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胖子是被人家迷住了,現在腎上腺素飆升,說話已經開始不經過腦子了,現在說什麽基本都等於沒說。
說起來,我們來這裏的初衷,的確是這樣。把女人帶走再說。但是誰也想不到情況最後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如今該怎麽辦?我實在是一點頭緒都沒有了。
我琢磨了片刻,忽然問胖子,“你能不能打得過外麵三個?”
胖子臉紅了一下,說,“我剛剛已經打暈一個了。說到打架爺爺我當然不含糊,但是人家有槍啊。就算我擺平了一兩個,那有什麽用?人家反過來一槍就把我打死了。而且,他們那幾個人其他都還好,但是那個頭兒,身手很不錯,隻比我差一點點。但是人家還有槍,所以反而我比人家又要差上一點點了。”
我心生一絲希望,說,“那不是還有我麽?加起來還搞不過他們?”
胖子怒道,“就是因為有你這個廢物拖後腿,我才比人家差那麽一點點。”
我靠了一聲,心說這個台詞怎麽聽上去這麽耳熟,不過立刻就歎了口氣,看來硬拚是不行。聽胖子的口氣來說,一對一他可能還有把握,多了肯定就不行了。我現在多少有些後悔沒把吳剛帶了,如果吳剛在的話,或許就沒這麻煩事兒了。但是轉念一想,人家有槍啊,我嚇住是一回事兒,可萬一打起來,要死要活了誰還管你是誰?那麽還有一種更加徹底的狀況出現,我可能就永遠都沒有麻煩事兒了!
這還真要命了,我心說。
想了老半天,也沒想出什麽有用的辦法來。想偷偷從窗戶爬出去都不行,我這才反應過來,把整座屋子用鐵籠子罩住,恐怕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了。不過女人說的不錯,我們不能就這麽呆在這裏,必須得先離開這裏。
現在唯一還可以嚐試一下的就是,我繼續裝下去,如果還能唬住那些人,或許還有一絲機會。但是這個辦法,肯定不靠譜就是了。
不過眼下實在沒招了,那女人雖然說話一副輕輕柔柔的樣子,但是語氣中我也聽出來了。擺明了不肯說,我總不能去嚴刑逼供人家,話說回來,就算我想要嚴刑逼供,逼不逼得出現都別提了,根本不用別的,估計胖子就要造我的反,那我還不如消停一點。
我給胖子打了個眼色,胖子會意,他到底年紀不小了,年紀大的人就算是精,蟲上腦也太不會影響關於這個之外的事情。
胖子走上前低聲問我幹嘛?那女人倒也知趣,完全不在乎我們做什麽。就安靜得坐在那裏,等著我們交涉的結果。
我看了她一眼,就對胖子皺眉道,“好像沒別的辦法了。隻能交涉看看了。看看那些人肯不肯放我們出去。”
胖子道,“那些人不是挺怕你的麽?怎麽你沒有把握?”
我搖搖頭,這段時間基本上也冷靜下來了,知道裏麵肯定是有什麽問題,或許根本就不是我們想的那樣。頓了頓就道,“我對天發誓,真不認識外麵那些人。不然我騙你這個幹嘛?我估計,他們可能誤會把我當成什麽人了。不然你看我這個樣子,哪裏有人會怕我的?”
我這麽一巴掌先把自己拍死的說法,頓時就取得了胖子的信任!
其實這個隻要冷靜下來,一想就想明白了,這根本不可能嘛,總不至於是他們這些人之前見過我的遺照!
胖子頓了頓就道,“我靠,那怎麽辦?我們豈不是出不去了?”
我道,“也不是這麽說,現在這個誤會,我們可以利用起來。看看能不能把他們繼續唬住,不過這個我們要做好心理準備,不行的話,極有可能會引來翻臉,所以我才問你能不能幹過他們?”
胖子認真想了一下,不確定道,“試試看?”
我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你還有別的辦法麽?”
胖子搖頭,我隻好暗歎一聲,然後點頭答應。接下來兩個人又小聲商量了幾句,具體就是萬一出狀態,我們要怎麽應對,結果發現商量了半天,根本沒有任何辦法,用胖子的話來說,人家有槍,有槍就無敵了,隻能是靠運氣了。
我深吸一口氣,幾步走到房門前,回頭看了胖子一眼,胖子就點點頭,給我打氣。不過見他擠眉弄眼的樣子,氣是沒打進去,反倒還泄掉了不少。
推開門,果然那三個家夥老老實實的站在門外。一副彎腰垂立,要接受領導講話的樣子。
我暗自吸了一口氣,然後冷下臉,從牙縫中蹦出兩個字來,“讓開!”
三個人的臉色非常難看,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硬著頭皮說,“對不起,您要離開,隨時都可以,但是小姐不能走。”
我眼睛一翻,露出一個冷笑來,連話茬子都沒接。其實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感覺這當口子說什麽都會把氣勢泄掉,索性就裝下去。果然,那人看我的樣子,臉上冷汗“唰”得就下來了,似乎是有些快架不住了。
說實在的,這還真的讓人有些暗爽,我就理解為什麽有人喜歡做壞人了,這種高人一等的滋味,簡直和毒品一樣,一旦染上了,幾乎是人類無法戒掉的。因為明明他們隨便一個人,三拳兩腿就可以把我解決掉。但卻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胖子害怕把他們逼急了翻臉,不動聲色輕撞了我幾下。我其實覺得不會,人都是這樣,要翻臉早翻臉了,我現在又沒有給出讓他們翻臉的借口來。當然最重要的是,我一直就裝成了一副冷酷的樣子,要是忽然變得和藹可親那豈不是扯淡?傻逼能看出有問題了。
所以眼下再怎麽樣都隻能硬裝下去了,甚至那根本就沒辦法開口詢問,否者無論我怎麽做,我這得瑟勁兒就泄掉了。於是還是冷冷道,“讓開!”
那三個人默默對視了一眼,雖然還是死硬的站在那裏,但感覺真的有些架不住了。場麵靜默了片刻,然後還是那個帶頭的硬著頭皮說,“對不起。這件事我們不能做主,請稍等片刻,我們打電話請示一下老板。”說完也不等我回答,直接就從口袋裏摸電話撥了起來。
我一看這架勢頓時慌了一下,就感覺有些裝不下去了,現在不用問也知道,這些人肯定是把我當成什麽人,這也不知道是不是誤會!如果真是誤會的話,這今天開玩笑可就開大了!我感覺今天可能走不出這裏了。惱羞成怒的人會是什麽樣子我可見多了。
心想不會真的李鬼遇到李逵了吧?我靠,那老子得解釋一下,不能糊裏糊塗給他們打死,話說回來,這不關我的事啊!
我一邊心裏打鼓,一邊又去看那人的表情。隻見他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綠的,對著電話一個勁的“是是是”,點頭哈腰的樣子,也不知道在“是”什麽。
半響,那人忽然放下電話,回頭對我看了一眼,一張臉忽然變得有些奇怪了起來!
我心中一驚,冷汗都差點下來了。好在那人根本沒給我反應的時間,放下電話忽然就朝我幾步走過來,然後把電話遞到我眼皮地下,說,“老板讓您接電話。”
我霎時間有些蒙過頭了,進入了一種恍惚的狀態。心說完了,他娘的好像裝過頭了,怎麽辦?怎麽辦?要不要直接翻臉?這樣的機會有多大?腦子裏無數的念頭在混亂,冷汗也無法控製的冒了出來,好在天氣涼,山風一吹白毛汗就給吹沒了。
這時候胖子在後麵捏了我一下,我這才回過神來。勉強扯了下嘴,迎著那家夥古怪的目光,硬著頭皮把電話拿過來。
我不知道是不是心裏作用,總覺得家夥那人看我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了,好像有什麽後續動作要做。
但是腦子裏根本一點頭緒都沒有,不知道要怎麽辦。心說不會像電視裏演的那樣吧?
我記得有種倒黴催著的情節,就是有個缺德冒煙兒的大人物,給了人家一封信,讓他不能打開去交給另外一個人。結果信封裏寫著,給我殺了此人!人家一看直接一刀把送信的人給剁了。實在是冤枉透頂,怎麽死得都不知道。
不會我這也一樣,結果電話直接就是一句,你死定了。然後對方就開始開槍,把我們直接打成蜂窩煤!這缺德冒煙的事情要是真有人做出來,我肯定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我腦子裏胡思亂想,這個時候,忽然聽到胖子低聲道,“別慌,接過來把電話掛掉了,隨便扯兩句,馬上跑路!”
我一聽頓時覺得有道理,其實有沒有道理我根本就不知道,當時整個人慌急了,你現在就算告訴我“吃葡萄不吐葡萄皮”,我估計也會覺得有道理。
倉促間也顧不得這個辦法管不管用了,電話拿到手裏的一瞬間,就偷偷的按掉通話鍵,然後迎著一片“嘟”的聲音,放到耳朵上去。
我裝模作樣說了兩句,後來我自己都忘記自己到底說了什麽了。就記得當時大家的臉色都不好看。我也不管,還是繼續時候,然而還沒等到我找到機會放下電話,那電話忽然就在我耳邊響了起來!
我一下子死得心都有了,尷尬還是一回事,主要是有些想吐血。隻覺得胃裏有東西在翻騰,一直辣到我的肺裏。心裏大罵這老板當得太不地道了,居然給打回來了。不是應該在那邊亂發脾氣然後直接把手機砸了麽?
但是眼下總不能裝作沒聽見,掩耳盜鈴也不是這麽個盜法,我隻好幹笑了一聲,硬著眾人古怪的目光,說了句,“信號不好,電話自己掛掉了。”
然後一邊心裏罵娘,一邊硬著頭皮按了下接通鍵。
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老老實實放到耳邊去聽,幾乎就在電話放到耳邊的下一秒,就聽見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傳來,“不要胡鬧,那女人你不能帶走!”
我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人先是一愣。下一秒整個人簡直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呆若木雞!一時間腦子忽然就是一片空白!
心說我操,這不可能!電話裏的那個聲音,雖然我很久沒有聽到了,但是實在是太熟悉了。就算再過去一百年,我也可以一下就聽出來!
電話裏居然是我老爹!
我整個人一下子就僵住了。心裏忽然冒出一種惶恐來,根本沒辦法形容。隻覺得有種要天翻地覆的感覺!
但奇跡的是,這種無所適從的情緒在我心裏居然隻停留了一瞬間,一下秒腦子裏就清醒了過來!知道現在無論如何也不能把內心裏的情緒表現出來,不然那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這才忽然發現,我好像真的變了。不是在以前那個亂發脾氣完全沉不住氣的小老板了。
這種坦然,讓我忽然覺得自己變得可怕的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