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某也正要前輩以元神給令祖帶個話,下月初七,域外相見!”
許聽潮在天道界中有些名氣,但決計不會像在巨人、鳳凰兩界那般響亮,所以鄭陵才會放出那般狠話,而他也斷然沒有想到許聽潮的回應竟如此“狂妄”,所以仰天大笑!
“哈哈哈……”
許聽潮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夏靜白麵上也浮現出幾許戲謔。
鄭陵笑了半晌也無人搭理,便惱火地收了聲,雙目之中有森寒光芒閃動。
“本待料理望海族夏家之後再行計較,你這小輩既然急著送死,休怪老夫不給萬妖穀留下情麵!呔!”
鄭陵說完,猛地甩袖大喝,袖中便飛出一彩光繚繞的晶瑩玉尺,向許聽潮當頭打下!
這玉尺是鄭陵本命寶物,喚作紅塵圭,看名字倒是與許聽潮手中的六合界域圭同屬一類,奈何威能遠遜,其效用也並非困縛囚禁,而是直攻心神!
許聽潮渾身上下並無半點動作,麵前卻驀然凝出一朵晶瑩蓮花,將紅塵圭托住!
鄭陵見狀,麵色不禁微微一變!
他這寶物雖非刀劍棍棒之流,但擊打之力也不是區區以虛境小輩能承受的,但眼前這妖族小子偏生就能輕易擋住!
此人不可小視!
心中念頭才動,鄭陵便冷著臉向紅塵圭虛虛一點!
紅塵圭上彩光立時大盛,四下放射而出!
許聽潮隻覺眼前景象忽然大變,方才還身處萬丈高空,此刻卻置身一座繁華大城之中!酒色財氣,權謀盛名,諸般淒慘,俠骨柔情……當真是滾滾紅塵湧上心頭!
自從到那藏鏡閣中走了一遭,經由藏玄鏡徹照本心,在鏡中輪回千世,許聽潮對人間種種早已看得淡了,這紅塵圭縱然玄妙,卻也不能引動他心底欲念。
他隨手一揮,有無盡五色清光灑落,眼前景象又是瞬息變幻,車水馬龍、飛簷鬥拱盡皆消失不見,隻鄭陵驚疑不定地站在麵前十丈!
這老怪,分明就是要趁許聽潮被紅塵迷眼,趁機上前擒拿!
許聽潮向他淡然一笑,亦是屈指虛點,幾乎瞬間就在麵前凝出數百道劍氣,白黑青紅黃,五色皆有!
鄭陵哪裏還不知許聽潮已然破了他法寶,麵上陡然作色,身軀一個模糊,就要挪移遁走!
許聽潮心念一動,引動周圍虛空,向這老怪覆壓而去!
鄭陵到底是正牌合道,許聽潮縱然根基渾厚,修為不俗,也比之不過,這次束縛,僅僅隻讓鄭陵身軀稍稍一滯!
但這般耽擱已然足夠!
那數百道各色劍氣呼嘯射出,堪堪將鄭陵逐漸淡去的身軀刺得千瘡百孔!
與此同時,托住紅塵圭那晶蓮蓮蓬之中也生出道道晶絲,將紅塵圭纏作一隻長條形的大繭!
不片刻,這晶繭就忽然震動起來!
鄭陵在千丈之外現了身形,一身藏青道袍破破爛爛,還帶了幾絲血跡!
這老怪麵上有掩飾不住的驚懼之色,他不曾想到許聽潮隨手凝出的劍氣都有元神圓滿修士全力一擊的威能!此刻自家法寶又被製住,急切間收不回來,該如何應對那小輩的攻勢?
鄭陵暗恨自己大意,同時也對心中不曾事前生出警兆十分吃驚!
姓許的小輩身上定然還有能蒙蔽天機的寶物!
萬妖穀出了這等人物,為何這數百年來聲名不顯?
鄭陵固然對冥府玉冊和許聽潮身家眼紅心熱,此刻思忖卻是如何脫身而去,也好邀約同門再戰!
許聽潮卻未再行動手,隻淡然道:“前輩是自行遁去元神,還是讓許某出手?”
堂堂鬼仙門太上長老,何時受過這等閑氣?鄭陵心頭怒火衝天,寒聲道:“小輩!莫要以為暫時困住老道法寶,便可得意忘形!”
他倒並非虛張聲勢,手掌一番,便取出一枚龍眼大小的赤紅雷珠!
許聽潮隻覺心頭升起絲絲危險氣息,夏靜白卻變了臉色,驚呼道:“九烈陰雷!”
鄭陵神色未曾變化,聲音依舊森寒:“既認得本門神雷,還不快快叫姓許的小輩收了禁法?否則島上數千修士……”
“是麽?”
許聽潮手中忽然出現一枚明黃玉圭,對準鄭陵就是一揮!
虛空中有黃光閃爍湧動,眨眼就將鄭陵困住!
望月三島上空,也是黑水滾滾,晶蓮朵朵,已被元水幡護住!
許聽潮和夏靜白身旁更多了一層丈許厚的四色光幕,光幕之中有龍虎龜雀四道虛影遨遊盤旋!
這光幕正是許聽潮從鈞天仙府五方五行太玄神禁參悟得來的神通!由人施展,固然比不得仙府百一,但也是頂尖防禦神通,至少鄭陵手中那九烈陰雷是斷然攻不破的!
鄭陵此刻也決計不敢施放雷珠!
六合界域圭乃美人界孕育而出的至寶,雖說美人界甚小,但畢竟也是一座星辰,孕育而出的寶物,不能說無人能破,但鄭陵明顯沒這本事!
方才許聽潮出手的瞬間,他就試圖挪移而走,奈何卻被虛空中湧動的黃光阻擋,而後再想破碎虛空,卻如同蚍蜉撼樹,諸般法門使出,周圍虛空半點動蕩也無!嚐試衝擊身旁黃光,也好似撞上神山雄嶽,黃光巋然不動,自身反而被震得氣血浮動!
似這般,退路斷絕,周圍黃光又堅韌至斯,倘若引動雷珠,隻怕自家先就要炸碎了軀殼,元神也不免落個重傷的下場!更何況姓許的小輩做事滴水不漏,將望月三島和自身都護得嚴嚴實實,縱然自己舍得偌大代價,隻怕也傷不到他半分,最終還是要被其擒拿!
夏靜白麵上驚色依舊,鄭陵老怪就成了階下囚!這般轉變委實太快,她半晌回不過神來!
許聽潮不打算再給鄭陵半點機會,伸手往頭頂虛撫,天靈之中陡然衝起千丈高的五色清光,清光之中隱約有個人影,赫然就是他自己的模樣!這人影方才凝出,就忽然兩眼放光,向鄭陵看去!
鄭陵見許聽潮動作,哪裏有不防備的道理?但吃那人影一瞪,依舊頭昏腦脹,及至清醒,隻覺渾身真氣已被禁製,連元神之上都纏了白黑青紅黃五道滿布符文的絲線!絲線之上有鋒銳氣息吞吐不定,砭逼入骨,分明就是劍氣所化!
便是如此,元神除了極度不適,依舊沒有半分警訊傳出!
鄭陵倒抽一口涼氣!
這小子竟有如此顛倒陰陽、攪亂天機的本事!
雖然元神不曾示警,但鄭陵眼界畢竟還在,如何看不出這五道劍氣所化的絲線比許聽潮方才釋放那數百道五色劍氣要厲害數倍?隻須稍稍收緊,就能傷了自己根本!
到得此時,他終是怕了!
至於不顧忌引來接引仙光傾力一擊,他想都不曾想過!
自家事自家清楚,落在姓許的小輩手中,雖不免受辱,好歹還有活路,接引仙光降下,就當真要灰飛煙滅,連轉世重修都不能了!
即便如此,鄭陵也拉不下臉來認輸!
他心中有萬般不甘,若非姓許的小輩倚仗寶物之能,讓自己輕忽大意,如何會落到這般境地!此事委實錯不在己身,誰能想到區區一虛境身上竟持有如此厲害的易數至寶?天道界中人妖兩族合計一十三位天仙,也沒聽說哪個有這般福緣!
許聽潮也沒給鄭陵臉麵,伸手一攝,便將他元神擒到麵前。
“鄭前輩若還想要軀殼寶物,便將許某方才所言傳到令祖耳中!”
說完,也不顧鄭陵眼中怨毒,揮手將之拋出!
“今日之辱,來日定當十倍奉還!”
或是自覺無臉停留,或者怕了許聽潮再施辣手,鄭陵也不顧元神之上纏繞的五道劍氣絲線,破開虛空挪移遁走,隻留下這麽一句狠話。
許聽潮哂然,揮手將他軀殼中那枚九烈陰雷攝來,小心查探了一番,方才遞到夏靜白麵前。
“賢弟且留著防身!”
夏靜白雙目已是異彩連連,笑著將雷珠小心收起。
“小弟卻是當真信了,以哥哥這般本事,便是對上鄭文錦那等天仙,也有一戰之力!”
許聽潮卻道:“不過欺鄭陵老兒大意罷了!當真任其放手來鬥,為兄若隻施展這幾般手段,即便能將之拿下,也決計不會如此輕鬆。”
夏靜白卻不管這些,目中光彩更盛,讚道:“哥哥竟還有厲害神通尚未施展?!”
許聽潮一本正經地點頭:“此番回轉天道界,為兄仰仗的是那周天星辰玄宿大(蟹)法……”
“可惜了!”
許聽潮將周天星辰玄宿大(蟹)法的威能效用稍稍一說,夏靜白就麵現惋惜。
如此厲害的法門,卻不能作為成道倚仗,如何不教人扼腕?
許聽潮倒覺得很是劃算。學成此法之後,非但能在百靈大界之中來去自如,修行十數萬年之後,便是對上何不歸遣下的化身,幾乎也可穩操勝券!雖說不免所花費精力,但比起那冥河魚竿,明顯要勝出數籌不止!
“為兄打算前往內莽蒼中萬妖穀一行,臨去時正好將剩餘幾門巫咒說與賢弟聽。此處天高海闊,風清日朗,正是談玄論道的好地方,賢弟以為如何?”
許聽潮一麵說,一麵將收束諸般寶物神通,至於鄭陵軀殼,隻被他隨手用個獸袋裝了。
能再聽巫族大(蟹)法,夏靜白自是千肯萬肯,但心頭卻擔心許聽潮去後,鬼仙門趁機前來尋釁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