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因修為所限,低階修士鬥法,不可能像虛境合道一般,一戰就能持續數月幾年,因此前方混戰結束得很快。千餘修士,小半日功夫就隻剩下百餘,且多是元神,依舊活著的煉氣境小輩,要麽有過人之處,要麽有至寶傍身,要麽就是相互扶持,才幸免於難!
與之前生死相鬥不同,這殘存的百多修士,除了彼此間結下化不開仇怨的還在狠命廝殺,都是埋頭飛遁,想要趕緊逃離這是非之地!
此刻,在外圍觀望的修士,已然有二三十,不乏自信滿滿的煉氣小輩!
從戰場逃遁的修士,自然不會傻到主動迎上去,一個個如避蛇蠍,從諸多“黃雀”的間隙遁走!
如此小心翼翼,卻還是逃不脫黃雀們的掌心。片刻之間,埋伏的修士就盡數動手,有那運道好的,從來人身上奪走了什麽物事,大笑離去!這些人手段也各不相同,心腸狠辣的徑直殺人搶寶,稍微好些的奪寶傷人,再就是好言相勸,以物易物。
黃雀們也不是個個都能得償所願,好幾個遇上了硬茬,搶寶不成,反倒大都丟了性命,僅有兩人負傷逃遁!
旁人如何,許聽潮不願多管,腳下雲頭一動,攔在個渾身陰氣森森的修士跟前。
這人也有元神修為,見得許聽潮攔路,不禁麵色一變,神念稍微一探,頓時沒了底氣,二話不說,取出麵巴掌大的漆黑鏡子,滿臉肉痛地拋出!繼而強忍心中不甘,遁光一起,就要往旁邊遁走!
許聽潮使出玄門一氣大擒拿,將那鏡子攝住,頓時皺眉大皺,飛身攔在那修士跟前!
“道友,鏡引已在你手上,休要欺人太甚!”
陰森修士本就陰沉的麵色,更是黑如鍋底,雙手黑光閃動,大有一言不合,就施展雷霆一擊,舍命相搏的想法!
許聽潮卻是不懼,淡然道:“道友拿出這般破爛一般的物事,莫不是在唬我?”
陰森修士聞言,麵上神色極為精彩,驚詫過後,就是懊悔不迭,瞪著一雙吃人的眼睛,恨不能在麵前這小白臉身上戳幾百個大洞!
許聽潮心中一動,這些修士拚死拚活,怕當真是爭奪這東西!當下也不理會這懊惱至極的修士,架了雲頭往另一處遁走,身上氣勢也逐漸收斂,變作初入元神一般。
他的目標,卻是個搶寶不成,負傷遁逃的元神大圓滿老者。
雲頭從老者附近十餘裏掠過,許聽潮隻覺一道神念在手中漆黑小鏡上轉了轉,老者的遁光便一折,攔在雲頭之前!
“小輩,交出鏡引,否則休怪道爺心狠手辣!”
這老兒做不成黃雀,正自滿腔晦氣,哪想一個愣頭青就這般直愣愣地送上門來!自己縱然實力有些下降,但對付個初入元神的小輩,還不是手到擒來?
許聽潮卻笑了,不再壓抑自身修為,屈指朝老者彈出一道赤紅火焰,便一催腳下清雲,瞬息出現在數千裏之外!
老者汗毛直豎,慌不迭地祭出一方翠綠玉璧,擋住迎麵射來的火焰小牛!心中卻著實莫名其妙,想不清楚那小怪物為何要這般戲弄自己……
今後的事情,便不需多說,許聽潮一路飛遁,專揀看不順眼的下手,前後搶來五麵黑色小鏡!並不是每個被搶的家夥都像之前那陰森修士一樣識趣,遇上死纏爛打的,許聽潮也不與他糾纏,屈指彈出一朵火焰,便抽身遁走!他偷偷修習上古神文,煉化的靈火今非昔比,威能極大,便是拇指大一朵,也足夠同階修士大吃苦頭!
數年前域外虛空一戰,隕落的虛境老怪不在少數,便是合道老怪,也有數十人重新墮入輪回!正是因此,天道界蕭條不少,往日裏夾著尾巴做人的元神修士,反倒有些春風得意的味道。
許聽潮一路從內莽蒼飛遁而來,感受最是清晰不過。他並不是此界出身,因此除了有些感慨,也不覺得如何,反倒因為高階修士鮮少出沒,一路上順暢無比。這小子遁光奇快,就算有人存心找茬兒,也大都追之不及,便是在前方攔截,也被他輕鬆繞過去。實在不行,才會出手打發不長眼的。
如此半年之後,許聽潮終於來到西海之濱。
他入海的地方,並不是什麽繁華的仙都大邑,除了靈氣中陰氣有些重,倒也沒什麽不妥,及至入海數十萬裏,才覺出西海的繁榮!
且不說海中怪異妖獸比比皆是,光隻海麵上創穿梭來往的各式艦船,便讓人目不暇接!
這些船隻,均為靈木建造,小的僅能容納一兩人,大的卻身長過萬丈,船體桅帆上禁製密布,符文森羅,還布置有靈塔、巨弩、靈炮等諸般手段,散發的威勢極為驚人!更休提船上還有上萬修士駐守!
小船也就罷了,這般巨艦,許聽潮估計,就算合道老怪也不願招惹!夏靜白有一麵五色錦帆,驅動之際幻化完整的艦船影像,在所見的船隻中,體型也隻算“嬌小玲瓏”!不過他那錦帆也有過人之處,至少於遁速上,許聽潮還從未見過哪艘能與之相比!
許聽潮知曉夏靜白手中的錦帆是從一種叫做“破浪神舟”的艦船之上得來,想想僅僅一麵殘破的副幡,遁速便能與自己去哪裏催動摩雲翅相比,甚至還有過之,許聽潮就心中火熱,若能弄一艘完好的,接下來深入極西冥海尋寶,定能方便不少!
這般想法,八成也隻是奢望,許聽潮一路行來,也算是“閱艦無數”,稍一對比,便知那“破浪神舟”絕非凡物,自家又沒有門路,該往何處去尋?不過此事也並非全無希望,既然夏靜白能尋到五色錦帆,定然有這方麵的線索。
想到此處,尋找這位老朋友的心思,便越發熱切起來。但西海茫茫,想要找一個元神修士,當真是大海撈針了!
許聽潮有些後悔,當初夏靜白離開時問個具體的聯絡方法,此刻也不至於沒頭蒼蠅一般亂轉。更無奈的是,孤身一人在海麵上飛遁,還得時時應付蠢笨海獸的騷擾,不勝其煩。
正自發愁,視線中又出現一艘三百來丈長,五十來丈寬的廣翼船,正展開一對寬大的玄黑水翼乘風破浪!兩片水翼之上,各自描了一枝青翠欲滴的靈竹。
西海之中,這種模樣的艦船最是常見,船上修士也鮮有修為高深之輩,正好前去問路。
許聽潮把雲頭一催,就飛到那廣翼船側麵,拱手高聲道:“諸位道友請了!”
他這番做派,卻引得船上修士一陣緊張,各自上前,將側舷上幾門身管修長的靈炮抬起,黑洞洞的炮口徑直指來!
許聽潮也不生氣,這西海如此繁盛,自然少不得盜匪一流!他就遇到過一艘海盜船,尚未接近,就被盜匪用靈炮招呼!
片刻之後,一個麵目剛毅的藍袍中年人才走上甲板,遙遙一拱手:“不知道友有何貴幹?”他身後跟了個麵目依稀相似的紅衣女子,卻是滿麵戒備。
許聽潮麵上露出個略微僵硬的微笑,說道:“在下許聽潮,敢問道友,可知這西海上一個叫做夏靜白的元神修士……”
那中年人耐心聽完許聽潮的描述,麵露遺憾:“抱歉,朱某在西海人脈不廣,不認得這這一號人物!”
許聽潮本就沒有抱多大希望,便拱手道:“如此,叨擾了,告辭!”
“許道友且慢!”
朱姓中年人開口,許聽潮不禁一滯,麵露疑惑。
“西海上這幾年來頗不太平,許道友孤身一人,須得多加小心!”
如此攔路詢問,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還是第一次有人這般好心地提醒,許聽潮心有所感,拱手致謝:“多謝道友好意!”接著手腕一翻,掌中出現一青一紅兩柄飛劍:“這兩口飛劍,乃許某無意中得來,就送給令兄妹吧!”
說完,將兩柄飛劍往廣翼船一拋,道聲“後會有期”,架了雲頭遁走,瞬間消失在天際!
中年人和那赤衣女子卻不敢貿然去接兩柄飛劍,隻打出真氣將之托住,揮手招呼旁邊修士:“去將嗅靈獸取來!”
那修士幹巴猴瘦,應了一聲,一溜煙地跑了。
紅衣女子看著那赤色飛劍,心中大動,嬌聲道:“哥哥,這兩口飛劍品質極佳,差不多能換到咱們的竹枝了!那人要是踩盤的,斷然不會留下這般價值連城的誘餌!”
中年人也覺得自家妹妹說得有道理,但還是謹慎道:“等小四把嗅靈獸牽來再說!”
話雖如此,他卻忍不住兩手掐訣,接連彈出真氣,測試起兩柄飛劍來,那紅衣女子也有樣學樣。片刻之後,兄妹兩人便麵麵相覷,這兩口飛劍,非但半點不妥也無,更仿佛是根本不曾被使用過的無主之物,隻須注入真氣稍稍祭煉,便可當做新煉成的飛劍來培煉!朱家兄妹卻看得出來,兩口飛劍分明就和被人祭煉了數百年的本命寶物一般,否則以本來的材質和內中銘印的陣法禁製推斷,根本不可能達到這般品質!
莫非當真遇到了天上掉餡兒餅的好事?
不一刻,那幹巴猴瘦的小四牽了一頭土狗模樣的白毛靈獸來到兩人身邊。紅衣女子從腰間乾坤袋中掏出一枚暗黃色的果子,喂給嗅靈獸,趁它埋頭啃嚼的時候,把兩柄飛劍攝來,放到它麵前。
“素兒,快來聞聞,這東西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