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拉,二號衛星基地,一艘形如倒扣古船的飛船緩緩離開基地巨大的出口。這艘飛船造型十分怪異,上層覆蓋著的厚重青銅色裝甲仿佛一艘船底呈圓弧線,微微內縮的底部裝甲卻十分稀少,隱隱可以看到舷窗內的燈光。兩個巨大的圓形出入艙口深邃看不到仿佛黑洞,看不到內部的情景。
飛船的飛行姿勢看起來十分怪異,盡管深空沒有水平上下之分,但是聯邦造船總有上下左右的區別,然而這艘飛船是倒立飛行的。偏偏它的體積還十分龐大,僅是徑長就超過了五千八百米。此刻戰艦指揮大廳內的葛蘭興奮難以抑製,猩紅的眼睛讓人不寒而栗,布滿褶皺的臉龐仿佛吸血厲鬼。
“‘公爵號’已經離開通道口,請求離港。”葛蘭顫抖著聲音說,指揮大廳內的所有船員都緊張無比,整座大廳仿佛一座宮殿,卻是暗紅色的,絲絲能量脈絡不斷在艙壁地板上閃過,詭異而變幻莫測。這就是他的座駕,公爵號啟示級太空母艦,血襲戰艦,即將在殖民星外域掀起血雨腥風的一艘戰艦。
“你可以離開了。”李甲淡淡的聲音響起。
葛蘭雙手有些手足無措地握著猩紅色的寶座扶手。他既想興奮的握緊雙手,又擔心指甲在上麵留下一絲痕跡破壞了它的美感,盡管他知道這不可能。第一次見到這張座椅葛蘭差點跪在地上親吻它,這是他這輩子坐過最舒服的指揮椅,也即將是最後的最完美的一張指揮椅。
“主人萬歲!”莫名之間,他呼喊出了這句讓其他船員驚詫無比的話。
“咯咯咯咯,你們根本不能體會老爺此刻的心情。”葛蘭看向大廳兩側的船員笑了起來,盡管笑得很恐怖,盡管這些船員是如此陌生,他依然十分高興。鳳鳴珍靜靜地站在他身旁,麵帶微笑地看著他。
“啟動躍遷引擎,”葛蘭大聲嘶喊。一層波紋能量瞬間將公爵號包裹,一層無形的波動漣漪劃過,母艦龐大的身影緩緩消失了。
距離蘇格拉三百多光年的一處暗淡星空中,一支艦隊懸停著,其中體積最大的是九十九艘徑長將近九千米的後勤運輸艦,最小的偵察艦隻有六十八米。密密麻麻的艦影足有兩千九百九十九艘,每一艘都如此另類,如此詭異。當公爵號出現的時候,這裏剛好籌齊了三千艘戰艦。
距離蘇格拉三萬多光年的艾紐克星,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也已經悄然開始。謝頂為主導,安格與展元聯手開始了對東夏集團流通股票價格的打壓。龐大的資金流悄無聲息地進入聯邦浩瀚的股市並沒有引起多大震蕩,但是東夏集團的股價卻在緩緩上升,交易量不斷擴大。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二十二個交易日,東夏集團的股價一月之間猛然翻了一倍,然而望角星域東陵星上的東夏集團的總部大樓內不僅沒有人歡欣鼓舞,卻有人陷入了苦思。
東夏集團是一個龐大的集團公司,以建材起家,成立不到百年卻已涉及多個領域,金融,投資,機械,服裝,食品,藥品,酒店,運輸等行業,但是它的主要經營項目還是機械製造和礦業冶金。東夏集團獨立擁有的資源星多達百顆,更是擁有大量其他資源星和行星帶的殖民開采權。
豪華的總裁辦公室內此刻氣氛異常,東夏集團的十數名高層已經齊聚一堂,這十數人直接決定了東夏集團的航向。
“有沒有查到是什麽人?”楚雲升陰沉著臉詢問身旁的一名黑衣中年男子。
魏常生是東夏集團手握重權之人,除了掛著副董事長的職銜,實際上他參與的事務比任何人都要隱秘。東夏集團近二十年的飛速發展都與其有直接關係。
“沒有,沒有什麽有價值的信息。”魏常生也頗為苦惱。一方麵有人在為東夏集團股價上揚而感到高興,然而一方麵讓這些高層感到不安,尤其是在東夏集團殖民星域頻頻受到海盜劫持事件的時候,股價的上揚幅度反而大大高於股市行情。這種事情在聯邦股市並不罕見,然而沒有充足的資金根本無法左右如東夏集團這樣龐大集團公司的股價走勢。反之,則是集團惹了不該惹的人物。
然而讓魏常生感到膽寒的是他查不到任何痕跡,所有的交易看起來都是正常的。偏偏集團高層都知道這十分不正常。不正常變得正常,這才是最恐怖的。
魏常生心中明白,一旦東夏集團在殖民星域的劫持事件曝光,哪怕是一點小風浪都會引起恐怖的風暴。商場如戰場,如果有人暗中推波助瀾,東夏集團麵臨的就可能是一場要命的海嘯。
“這是有預謀的行為。我不管你用什麽手段,必須在十天之內找到股市幕後推手,還有就是那些劫持殖民星運輸飛船的海盜。”楚雲升瞪向魏常生。他有種直覺,東夏集團將會在半個月之內發生重大危機,這是他這些年來在商界鍛煉的敏感嗅覺。
“殖民星的劫持不是隨機事件,股價異常也不是突然事件,你們必須加以重視。各位的身家性命都在其中。”楚雲升再次強調,他狠狠掃向在場的其他人。每一個人都是東夏集團舉足輕重的人物,即便在聯邦也是受人敬仰的。
魏常生等人離開了,楚雲升望著東陵星的夜空有些發怔。這棟大廈建立的時間不足百年,卻是東陵星最高的一棟建築。他站在落地窗外就可看到街道上宛如煙火明亮的霓虹燈和奔流入川的車行。每當東夏集團遭遇危機的時候,楚雲升就習慣性的站在這個位置觀看東陵星的夜景直到天明,那時他就會有種超脫的感覺。
身後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楚雲升不用回頭也知道走進來的是誰,不過他還是微笑著轉過身。
楚琪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看見楚雲升轉身頓時調皮的吐了吐舌頭,然後笑眯眯地靠近。她的臉色紅潤如蘋果,鼻梁上還架著一副圓圓的黑色鏡框。
“現在是休息的時間了。”楚雲升突然板起臉,然後看向她手中的電子表格。現在已是寒假,楚琪來東夏集團總部實習已經一個多月了。
“老爸不是還沒休息,你是大領導都沒休息,我們這些跑腿的哪敢歇著。”楚琪可愛地笑道,不過她說的確實實話。東夏大廈的辦公室內依然燈火通明,很多員工都在加班。盡管外界還沒有傳出什麽異樣,東夏集團的員工卻感受到了一種壓力。
“女孩子可以允許自由休息,這是公司的規定。”楚雲升愛憐地揉了揉她的一頭齊肩秀發。
“這是我統計的數據表格,老爸看看有沒有問題?”楚琪認真地遞過電子表格,就像匯報自己的家庭作業。
楚雲升接過電子表格,楚琪卻開口說了。
“姑且不論殖民星的運輸艦被劫持會導致多少損失。我卻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楚琪眨巴著眼說。
“什麽問題?”楚雲升下意識地問。
“這個月公司從殖民星獲取的生產資源減少了百分之三點五三七四六。如果從聯邦星獲取同樣的物資,我們將會花費至少三倍的價格。也就是說我們的損失實際已經超過了百分之十。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東華殖民星這一個月進入聯邦星的資源總額減少了大約二十萬分之一,而以往這個數據的浮動範圍不會超過二百萬分之一。老爸,你該明白這二十萬分之一的差額將會導致多麽嚴重的影響。”
楚琪俏皮地說。然而楚雲升已經愣住了,他的目光久久落在女兒幹淨清澈的眼眸上。
二十萬分之一或許是一個讓人很容易忽視的數字比例,然而楚雲升知道這意味著什麽。莫非?他再次期待地看著楚琪,希望從她頑皮的眼神中再看到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