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門妖修

七六五 鈞天血府幽冥主,犁庭掃穴號萬屠(六)

“黃鳥?!”

黃鳥也就罷了,還是貨真價實的合道境!

守山一方那十餘虛境哪裏還有心思纏鬥?個個都是發力攻打幾下,扭頭便走!

巨人界一方卻士氣大振,十餘虛境趁勢掩殺,竟斬得三人!與褚逸夫纏鬥那老怪雖逃得性命,卻被幻日焚劫焰燒著了半邊身軀,必不會好過!

敵方潰逃,巨人界眾修士氣大振,幾乎個個奮勇向前,諸般寶物神通爭相使出,一路斬殺無算,徑直攻入那山峰,隻頃刻就將其上禁製毀壞小半,連帶還擒殺了將近兩半布陣修士!

眾修還待向前,朗朗晴空忽然一暗,鋪天蓋地的迷蒙風沙從天而降,往那陰煞巨峰席卷而去!

幾位管事虛境慌忙招呼眾修退走!

隻片刻,那巨山之上便是一副飛沙走石天昏地暗的景象!大約頓飯功夫,風沙收息,眾修隻見麵前陰沉沉的山峰已然變得黃蒙蒙一片,隻隱約可見峰頂之上有一股陰煞滾滾升騰!

那數萬守山修士,除去被擒殺和逃走的,盡數都被封禁在漫山砂石之下!

“走也!”

血妖嘿嘿一笑,鈞天血府便向前激射而出,在後方拖出百餘裏長一道血色長河!

九地血府門下紛紛投入血河之中,把自家真氣催動,與血河連成一片,瞬間便將血河延伸拓寬成數百裏長!

河上一千五百巨人盤膝端坐,煞是威風!

眾修方才大勝一場,士氣正高昂,大呼小叫地架了遁光隨在血河左右!

逃走那二十來個虛境還帶了些心腹弟子在附近窺測,見得如此情形,麵色都極是難看!

其中一美婦咬牙半晌,忽然頓足道:“巨人界如此勢大,我等何必為他魔獍八界做那螳臂當車之事?”

此言一出,立時就有人附和:“夙怨夫人說得有理!玉骨與琥珀不自量力,惹得那太清門自兩界夾攻,隻怕凶多吉少!我等隻須靜觀其變,自見分曉!”

他言下這“分曉”究竟如何,不言自明,隻是此人似乎對玉骨魔君和琥珀仙子十分忌諱,並未真個說出。不過在場的誰聽不出其中含義?

有那老成持重的又道:“此次我等攔路阻撓,若不遣人前去說和……”

這話卻說到了眾老怪心坎裏去,但卻無人接口,顯是不願去做那“和事佬”。他們心頭有顧慮也屬正常,畢竟那經天血河一看就不似善類,方才己方更據山攔截,頗殺傷了些人,如若貿貿然前去,恐怕“說和”不成,連自己也回不來了!

就在這沉默的當口,先前與許戀碟相鬥那錦衣老者忽然開口說道:“諸位,那巨人界此番悍然侵入我鬼車界,又怎會輕易離去?莫要忘了鈞天上院乃太清門別院,太清門更是當年那天地玄門遺澤成就!”

眾老怪聽聞,無不變色。

一吊梢眉邋遢老者卻不買賬,冷笑道:“蘇老二,此次你蘇家這根牆頭草不妨再隨風倒上一倒,倘若早些抱住鈞天上院大腿,說不得又是數萬年的富貴!”

此話著實刻薄,錦衣老者卻不動氣,反倒認真地想了一想,拱手施禮道:“道友此言大善!”

吊梢眉老者滿麵鄙夷,冷哼一聲,別開頭去。

其餘老怪也都麵色古怪,也不知是輕視錦衣老者麵皮厚如城牆拐角,還是佩服他城府深沉,從善如流。

錦衣老者倒是迅速轉換了角色,說道:“諸位若不願去做那說客,何不都出些財貨,去請九皇山令老怪?”

夙怨夫人驚呼:“那守財奴何其貪婪,還不得將我等敲骨吸髓?!”

錦衣老者一笑:“無妨,不論令老怪出價多少,我蘇家都認下一半。”

“如此……勉強還成。”

“此事就此定下,我等當立時傳訊,令門下停了攻打那虛空通道!”

眾老怪紛紛應是,各自去準備了。

……

鬼車界一幹老怪見巨人界來勢洶洶,稍稍商討就換了主意。當年幽冥殿三位虛境、玄陰老祖、附魂、鬼車四奇等虛境盡數在巨人界妖域之上隕落,鬼車界便被魔獍八界入寇,諸般靈物遭肆意搜刮搶奪不說,界中修士也被當做奴仆般驅使,受害極深,與魔獍八界那點香火情分早已蕩然無存!此次一幹老怪糾合起來阻攔巨人界眾修,也是因為八界威逼利誘,如今既探得巨人界虛實,哪裏還肯賣力?

他們在圖謀化解幹戈的時候,鍾離晚秋也在鈞天血府之內接受眾虛境恭賀。

蒼山別院接連出了兩名傑出弟子,更有一頭合道境黃鳥做鎮山靈獸,雖暫時名聲不顯,前途卻不限量,假以時日,定然又是巨人界一家頂尖大派,須得早早攀上交情。

幽雲洲太玄殿等大派及幾位虛境散修,因受製於血妖,此番名為恭賀,實則獻媚討好。鳳凰界留在妖域上的各派,加上霧海宗賁藝卓,則是刻意相交。而欒淩真、吳霏虹、陳書文、敖澤等,原本與蒼山別院關係就甚為親近,恭賀之詞最為誠摯。血妖與許戀碟乃血親姐弟,有這層關係,鈞天上院與蒼山別院關係如何,自然不需多說。血府老人更是拉下老臉,在許戀碟麵前以晚輩自居,口稱“師姑”!此舉卻教人說不出半個“不”來,論資排輩,這老怪是血妖貨真價實的師侄兒,而許戀碟乃血妖嫡親姐姐,被他稱作師姑,沒有分毫不妥!再者,對上蒼山別院其餘人,便是鍾離晚秋,他也儼然以前輩自居,不肯墮了身份!

鍾離晚秋也自認不夠資格做以合道境老怪的師祖輩,因此對血府老人倚老賣老並無半分不滿,反倒執禮甚恭。她以元神功侯修習大道通天劍訣數百年,進益自非許戀碟、褚逸夫這等晚輩可比,但卻並未做出什麽轟動一時的大事來,是以聲名不顯。好在她並不看重名利,平日裏安之若素,不過此刻數十虛境都來恭賀,她心頭卻歡喜得很。與眾老怪應酬時,向許戀碟和褚逸夫投去的目光都滿是欣喜寵溺。而蒼山劍派其餘兩位隨行元神,雖被眾老怪忽視,卻也都麵上放光,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隻因鬼車界眾老怪打定主意放水,鍾離晚秋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大隊人馬趕至那九脈陰龍煉屍大陣之前。

九界謀劃攻打鳳凰界,九脈陰龍煉屍大陣這等駐守融靈道出口的緊要所在,自然不會讓旁人掌管。

血妖與一幹虛境淩空而立,遠遠觀望陰氣沉沉的禁斷大陣。

雖一路行來可說順遂,但此時一眾虛境卻個個神色沉凝,甚至有些愁眉苦臉。

這般大陣非同之前那虛空通道之前的陣勢,乃鬼車界合一界之力經營了數萬年之久,己方就算有一千五百誇父族成人這等底牌,隻怕也不好攻打。但這事非做不可,還不知要隕落多少門人弟子。

血妖見氣氛沉悶,便笑道:“想當年小子與太虛師叔、淩真姐姐及一幹同門潛渡此陣,諸般情形依舊曆曆在目。諸位大可不必如此,此陣雖然厲害,我等卻也並非不知其分毫根腳玄妙。”

眾老怪精神一振,陳書文更喜道:“道友此言當真?”

血妖未及回答,欒淩真便咯咯笑道:“陳家妹妹不必疑心,此事姐姐親身經曆。太清門獨自鎮守融靈、虛靈、飛靈三道數萬年,對此陣知曉甚多,否則當年我們就不會那般輕易通過了。”

血妖趁機哈哈一笑,揮手灑出數十枚殷紅玉簡:“諸位道友請看,簡中便是此陣部分關竅!”

眾老怪不敢怠慢,各自攝住一枚玉簡,探出神念查探起來。

半晌,一幹老怪方才收了神念,神色也輕鬆了許多,不過麵上猶自疑慮。

賁藝卓猶豫一陣,還是問道:“這般訊息皆是得自數百年前,隻怕陣法已有變換。”

血妖卻道:“賁道友多慮了。似這等以一界氣運為根基的大陣,豈能說改就改?區區數百年,縱然有變,必也不大!況且我等或許還有外援……果兒,去將令道友請來。”

自許聽潮閉關,果兒這丫頭就由血妖撫養教導,雖資質平庸,所修功法卻是冥府玉冊這等鬼道聖典,如今也已是元神修為,且身上多有厲害寶物,一身本事雖不及許戀碟、褚逸夫,怕也相差不遠。隻是她甚少與人爭鬥,真個動手,斷然應付不來許戀碟這般層次的人物。

此番攻略鬼車界,她一路隨侍血妖,聽得吩咐,襝衽應是,架起遁光往後方而去。

九皇山土著令老怪忽然找上門來,血妖並未隱瞞眾人,隻是這老怪代替先前在那巨山設阻之輩前來說和,委實教人不喜。

此次眾人隨同鈞天上院前來攻入鬼車界,雖有不得不來的原因,但順便狠狠撈上一筆,乃公私兩便的事情,沒誰會反對。而若是答應鬼車界求和,便不好意思撕破麵皮下手。

令老怪來做這等斷人財路的事情,自然裏外不討好。不過這老怪不愧被稱作守財奴,以己度人,認定了眾人這等做派,其實是在討要好處,便鼓動三寸不爛之舌,與一幹老怪談起條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