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以至於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在場之人根本沒有想到曾經在帕克魯叱吒風雲的三爺就這麽倒下了,就是維裏也露出茫然的眼神。他感覺得出李甲很強,卻沒有想到會想到這種地步。
“三爺?”一聲淒厲的長嚎驚醒了所有的人,石越生的身旁一個魁梧的漢子滿臉悲戚地撲向鐵五月的屍體。隨即一群手下都逼過來盯著李甲,就要動手。
“住手!”班尼見狀怒喝道。但是停機坪上的情勢卻變得緊張起來。六撥人都緊張不已,不少人已經將手搭在身上的槍柄上。
“你們還是不是男人?決鬥不論生死,既然雙方簽下契約書就各憑本事。今天你們如果敢在這裏違背規矩鬧事,帕克魯就沒有你們的容身之處。”
班尼連喝不已。雖然他想到會發生這樣的場景,但是心情依然十分激蕩。
“安道爾,這是你們事先就設計好的,是吧?你以為我們都是白癡嗎?你想借刀殺人,三爺的死你們也逃脫不了幹係。”滿臉悲戚的漢子抬起憤怒的目光盯向班尼,身上也噴射出一股股強勁的氣浪,顯然內心激蕩到了極點。
“辛原,白紙黑字,上麵還有你們的簽名。你敢血口噴人?”班尼也怒目而向半蹲在地上的漢子。
“我懷疑三爺被你們弄了手腳,否則不可能被這雜碎一拳就擊殺,我要屍檢。如果查出什麽問題,”悲戚的漢子還沒有說完頓時止住了,因為李甲已經將目光鎖住了他。
“你叫辛原,是吧?”李甲冷冷地看著他,“你說鐵五月是被弄了手腳,那你一定沒有事吧。我看你也實力不弱。不如這樣,你我再簽訂一場生死決鬥。如此一來你就知道他有沒有被弄手腳了。”
“你?”辛原瞪向李甲,恨不得立即將他斬殺當場。
“本來這隻是我跟鐵五月之間的私人恩怨,不過,看各位的態度我知道這場仇怨是結下了。今天我也把話說個透徹。鐵五月的命我要了,他的一切我也要了。誰如果想給他報仇現在就可以動手。”
李甲退後一步平靜地看著眾人。但是這句平平淡淡的話對於場中的人來說無異於一道晴天霹靂。
“好畜生,你果然懷著狼子野心。”辛原再次怒喝起來。
“多說無益。現在不動手,你們以後更沒有機會。”李甲蔑視說。
“殺了他,替三爺報仇。”辛原怒吼一聲,然後朝著李甲撲去。渾厚不亞於鐵五月的氣勁從他拳頭噴射而出,李甲卻沒有硬接,而是閃身避開他的攻擊,然後一個箭步突入人群中。
一群正待拔槍的男子突然露出了驚恐的神情,李甲的拳頭擊在了最前麵一個人的身上,頓時一篷鮮血夾雜著碎肉如同高壓消防水槍一般朝著四周噴射而去。人群中響起了慘叫聲,不少人被飛濺的鮮血刺傷了眼睛。但是真正恐怖的是耳邊傳來的噗噗悶響聲。每一聲就意味著有一個人被轟成了碎肉。
“畜生啊!”辛原扭頭看到了讓他癲狂的這一幕。
李甲如同虎入羊群,一蓬蓬猩紅的鮮血和碎肉噴射而出。淩亂的槍聲同時響起,但是沒有一個人看到李甲的身影。血雨中那道快如鬼魅的身影仿佛魔神一般收割著人命。
辛原也狂叫著再次衝過去,但是李甲一個轉身再次避開他的襲擊逼近持槍亂射的驚恐人群。寬敞的停機坪上撲倒了一地的人影,但是也有好幾個倒黴的幫眾被擊中倒地。
班尼匍匐在地上顫抖著身子,就連維裏也瞪大了眼睛。魯吉斯魁梧的身體一陣顫抖,一顆尖嘯的子彈從他頭頂飛了過去。
李甲一旦決定動手就沒打算手下留情,因為這幫人都是鐵五月的死忠。留下來隻會給自己留下隱患。
瘋狂的殺戮隻維持了一分多鍾。當李甲閃身退出血雨紛飛的人群時,地上留下了一堆觸目驚心的殘肢斷臂。辛原倒在地上哀嚎不已,他沒有被李甲擊中,但是被亂槍穿爛了腸子。
亂槍停息了,辛原的長嚎也逐漸消失了。整個寬敞的停機坪上隻有兩個人影站立著。李甲看向對麵一動不動的中年男人嘴角露出了一絲莫名的笑意。
冰冷的感覺侵襲著石越生的身體,骨髓中的寒意讓他的身體隱隱顫抖。沉重的步伐邁不出一步。他是鐵五月的手下中唯一沒有攻擊李甲的。
李甲靜靜地看著他,身上的殺意也隨著辛原的咽氣而消散了。
安道爾慢慢站了起來,在他的眼中,李甲又變成了那個帶著一絲文弱氣息的青年。但是那一堆淩亂的殘肢和強烈的血腥味在深深刺激著他的腦部神經。一群人驚恐地站起了身,除了中槍倒下的和已經再也不能站起的人,那個作為公證人的老者已經被嚇暈了。
“你不打算動手嗎?”李甲看向石越生,他見過這個男人。
石越生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起來,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麵前這個青年的對手。哪怕他曾經是聯邦特種陸戰部隊的一名優秀士兵,哪怕他拔槍的速度在帕克魯也沒有幾個人能夠趕得上,哪怕是百米外的一隻飛舞的蚊子他也能在零點零七秒的時間內擊中,但是他知道自己無法擊殺二十六米外的這個強大到變態非人的年輕人。
石越生產生了一股莫名的屈辱和悲憤。如果說鐵三爺的死他還隱有幾分複雜的欣喜和傷感,那麽辛原的死讓他感到了一種莫名的悲憤。他之所以能夠活著站在場中完全是因為命運之神對他照顧,亂槍流彈好幾次從他身旁飛過卻沒有擊中。
“你殺了我吧!”石越生閉上眼睛無力地說。
“嗬,我不會亂殺無辜。至少你沒有對我顯露出殺意。最關鍵的是,你沒有出手。既然流彈都沒有擊中你,說明上天並不希望你死。所以我不打算殺你。”李甲輕笑,“如果你投靠我,我會重用你。”
石越生渾身一震,然後不可思議地睜開了眼睛,但是這雙眼睛中卻沒有絲毫光彩。他投靠鐵五月是生活所迫,為了生存他也替鐵五月殺過很多人。能夠短短幾年的時間就成為鐵五月的心腹除了他對鐵五月表現出的忠誠之外,還因為他過人的能力。
聯邦的世界與軍隊的世界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很多像他這種草根軍人最後都隻能在聯邦的世界中隨波逐流。聯邦雖然富裕卻不能將他們這些退役而不甘寂寞的軍人好好養著。所以他們中很多人選擇了自己最擅長的事情做。可以說聯邦最大最嚴重的那些刑事案件中有一半以上都是這些退役軍人犯下的。
有些人為了理想奉獻了自己的青春,貢獻了自己的人生,結果卻被輕易一腳踢出那個為之奮鬥的理想世界。那種巨大的落差感導致很多人最終走上了犯罪的道路。很多人甚至抱成團成立一個組織,卻依然無法適應聯邦的生活。
石越生就是其中一個,內爾·科普爾斯頓和伍德·沃德也是其中一個,包括斯萊克公司的傑斯頓也是這樣的人。
李甲沒有從軍的經曆,因為他不會為了一個簡單的命令就失去自己的人性。即便犯下這麽多的殺戮他也沒有失去過理智,更不會被什麽東西束縛自己的思想。所以他知道自己天生就不適合做軍人。
但是他知道,對於崇尚武力的人來說,隻有更強大的武力才能征服。
所以,石越生顫抖著身子單膝跪在了地上。這不是聯邦軍隊的禮儀,而是人類最古老的一種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