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妖見虞楠綺麵露關切,神色便有幾分古怪。
“不知虞道友與那吉扶是何關係?”
虞楠綺微微歎息道:“若非此人,此時小女子當還在美人界大玉山中潛心修煉。當年吉扶在山中無意見到小女子現出本相,便以為要挾,要小女子做他道侶,小女子無奈,隻得答應試著相處。也幸好他修行魔道,似小女子這等靈藥,於他半點無用,否則小女子也不敢隨他出山。之後相處,他為人也還算不錯,是以有方才一問。”
“原來如此。”
血妖麵現釋然,說道:“血某附身之後,便暗示吉扶前往問道魔宮求救,卻被玉骨魔君覷破行藏。血某也並未傷害於他,倘若未被玉骨遷怒,此刻應當已然無事!”
虞楠綺聞言,並無什麽特別的神色,隻盈盈施禮道:“多謝院主相告,楠綺告退了!”
這女子自然轉變了稱呼,血妖隻嘿嘿一笑,指著庭院道:“此物就送與道友了!”
虞楠綺想也不想,徑自搖頭道:“睹物思人,楠綺隻怕無福消受,還請院主收回成命。”
血妖道:“也罷!姐姐,你收了如何?”
許戀碟卻沒那許多客氣,笑道:“留給諸位前輩暫且用著,姐姐回來再取!”
……
許戀碟攜虞楠綺去後,鍾離晚秋才與欒淩真才走到血妖麵前,說道:“許師侄,老婆子多嘴說一句,此女心機頗重,你須得多加留意!”
“膽子雖嫌小,卻思慮縝密,不如此,又怎能與那吉扶虛與委蛇這許久?”血妖顯是聽進去了,“既入我鈞天上院,便容不得她弄鬼!況且若坦誠相待,她也應識得好歹!”
鍾離晚秋聽他這般說,卻是無聲笑了起來。
“少年人總有貪花好色的毛病,你能如此,倒也難得。”
都幾百歲的老怪物了,還“少年人”……血妖腹誹不已,不過還是向鍾離晚秋道謝。
從頭到尾,欒淩真都隻笑盈盈地拿一雙媚眼來看。
……
唐季甫來得很快,還帶了好幾個讓血妖跳腳的人物。
“你怎的也來了?!”
敖鳳從渡月神舟上下來的一刻,血妖就瞪大了雙眼,而唐季甫則苦笑不已。
“我為何不能來?”敖鳳振振有詞,“我若不來,誰能熟練駕馭飛舟?”
血妖決定不與她胡攪蠻纏,瞪眼喝道:“芍藥,出來!”
芍藥從敖鳳身後磨磨蹭蹭地露出半個身子,害怕地看了血妖一眼,怯弱道:“我,我,我隻是來看看虞楠綺姐姐……”
低頭說話,一雙眼睛卻滴溜溜亂轉,片刻就落到許戀碟身邊那絕美女子身上,然後再也挪不開。她腰間花籃之中,草兒、參兒、虎兒、嬌兒四個小人擠成一排趴在籃沿之上,也都目不轉睛地看著虞楠綺。
虞楠綺也向芍藥和四個小人兒看來,兩眼忽然就閃閃發亮!
“敖琲,方曉筱,你兩個又是怎生回事?”
一身紅衣的英武少女與七八歲的冷漠少年從渡月神舟之中走下,規規矩矩地向血妖行禮:“弟子見過恩師!”
血妖氣不打一處來,正要訓斥,踏浪和墨鯉也從舟中出來。踏浪打個哈哈:“門中左右無事,正好帶幾個小輩前來見識見識!”
仿佛是在印證他的話,鳳髓兒、高小寶、霽月、扶風、喬雄、喬繡、謝瑤兒等小輩魚貫而出,個個都是一副不好意思的神情。
血妖嘿嘿直笑,陰惻惻道:“也罷,既然來了,就好生見識一番何為生死爭鬥!”
若不是打了這般主意,這些小輩還會巴巴趕到此處?
隻不過鳳髓兒乃是一粒玄元鳳髓丹,她手中把碧枝還是梧桐引鳳丹所化,前來這等虛境滿街走的前沿戰場,豈非明目張膽地教人前來搶奪?高小寶、喬雄、喬繡更隻是煉氣境,當不得大用。芍藥、謝瑤兒本該留在門中與唐季甫一道煉製丹藥,以供應此間消耗。除了敖鳳、踏浪和墨鯉三人,此番乘舟而來的一幹小輩,就沒有哪個頂事的!
也難怪血妖動氣。
唐季甫隻好出來做那和事佬。
“小輩們在門中修行雖然安穩,卻少了曆練,前來見識一番,倒也並無壞處。”
曆練隨時皆可,何必偏偏要選在這等緊要關頭?不過也不能弗了唐季甫的麵子,血妖隻得順勢道:“既然唐長老為你等求情,本院便不重罰你等!即刻起,都前往融靈道中,協助摩陀長老布置陣法,順便清剿獸潮!”
也不等旁人說話,血妖就回身喊道:“袁夥、李猖!”
“弟子在!”
“著你二人領芍藥、謝瑤兒等前往融靈道受罰,直至戰起方能撤回!速速執行!”
“弟子遵命!”
李猖與袁夥應下,方才上前對芍藥和謝瑤兒施禮:“兩位師叔,對不住了,院主有命,弟子也不敢違逆……”
芍藥撅嘴嘟囔:“哥哥就會欺負人……”言下十分不滿,她一雙眼睛還在虞楠綺身上打轉,腳下卻往九脈陰龍煉屍大陣走去。
有她帶頭,謝瑤兒、敖琲、方曉筱等也都乖乖跟上。方曉筱性情與敖鳳頗為相似,卻也之感暗地裏撇嘴,敖琲卻是一副冷漠嚴肅的大人模樣,似乎根本沒有半點怨言。
虞楠綺很想與四名同類說話,但眼下這般情形,卻是不可能了。
待袁夥李猖領著芍藥一行入了大陣,血妖才對敖鳳、踏浪、墨鯉道:“你三人既然來了,正好留下聽用。門中職司,本院再行遣人回轉執掌!”
這般處罰,敖鳳和踏浪半點都不在乎,反倒有些躍躍欲試,墨鯉卻很是無奈,她與踏浪合修祭煉有眾多神通寶物,踏浪要來,她自然也須得隨行,否則踏浪一身本事便要大打折扣,如何在這等幾乎處處凶險之地保住性命?
墨鯉無奈,血妖也是有苦自知。說到底,鈞天上院還是根腳太淺,門中虛境雖多,此次卻分作兩處,是以顯得單薄,而元神弟子就更捉襟見肘!此番出征,諸般人事安排已是斟酌又斟酌,恨不能一人拆作兩個三個來使!敖鳳與踏浪墨鯉等前來,門中許多事務便得擱置,不得不遣人回轉接手。
血妖深恨幾人不曉事,心中已打定主意,要趁機將其好生操練一番!
敖鳳與踏浪聽了令,與許戀碟等打過招呼,便迫不及待地往九脈陰龍煉屍大陣中去,說是要“故地重遊”。墨鯉向血妖歉意一笑,便也跟了上去,隻是臨入陣時,與敖鳳很是打量了虞楠綺一番。
唐季甫見事情已處置妥當,便輕咳一聲,道:“院主,我已將那人帶來。”
“哦?”血妖總算聽到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快快有請!”
唐季甫麵上頗有為難,說道:“此人心懷怨忿,院主還需多多待旦!”
“無妨!倘若我被旁人奪了至寶,還要為其所用,心頭也不會舒爽!”
“既如此,院主稍待!丁道友,還請出來相見!”
“哼!”
渡月舟中傳出一聲冷哼,電光起處,躍出個女子般娟秀的俊俏人物來,正是當年給許聽潮奪了六合界域圭,還被與恨水老怪一同鎮壓地底那美人界虛境丁業昌!
“丁前輩!”
虞楠綺忽然低呼出聲!
她雖不願招惹注意,這般驚呼還是被丁業昌聽了去。
丁業昌正滿心憤憤,陡然聽得竟還有人認識自己,便側目去看,正好見到慌亂躲藏虞楠綺。
如此嬌豔的人物,落在他眼中卻似乎尤為可恨!
“你這小輩,既然出身我美人界,又怎能與仇敵同流合汙?!”
虞楠綺麵色一白,正要辯解,血妖卻說話了。
“丁道友何必為難一晚輩?血某見虞道友根行有異,是以特地請來做客,又有何不妥?”
“狼子野心!”
“是非曲直,虞姑娘自有決斷,不勞丁道友費心。”血妖嘿嘿一笑,用了更親近的稱呼,而後又道,“此番請丁道友前來,卻是為聽取美人界詳情……”
丁業昌冷笑不已:“就憑你等區區百十人,還想圖謀我美人界?要丁某出賣本界……嘿嘿,勸你趁早絕了這心思!”
血妖麵現戲謔:“道友定會答應。請!”
血妖肅客,卻是指向九脈陰龍煉屍大陣。丁業昌一抖衣袖,抬腳便走,竟沒有絲毫懼怕遲疑。
唐季甫見他這般模樣,暗自搖頭不已。但此事他也管不著許多,便對血妖道:“周中載有丹藥、靈材、法器、符籙諸般用度,還請院主差人搬運。”
“有勞長老了!”
“分內之事,何勞之有?”
血妖也不再客套,一指虞楠綺:“這便是虞姑娘,就交與唐長老了。”
唐季甫早已看出虞楠綺根腳,聞言告了聲罪,便淩空走到她身前。
隻憑鼻間越來越清晰的丹藥馨香,虞楠綺就知曉此人是鈞天上院丹師,心頭不免緊張起來……
唐季甫與虞楠綺相談甚歡,渡月神舟中的貨物方才卸盡,他便帶了李猖等幾名元神,與虞楠綺一同乘坐飛舟回轉鈞天上院。
他來去瀟灑,芍藥、謝瑤兒以及敖琲方曉筱等一幹小輩,卻被受了血妖關照的摩陀老道及血府老人等老怪支使得團團亂轉,吃盡諸般苦頭。足足兩月之後,幾人方才得以解脫。
九界終於聚斂起足夠實力,一舉攻入鳳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