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妖,許戀碟,陶萬淳,祁堯,邵元修,焦璐,安期揚,細柳,元上,欒淩真與她的九個孩兒,鍾離晚秋,孟言,褚逸夫,吳霏虹,敖澤以及黎元禾、高嬸、踏浪、墨鯉等早早站在星河大道的入口處等待,互相說些瑣事。誇父族雖然出人手充作儀仗,掌控大陣,卻不願過多參與,血妖也不好勉強。
眾人身後,大道兩側的星空中整齊站了萬餘弟子,觀其服色氣息,或為人族,或為妖族,或為鬼修,或為域外生靈。
人族修士主要來自鈞天上院、太清別院,以及自行來頭的元陽宗;妖族則半數來自龍宮,小部分是青鸞一族,以及諸多點化靈物生成的精怪;鬼修幾乎全為天屍門弟子;而域外生靈不需多說,乃是當初敖珊敖鳳在域外捉來,種下妙品蓮華咒那些,如今都被施展了法術,一個個化作麵目俊美的人形。
這些弟子隻一個差事,負責將來客引領到相應的位置。萬把人看來很多,其實不然,一則鈞天上院開派大典,來人必定不少,二則周天星辰大陣委實太過廣闊,盡管有陣法之力輔助,來來回回也須得不少時間,其三,諸弟子還要時時聽候客人的召喚。如此算來,人手其實依舊捉襟見肘,好在修行之輩不似世俗凡人有那般多事情須得料理,因此倒也勉強夠用。
這萬餘人當中,元神弟子不過將近五百,他們隻負責接待虛境以上的客人,若來的乃是人數頗多的大派,還需領些煉氣弟子一同支應。
山場擺開不到半日,陸陸續續前來的修士便有千餘,除了東極之上十餘家小門派,絕大多數都是散修,因此待命弟子中已有千多個領著眾修往北方玄武位而去,最早出發的已然回轉至中場。
遠處陸續有遁光出現,直往這星河大道入口而來,許戀碟應酬之餘,抽個空隙對血妖道:“聽潮,隻怕使喚弟子不夠。”
血妖嗬嗬一笑:“姐姐但請寬心,最遲下午,我那便宜師侄便會將血府弟子帶來小半,足以應付這番差事。”
許戀碟這方稍稍放心,又道:“不曾想前來道賀的道友竟然這般多法,皇甫師叔和江師叔隻怕有一陣好忙了。”
“他們一位大俠,一位儒生,做起這些事兒來可不會覺得苦!”血妖頗有些幸災樂禍,“兼濟天下嘛,都是那樣的情懷報複,身在凡俗時抑鬱不得誌,遁入空山隱居,如今正好有了機會……”
“你這小子!”許戀碟沒好奇地瞪了血妖一眼,“若非兩位師叔和孟師弟幫忙籌措,某人還不知要怎樣焦頭爛額!”
“是是是,姐姐贖罪則個,小弟不該這般說兩位長輩,這廂給您老人家賠禮了!”
血妖笑嘻嘻地模樣,哪有半點“賠禮”的意思,許戀碟噗嗤笑出聲來:“都是一個人,差別怎的如此之大?再者,你家姐姐可不老,莫要亂說!”
血妖瞥了一眼旁邊的褚逸夫,正想取笑,眼角餘光卻見到三個“熟人”聯袂而來。
“姐姐你看,那三人豈非青一、青二和青十三?!”
許戀碟,褚逸夫,以及當年一同前來巨人界接引阮清轉世的人,都被血妖的呼喊吸引,其中有些早已見到,正自訝然,有些則聽了這話才定睛來看,也是大感意外!
當年那青帝就是死在他們手下,如今鈞天上院開派,青帝三個弟子卻還能前來,著實有些讓人預料不到!
眾人目光都聚集在三人身上,隻見那青一麵目未變,身上服色卻並非當年的華服高冠,已然換成了粗布麻衣,青二和青十三變化倒是不大,一個是雲髻高聳、長裙曳地,一個光頭大耳,滿身肥肉。
盡管搞不清楚這三人的來路,血妖,許戀碟和褚逸夫,踏浪墨鯉還是迎了上去。
“三位道友光臨,當真蓬蓽生輝,裏麵請!”
青一三人遠遠就放慢了遁速,看著這無邊無際的星光宮殿發愣,血妖五人上前相迎,一時竟然也未曾察覺,及至語聲傳入耳中,方才反應過來。
“許道友能做成今日這般基業,當真令人欽佩!老道無以為賀,隻好虛言恭祝了!”
“青一道友哪裏的話?來來來,血某將三位引見給諸位長輩!”
青一麵色有些不自然,身形雖然隨著血妖五人前行,口中卻說道:“往事已矣,青一已死,如今站苟存於世的不過麻冠道人而已。這是賤內謝茗,舍弟十三郎。”
聽見青一如此說,血妖與許戀碟和褚逸夫、踏浪墨鯉相視一笑,這兩人結成道侶了麽?五人都說了恭喜寬慰的話,不旋踵就到了星河大道之前。
一番寒暄略過不提,孟言乃是司儀,喚來褚逸清,讓他將麻冠道人夫婦和那十三郎引到北方玄武位。
褚逸清虯髯滿麵,生性豪爽,與那肥頭大耳的十三郎十分說得來,將三人引到星河之上,捏個法訣,聚斂星光凝成一艘三十餘丈長的龍舟,載了三人沿著星河大道激射而去,遠遠的傳來那十三郎的抱怨聲——“大師兄和二師姐喜結連理,可苦了我十三郎,到如今依舊是光棍一條……”
眾皆莞爾。
……
又過了一個時辰,血府老人帶了七千弟子架血光而來。
這老怪將血妖認做師叔,禮數做得十足,但邵元修、陶萬淳等卻頗有不喜,因此言語間甚為冷淡,血妖也不理會他們,吩咐血府老人將弟子盡數留下以供驅策,要他站在自家身旁,一同迎客。
似這般,血府老人自然萬分高興,邵元修和陶萬淳等縱然心頭不悅,也無可奈何,隻得暗自歎了口氣。
又兩個時辰,域外一抹萬丈星光降下,卻是許聽潮載了鳳凰界眾修到達。也是他元磁極空梭足夠廣大,否則若是當真讓太清門以簡化的接引仙陣挪移眾修,非把山門內的靈氣消耗一空不可!
星光橫在大陣之前停住,許聽潮和敖珊敖鳳,兩個弟子方曉筱和敖琲,陪同太虛,敖舜夫婦,胡姬、雷闖和胡綺刃,以及那在鳳凰一族的太上長老慕芳台率先步出星光。
掌門到場,邵元修、陶萬淳、祁堯、孟言等俱都上前拜見,而後又隨後跟出的朱衍、殷少陽等門中虛境,以及忘情宮蘇瑤宜等幾個比太清門稍遜的大派來人見禮。
如此亂哄哄好一陣,飛梭中眾修方才盡數遁出,粗略一看,竟也有七八千人!
孟言這司儀好一陣忙亂,將星河大道入口兩側待命的弟子一波波分派來,引領眾修前往指定的宮舍休憩。
血妖和許聽潮看著忙忙碌碌的人群,嘴角不禁略微翹起。盡管眾人都掩飾得很好,他們還是察覺其眼中隱含的驚悸!諸多散修前來,大都是驚歎不已,可不會生出這般害怕的情緒……
“夫君,妾身與鳳兒陪同爹爹和娘親前往北方龍宮,就不在此處耽擱了。”
“去吧。”許聽潮應了一聲,才對敖舜和敖初蔓施禮,“嶽父嶽母走好!”
“賢婿無須多禮,有兩個丫頭陪同,你且安心便是!”
敖舜甚是開心,哈哈一笑,領了龍族眾人,與那慕芳台迎上趕來的敖澤敖瑚等人,一同往星河大道去了。
血妖這才靠近許聽潮:“怎樣,把仙府拿出來安置到北方?”
“便是用假的糊弄他們又怎樣?”許聽潮麵露不屑,“鳳凰界事情又有變化,這些人怕是沒多少精力來惦記仙府,介時你隻管施為便是。”
“這等要緊的事情,怎不早些告訴與我?”
血妖抱怨,許聽潮淡淡看了他一眼:“你尚且將自家心神封閉,我為何要向你放開?”
言訖,兩人相視一笑。就算同出一源,終究有些差別的。似這般,千萬年之後,說不得兩人就隻能做同胞兄弟了。對於這等事情,兩人都不如何介意,反倒有些樂見其成。
半晌之後,鳳凰界眾修幾乎都已踏上星河大道,許聽潮才忽然道:“若當真到得那一天,玉簫和秦煙……”
不等他說完,血妖就一揮手:“她們念念不忘的始終是你,莫要推到我身上!”
許聽潮無奈笑笑,片刻又道:“那老僧留下的舍利子呢?”
血妖滿麵不情願地掏出個血色符文密布的玉盒,頗有些厭惡地拋到許聽潮麵前:“可惜是個老禿驢,天生與我相衝,否則老早就煉製成血煞妖,哪裏還會便宜你?”
許聽潮不動聲色地將玉盒收了,淡然道:“我將老僧金身都舍來煉製符籙,幫你擒捉那無相魔頭,一俟功成,或可將之與長庚遺蛻合煉,便是一頭合道境血煞妖,說來你也不虧……來得倒是齊整!”
語氣一折,許聽潮就架了遁光往南方迎去,卻是南荒巫族在那鄭婆婆和王鄭帶領下趕來,已在千萬裏之外!
血妖嘿嘿一笑,回頭喊道:“孟師弟,勾冕洲和幽雲洲諸派都已到來,人手可夠用了?”
孟言微微一笑:“有血府弟子在此,盡夠了!”
血妖這才放心,嘿嘿笑道:“此間就由師弟照看,為兄去接兩個大人物!師侄且留下,當心勾冕洲修士!”
說完,也不等孟言和血府老人答應,就化作一道血光往北方而去,須臾遁出數千萬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