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一咧嘴,“你什麽眼神啊,這人才多大,看樣子比李家小子還小點,怎麽可能是他父親?”
我看了少爺一眼,發現他表情已經非常難看了。這個時候可不能被刺激了,就趕緊一拉胖子,讓他聲音小點,然後壓低了聲音道,“你不知道,少爺曾經跟我說過,說他父親是在二三十前死在這裏的,屍體一直找不到,這具屍體不知道為什麽沒有腐爛,不過應該是他父親當年的樣子。”
胖子臉色一變,“不至於吧?你這也太能想了!”
我也覺得不至於,但是沒別的解釋了,心說這簡直就是穿越時空裏麵的情節,兒子遇見了比自己歲數還小的老子,雖然老子已經死了,但也夠讓人頭痛的了!
胖子頓了頓,忽然又道,“那也不對啊,那就算如此,是誰把他屍體放進去的?”
我一愣,這個問題我倒是沒想過,聽胖子這麽一說,也覺得奇怪。屍體的確不可能自己進去的,當然也沒道理是他沒死的時候進去的,看少爺他老爹的樣子,好像不會這麽沒譜。
這問題一下子想不明白,我隻好又去看少爺,發現他一下子連走路都不會了,身子也抖個不停,看樣子似乎想過去看確認一下,但又害怕確認的一種極度恐慌。想想也能明白這種感覺,無論是誰,忽然見到自己父親的屍體,恐怕比少爺好不了多少,一方麵想確認,一方麵又不敢確定這種極端矛盾的情緒。
但少爺終究不是小孩子,激動了片刻,就漸漸平複了下來,隻不過想讓他上前看仔細,他顯然沒這個魄力,說起來少爺其實跟我差不多,都是在長輩庇護下慢慢長大的,雖然平時都表現出一幅老子王天第一的架勢,但真正遇到這種事情,一下子還是無法接受。
他試了幾次,最終都放棄了,隻好回頭看著我,一咧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老秦,幫個忙,我他娘腿軟了。”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用這種表情看我,隻好暗歎了一聲,走上前幾步。但說實在的,我也不敢走太近,畢竟這人是少爺的父親,那就相當於我長輩,我硬著頭皮也才勉強走了七八步距離,雙腳實在是邁不開了。就大概隔著十來米遠的距離,稍微看了看,我有些不敢肯定,這屍體簡直跟活人沒什麽區別,栩栩如生。他自從被“吐”出來之後,它就一直是盤坐在地上的,也不倒下去,看樣子應該是僵硬掉了。尤其是臉上的表情,我說不出來那是什麽表情,但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那似乎是一種解脫或者安詳的神情,他嘴角甚至還有一絲平和的笑容。
說實在的,這種表情我好像隻在寺廟裏見過,怎麽看居然都有點菩薩那種普度眾生的味道。更奇怪的是,他一直保持著一個右手捂胸的姿勢,我因為沒敢太近,看了幾眼,還真看不出怎麽回事。但無可否認,他跟少爺長的太像了,基本上可以肯定這人就是少爺的父親了。
但問題又來了,這解釋不通啊。就算少爺的父親的確是死在這裏的,我先不管他是怎麽死的,但誰把他放進去?
我回憶起少爺跟我講的,他說他父親是和他爺爺二叔公他們一塊下來的,這就更說不通了,我相信沒有任何一個父親會放任自己的兒子屍身不管。我心說就算當時沒有能力帶出去,那一把火燒了,也比放在這種邪門的地方要好得多。
我一時間老毛病又犯了,一旁的胖子實在看得不耐煩了,一下子走上來,把我推開,自己稍微靠近一點看了看,但是他看了幾眼,臉色忽然一變,“咦”了一聲道,“奇怪,這個人好像是自殺的!”
我腦子也開始犯糊塗了,聽他一說,人就愣了一下,“什麽自殺的?”
胖子用手一指,“我說你眼神也太差了點吧,這麽大把匕首還看不見?”
我順著一看,果然那屍體胸口上,插著一把匕首,隻露出一個屁股出來,屁股上雕刻這一隻青龍的腦袋,匕身的大半部分都沒入胸腔,他右手捂住心髒,其實是抓住匕首屁股!
我非常驚訝,看款式,這匕首明顯是現代人的東西,我本來還以為少爺他父親是因為著了什麽道死的,這裏這麽邪門,運氣不好怎麽死的都不奇怪。但是現在看來,他居然是被匕首殺死的,但是能用匕首殺人的,隻能是人啊!
一旁的少爺聽見胖子說話,立刻忍不住看了幾眼,然後臉色頓時大變,我剛想問他怎麽了?就見他一下子捂住胸口,“騰騰騰”往後退了幾步。我看他表情,兩隻眼睛瞪滾圓,五官都快湊到一塊去的,好像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似地,那樣子幾乎隨時都會跌倒。
我趕緊上前撐了他一把,問道,“你沒事吧?”
他使勁的喘了幾口氣,臉上也不知道是哭是笑,隻是指著那把匕首說,“這是我二叔公的青龍匕。”
胖子在一旁沒聽清,問,“什麽?”
少爺搖搖頭,兩條眉頭都幾乎豎了起來,然後就不說話了。
我看他的表情,忽然覺得脊背有發涼,這一下也忍不住了,想上去看看,這個時候,那年輕人忽然在我肩膀上按了一下,說,“別去,這屍體有古怪。”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的表情也不輕鬆。其實我剛剛一直就在偷偷觀察他,他從一開始就似乎非常緊張,從那哨子棺裂出縫隙來一瞬間,我就注意到了,他的呼吸幾乎完全止住了,渾身肌肉也是緊繃,這是人在高度緊張時才有的反應。
隻不過後來屍體“吐”出來之後,他臉上表情一鬆,但是卻換上了一種疑惑的神情,從這個表現開看,他可能是誤會這裏麵會有別的什麽了。但是棺材裏還能有什麽?了不起再出個吳剛來,反正我現在是虱子多了不咬,就問,“為什麽?”
他搖搖頭,“我也說不清楚,就是感覺不對。”
我一聽,胸口立刻被堵了一下,這話從胖子嘴裏出來我還可以接受,但從他嘴裏說出來,我怎麽都覺得有點開玩笑的意思。
不過這人說話向來威力十足,我一下子還真的不敢過去了,隻是遠遠看著。不能說少爺他父親就一定是自殺,不過可能性的確不小,因為沒有人在心髒被插了一刀之後還有力氣抓住匕首的,唯一的可能隻有一個,就是在臨死的那一刻,才有可能做到。胖子的意思就是說,這把匕首是他自己插下去!
我想到這裏,徒然感到了一種冰涼刺骨的寒意,無論少爺的父親是不是自殺的,他的死都極不正常。
按照少爺的說法,這匕首是他二叔公的,那麽如果他不是自殺,就是被他二叔公殺的?這怎麽可能?!少爺的二叔公為什麽要殺他父親!?
我回頭看少爺,發現他眼神已經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總之那樣子放佛要殺人似地。
我一下子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他,況且這種倒黴事情根本就沒辦法安慰。隻能靠他自己緩過來。不過我看少爺的樣子,他倒不至於一下子會失控,胖子看了他幾眼,忽然歎了口氣說,“小同誌,節哀吧。”然後他轉頭問青年人,“我說,你小子是不是該把事情說一下,老子們現在怎麽感覺被你耍了?”
看來胖子也不傻,看來他終於是想明白了,這鬼地方跑到現在,胖子一件東西都沒撈著,他再笨也知道肯定有問題了。
我也看著那年輕人,雖然不抱什麽希望,但還是想看看他會不會說什麽。
那家夥最後就看了我一眼,臉上似乎猶豫了一下,頓了頓才道,“這是養屍棺!”
“什麽棺?”我一下子沒聽懂,心說這不是哨子棺麽?
胖子卻好像聽明白了,忽然倒吸一口涼氣道,“不會吧?你是說這難道不是正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