋而上,融入那清水中!
見得這般浩大的聲勢,火鳳立時止了身形,隻把雙翅連連扇動,熊熊火焰點燃了大片天空,往陳鬆嶺呼呼蔓延而去!
陳鬆嶺也是法訣變幻,先前祭出那清流,早已變成萬丈長,數百丈粗的龐然大物,被他法訣催動,頓時化作一頭鱗甲宛然的真龍!這真龍行動間頗見呆滯,卻毫不客氣地張嘴朝火海噴出一道碧藍水流!水流離開龍口時,還隻有數十丈粗細,飛出數百丈,就化作千丈寬的浪頭!
水火相遇,頓時爆出一陣急促的滋滋聲,濃稠的白霧滾滾而起,頃刻遮蔽了數十裏方圓!
火鳳一身火焰,比之太陽真火,紫青兜率火稍遜,但也算是世間頂級火焰,有莫大威能!而那呆滯遲緩真龍噴出的,不過是尋常的海水,按理說早就應該被焚燒殆盡,但陳鬆嶺祭出的那真水,也不知是什麽來路,竟能源源不絕地抽取海水,來供真龍噴吐!
不過一刻,方圓百裏就形成了個碩大的漩渦!而那水火相激騰起的霧氣,逐漸蔓延到數百裏之廣,升入高空,被寒風一吹,頓時化作黑沉沉的烏雲,電閃雷鳴間,便有瓢潑大雨降下!
火鳳一身本事再高,急切間也不能煉化如此多的海水,空有一身玄妙的火行法術,卻拿那盤曲在半空的萬丈真龍毫無辦法!想要遁入虛空再行攻擊,又被一股柔和的力道所阻!
所謂大巧若拙,莫過於此!
這陳鬆嶺,一身本事竟是在一個“守”字上!往海上一站,就擋住火鳳的攻勢,想要反攻,卻也有心無力。
火鳳不耐與他糾纏,便把雙翅一振,扭身往濟厄撲去!
雙方鬥法這半天,也隻有濟厄和太清門三個老怪不曾出手,到得此刻,隻剩太虛,羅老道和殷老道三人作壁上觀!
“丫頭,你說他們當中,誰最厲害?”
血海老妖看得津津有味,見敖珊目光轉來轉去,好似目不暇接,不禁笑嘻嘻地問道。
敖珊眨了眨眼睛,忽然甜甜一笑:“自然是太虛真人最厲害,你看,半天都沒人敢招惹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