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門妖修

五零零 鈞天上院草創立,小後生禦極八方(九)

算起來,太虛算是太清門三代弟子,雖說入門比一些二代弟子還要早,但至今也不過修行了三四萬年,其資質可見一斑!在天道界,許聽潮知曉的合道老怪,哪個不是活了十萬年以上,年歲甚至比太清門創派還要久遠!

且早在百多年前,許聽潮剛剛從那黃皮歪嘴的小葫蘆中得到太虛衍光錄時,太虛就曾嚐試過衝擊合道境,隻可惜最終功虧一簣,如今修煉到這般程度,半點也不奇怪。

不過仔細打量,許聽潮又覺不妥,太虛這般情形,比之合道老怪,有過之而無不及!合道之人,雖能操(蟹)弄天地大道,但在修為累積圓滿之前,卻沒有哪個敢動用,否則便是自尋死路!當年域外虛空中,那大道宗譚恭便是明證。

而此刻的太虛,卻能攜天地之威,用以對敵!似這般,休說合道,便是天仙當麵,未使沒有一戰之力!

需知滯留此界的天仙,必然有所圖謀,縱然功參造化,也似合道老怪那般,不敢動用全力,否則定然瞬息就會被吸入仙界之中!

許聽潮正自驚疑不定,太虛卻是開口了:“師侄無須猜測,師伯這般模樣,實乃刻意而為。”

聲音依舊古拙,卻似乎有一股隱約的虛弱。

“你這等情形,不宜太過分心,還是老道來說!”

殷老道接過話頭,目視許聽潮。

“五十年前,你師伯自覺時機已至,便再次嚐試煉虛合道,哪知恰好有百餘虛境蝟集山門,討要仙府,封魔大陣竟不能敵!你師伯年輕時亦是福緣驚天,所得神通寶物無數,為驅強敵,隻得施展一門秘法,將修為定在元神融入天地那一刻,而後憑借天地神威,擊退強敵。”

“可惜,門中雖得安穩,你師伯修為卻就此凝固,也不能脫出這等意境,五十年來,進退不得,戰戰兢兢地維持,已是心力交瘁,不堪重負!”

許聽潮動容:“似這般,該如何解救?”

殷老道捋須而笑:“你這小子倒是懷中有赤心,此刻若問起旁的事情,便是那涼薄之人,說不得,為了門派大計,你太虛師伯隻好施展手段,奪了仙府!”

許聽潮陡然色變!

“哈哈哈,瞧你那模樣!”殷老道開懷大笑,“事已至此,何須驚怒?師叔祖大可分毫不提,也沒有這許多麻煩,但既然找你聯手,便該坦誠相告!太清門有老道和太虛師侄數萬年的心血,斷然不會看它落個萬劫不複的下場,如今可說是危在旦夕,任何手段,隻要能挽狂瀾於既倒,我二人都不會顧忌半分!”

許聽潮聞言,逐漸冷靜下來。

這老道坦誠相告,甚至將自己擺到同等的位置上,這事放在任何一個弟子身上,都足以自傲。但捫心自問,想要心中全然沒有芥蒂,也是不可能。仙府可說是自家的命(蟹)根(蟹)子,斷然不會舍給姐姐和敖珊敖鳳之外的任何人,便是師門長輩也不行!

“隻憑一句話,師叔祖怎知侄孫品行?”

殷老道和太虛相視而笑。

“你這娃娃恐怕不知,從你進入百花島,一言一行便在老道眼皮底下,有這般長一段時間,足以讓老道施展秘術,看出你三四分根腳。”

許聽潮麵色又陰沉了幾分,這老道究竟何等本事,竟然能暗中窺探自己而不被查知!

“你可知你身上那仙府,有多少人眼紅?還當真以為,隻憑羅軼那娃娃一人,就能保得百花島平安?”

許聽潮悚然動容,暗怪自己驚怒得意之下,居然不曾想到此節!原來真正護持百花島的,還是眼前這師叔祖,說不定還有太虛師伯親自照看!

“弟子許聽潮,謝過師伯,師叔祖!”

“如此才稍微像話!”殷老道點頭讚許,忽而語氣一轉,“和師叔祖說說,何時修得這般通明澄澈、返璞歸真的本事?”

許聽潮聞言,卻是大惑不解,我竟有如此修為了麽?想想之前的行為,半點都不像啊!

殷老道見他這般樣子,也是詫異,繼而滿麵豔羨地讚道:“好個糊塗小子,竟然連自家何時修得大道都不曾知曉!”

許聽潮兀自疑惑,卻甚是興奮,若當真似這師叔祖所說,且不談其中說不盡的好處,就說他憑借一句話就斷定自己品行,便不是玩笑。修成這等本事煉氣士,明心見性,一言一行,不需刻意,莫不與身心相符!原來通明澄澈、返璞歸真竟是這麽回事,與典籍中描述頗多不符。太虛師伯處在如此危險的境地,怎的孟言師弟和陶師伯等半點不知,莫非是被刻意隱瞞……腦中念頭急轉,忽然想起一事,麵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殷老道趕緊問道:“怎樣?可有眉目?”

“侄孫在天道界,曾有機緣進了一回藏鏡閣……”

“可曾見過那藏玄鏡?”

殷老道和太虛均是麵現喜色!

“原來師叔祖和師伯知曉……弟子的確在一殘破大殿中見過一麵灰撲撲的銅鏡,一看之下,竟自沉淪其中,恍惚間,好似輪回了千年。”

“那大殿和銅鏡何等模樣?”

許聽潮瞥了殷老道一眼,不疾不徐地將記憶中所見說出。

“如此便不會錯了!”殷老道一擊掌,側頭對太虛道,“無須再行試探,徑直說正事吧!”

太虛點頭。

“娃娃,你自域外而來,定是見過鳳凰界全貌。”

“是一隻淩空展翅的五彩鳳凰!”

殷老道撫須:“你說此界之中,有多少頂兒尖的門派,多少大能修士?”

“修行界臥虎藏龍,門派還好說,修士嘛,請恕侄孫無法回答。”

殷老道袖袍一揮,麵前就現出一鳳凰影像,周身五色彩光閃動。這老道一指鳳凰右翅:“我太清門便在此處,你看這片土地綿延數十億裏,四周環海,有個名目叫‘燈承洲’,我門便是此洲上數一數二的大派!其餘如同瓊華、龍宮、已滅神碑門之流的門派勢力,足有數十!”

“這燈承洲,雖僻處鳳凰界一隅,卻是此界最精華所在,當年天地玄門,水府龍門,神霄紫府,都是以此洲為根基!”

殷老道手指指向鳳凰頭顱,而後向下,轉向鳳凰左翅,而後回轉,直至尾部。

“其餘鳳頭、閭墨、西元、比翼、肆契、寥芳、五翎諸洲,亦有名門大派和厲害人物。”

“鳳頭洲乃鳳凰一族世居之地,旁人不得擅入;閭墨洲機關傀儡之術昌盛,其中天機門為諸派翹楚;西元洲是佛門聖地;比翼洲英山派、肆契洲幻行宗、寥芳洲玉淵閣,皆為天下執牛耳的大派;而五翎洲,則有青鸞一族隱居。”

“這些勢力,隨便一個,都隻稍遜我太清門一籌,若聯手來攻,該當如何?”

許聽潮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他早就知曉鳳凰界很大,卻不曾有機會細細探究,今日聽來,竟幾乎有天道界三分之一的實力!當下沉聲道:“當年前來侵襲的百多虛境,便是自這些大洲上趕來?”

殷老道搖頭:“哪有那般容易?十多萬年前天地玄門分崩離析,各洲之間相互連通的乾坤挪移大陣,幾被盡數摧毀,如今想要跨洲而行,隻有憑借寶物和神通,橫渡各洲之間的茫茫大洋。”

“前次趕來攪擾的,隻是燈承洲上各家宗門的老怪物,再過數十年,可就說不定了。”

原來還有至少數十年,許聽潮不禁暗自鬆了口氣。

殷老道卻麵露不悅:“你這娃娃,切不可掉以輕心,小覷了他洲大能!”

“侄孫並非狂妄自大,而是估計有這數十年,足夠孟言師弟掃平四方,到得那時,合一界之力,大約能稍作抵擋,便是不敵,也可退守巨人界。”

“怎的這般長他人誌氣,滅自家威風?”殷老道冷哼拂袖,“其餘七洲,也並非鐵板一塊!似那鳳頭洲和五翎洲,便是死敵,斷然沒有聯手的可能。西元洲崇佛,肆契洲修魔,也是天生不對付。寥芳洲多女子能修行,向來特立獨行。比翼、閭墨兩州,也不見得和睦。前來奪取仙府這等好事,自然是越少人分潤越好,各洲大能獨自上路,說不定半路就打個你死我活!”

“我太清門頂天立地,有何懼之?退避他界之說,再也休提!”

許聽潮卻是不信,太清門這般模樣,聽說近百年來,也就十餘虛境,也不知這師叔祖哪裏來的底氣。

“好個憊懶小子!”殷老道笑罵一聲,“此事還需著落在你身上!”

許聽潮摸摸下巴:“侄孫雖有仙府傍身,隻怕也雙拳難敵四手……”

“休要這般胡扯!此番叫你來,是要借助仙府陰陽五行池中靈液,助你師伯破解秘術,也好真正晉入合道。如此,隻憑他一人,便可掃平一洲!”

“此話當真?”

“騙你不成?”殷老道瞪眼,而後又歎息道,“隻怕靈液中仙靈之氣太少,不能成事。”

原來太虛師伯破解秘術須得仙靈之氣,許聽潮念頭一轉,問道:“敢問師伯,混沌靈氣可有效果?”

太虛搖頭:“師侄在巨人界中贈與那混沌靈氣,師伯已然試過。這秘術乃仙界不傳之秘‘乾坤鎖元’之術,非得仙家靈物才能解除。”

許聽潮立時就想到了當年在域外虛空收集到的接引仙光,但這般至寶,要拿出來,委實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