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的夏天總讓人難以忍受。盡管現在已經到了九月,但酷暑的燥熱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我在鋪子裏休息了整整三天,我一點力氣也沒有。不是身體上的問題,人就是沒有力氣,什麽都不想做,也不願去想。甚至連床都懶得下。
我懷疑我是不是得了柏金森症狀,跟美國總統得的病一樣,不過人家是總統,我雖然談不上飯桶,但好像好像什麽桶都不是。這種病倒是不分貴賤。
有時候我會想,幹脆什麽都不管了,老實老實過了小日子拉倒。但很多事情不是說拉到就拉到的,就比如說我現在,一閉眼就老是做夢,夢到許多千奇百怪的事情。
當然日子其實過得挺滋潤的,我基本體會了一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小日子。我整個像個小媳婦一樣軟趴趴的,自顧自憐的窮酸樣兒我自己都看不下去,偏偏又不知道該怎麽和丫頭解釋,丫頭因為我的原因,跟少爺關係也極好,萬一知道少爺生死未卜,也難免鬱鬱傷神,最後索性裝病拉倒。
不過好景不長,稍不留神,給丫頭看出來了,然後我就接替了看鋪子的重任。
我花了三天時間,一單生意也沒做成,有幾個客人一進鋪子,看見我之後掉頭就走。我知道這八成是後遺症,卻也無可奈何。隻是忽然覺得有些悲哀,感覺自己簡直就是多餘的。
這一天,我同樣是無所事事,趴在前台想著這日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塵歸塵,土歸土,所有人的生活好像都回到了正常的軌道上。我也一樣,有時候會像個大詩人一樣感歎天地不仁,造化弄人。
生活落差太大,難免會讓人覺得夢幻,一種極不真實的感覺一直環繞在我心頭。
然而在我心底的最深處,我十分明白,這件事說結束還早的很。
我記得有位名人說過,說時間是最大的線索,很多事情當時搞不明白,無關緊要。
另外胖子打電話過來,問我有什麽動靜沒,我告訴他暫時沒有。
胖子就讓別多想,沒事情幹脆去北京玩,他來招待我。
我想了一下,其實我早就打定主意了,等事情徹底平息下來,就準備去一趟少爺他爺爺那裏。雖然我已經把事情全部經過告訴他三叔了,但據我所知他三叔跟他爺爺關係十分糟糕。據說已經十幾年沒有見麵了。所以最後還是得我去。
一方麵這是少爺交代我的事情,沒準就是遺言了,怎麽都得完成。另一方麵,我奢望可以從他爺爺那裏,打聽到一些東西。
總的來講,真正沒有絲毫關聯的其實是胖子,他要不是為了錢,根本就不必蹚這趟渾水。我打了個哈哈含糊了過去,胖子也沒有懷疑,隻是讓我有事招呼他就是了。
日子又這麽混了幾天,我總算稍微振作了一點。另外丫頭已經不讓我看鋪子了,說是我直接影響生意。
少爺他家老宅在並不在市裏,我小時候倒是和少爺去過兩次,不過現在的記憶大半都模糊了,位置大概還記得住,但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
我給少爺他三叔先打了個電話,電話裏詢問了一下。
他三叔告訴了我具體位置,是在長沙邊角上的一個小村子裏,非常偏僻,從我們這裏過去,要八個多小時的汽車,因為沒通高速。我很隱晦的提出讓他被我一塊去,他斷然拒絕,而且還提出了一個很奇怪的要求,讓我過陣子再去,說現在不方便。
我問他怎麽不方便,他支支吾吾又不說出來。
少爺他三叔我算是比較了解,經常有接觸。說話差不多趕上胖子了,沒譜那是經常的事。以前晃點我和少爺兩個小屁孩的時候,臉都不紅一下,屬於老頑童係列的。這當口兒我也功夫跟他囉嗦這些,這事情能早辦一天是一天,因為如果沒有線索,我也早一天死心。
他想了一下,最後囑咐我,讓我去了把事情說清楚就立刻回來,別在族宅裏逗留。說那邊風水不好,年輕人不能呆久了,不然容易倒黴。說完還是他自己做例子,說什麽在家裏的時候,喝口水就差點噎死什麽的,出來之後就好了,看現在多風光。
我懶得理他,扯了幾句皮就掛了電話。古玩店夏天向來沒什麽生意,這是共識。另外我這麽三天兩頭的消失也不是辦法,總有一天丫頭得報警!
我想著,還是老辦法,反正這次沒什麽危險,就幹脆帶丫頭她們一塊去,沿路可以玩一下,就當做旅遊好了。
晚上,我把事情一提。丫頭立刻就同意了,話說這小姑娘其實也憋壞了,好容易可以出去休息一下,當然不會拒絕。嶽瓏就更沒有意見了,說起來,我拿她們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吳剛裝傻的功夫堪稱天下一絕,這女人倒是不裝,但比吳剛讓人頭痛,她在鋪子裏,表現的比蘇東坡大江東去還要豪放,我經常能看見一團白花花的身影。
偏偏表情又是淡漠疏遠的,這種強烈的反差,實在讓人難以控製。
不過說起來,這麽久時間的接觸,嶽瓏的語言交談能力基本沒有什麽問題了,說話倒是很少,但是都能聽懂了。
我這鋪子都差不多成擺設了,賺來的錢不夠自己花的。關門我是一點也不心痛。
第二天我草草打理了一下,另外還準備了點腦白金什麽的,見老人總得意思一下的,就包了個車帶著丫頭她們出發了。
一路瞎扯,開了大概七八個小時的車,我們這才到了村口,但是裏麵已經進不去了。這種村子是名副其實的山村,就是依山而建。這也就是湖南四川這種山區周邊才看得見,外表看起來,這村子和現在新農村沒什麽區別,農民房雷起來老高,搞的花裏胡哨的瓷片,往裏麵一點是老村子,順著山勢有很多老黃泥房,那是真的很老的房子,最初的梁子是什麽時候立起來幾乎不可考究,這些大部分是老人住的,有些已經沒有人了,變成無主的孤房,整個房子都是斜的,看上去隨時會塌的樣子。
我們剛下了車,就看見村口處圍了好大一群人,鬧哄哄的不知道在幹什麽。還沒弄明白,呼啦啦又從村子裏衝出來一大群。而且這群人大部分抗的鋤頭之類的東西,看上去有些要打架的意思。
這時就聽裏麵有人叫,“作孽啊,快請李大爺來,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