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元廣場的騷亂宛如一陣颶風席卷向艾紐克,薩蘭乃至整個東華,聯邦超空間通訊技術的發明使得任何信息都能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在聯邦境內傳播。相比上次的艾紐克綜大恐怖襲擊事件,這次事件微不足道。然而卻牽動著很多人的心神。
大批支援軍警趕到三元廣場才勉強止住了事態的進一步擴大。然而,當人群離開三元廣場之後許多人都震住了。青年男子所在的區域隻有一灘血跡和一具完全變形的屍體,屍體上沒有任何凶器留下的痕跡,完全是被人群踩死的。
韓鬆目睹之後,差點暈倒在地。因為他知道這個青年是安豐秦家的子弟,那是與泰華陸家在東華軍政兩屆分庭抗爭百年的一個大家族,家族弟子中將軍級別的人物多達百個,其中有兩人最是耀眼,一名中將,一名少將。
“把謀殺秦鵬少爺的凶手全部給我抓起來,一個也不要放過。”韓鬆近乎失去理智,嘶聲力竭地喊道。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即將麵臨最嚴峻的考驗。一個處理不好艾紐克整個韓家都有可能遭受危機。他身旁的韓亦也傻眼了,誰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們都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就是沒有保護好秦鵬。
當然,這不能怪他們。當這個家夥被柳柳一腳踹飛出咖啡館之後,他很硬氣的拒絕了任何人的幫忙。他之所以賴在地上其實有著自己的打算。四個保鏢死了,他被人如此羞辱,他想到的隻是如何報複。他以為自己越慘,報複就會越強烈。但是他太不了解楊柳大道,他從安豐來艾紐克不過兩天,他聽別人談過北極星辰,卻未曾在意。
知道秦鵬死了之後,人群中最驚慌的就是秦帥。他雖然是秦鵬的堂哥,在秦家的地位完全不能與之相等。他還得依靠自己的努力進入唐納德金融公司求職,所幸的是他很有才,謀得了一個衣食無憂的高位,身邊美女如雲。然而他並不滿足。他羨慕秦鵬,從小百般與之交好。秦鵬生下來就不需要為自己的前途擔心,因為他有一個很了不起的父親,還有一個很寵愛他的祖母。最關鍵是,秦鵬是嫡子,而秦帥是庶子。
防衛署的士兵開始在抓人了,闖入三元廣場上的人群不低於五萬,短時間內聚集而來的人群超過二十萬。秦帥慌亂著躲入人群,他不知道該怎麽辦,內心的恐懼讓他無所適從。他一頭鑽進了旁邊的商場,躲在一個貨架後慌亂地摸出聯絡器,然後戰戰兢兢地撥通了一個號碼。
“奶奶,小鵬死了。”他才說完一句話不久,電子板就從手中滑落,整個人麵露驚怖地癱倒在地。那邊隻有一句話:你為什麽不跟他一起死。
秦帥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脫離了身體,因為那句惡毒的話,那個他熟悉而又憎恨,厭惡而又害怕的祖母。好半響,他才回過神來,然後看到一個青年靜靜地站在他身旁。
三元廣場大批的民眾被抓捕,動手的隻有第一守備裝甲師的陸戰隊員。相比廣場上以及四周的人群,這些士兵數量不值一提,數千名士兵麵對數十萬人也有種驚恐的感覺,盡管他們穿著厚實的戰鬥輔助套裝,手中握著自動武器。慶幸的是這些人都很配合,沒有反抗,最多就是吐沫子,破口大罵。很多士兵的麵部護罩塗滿了口沫。
數萬名群眾被迫雙手抱頭趴在地上,在廣場上形成了一道淒美壯觀的場景,這個畫麵被新聞媒體現場記錄發往聯邦各地,瞬間被傳遍了整個聯邦。信號在超空間通道內不斷跳躍,以超越光速的傳播出現在無數人的眼中。每個人對此次事件的看法都不相同,但是一個聲音卻讓無數人為之震動。
“有一天,你們也會像這樣,如同案桌上的牲畜被他們肆意欺辱,你們的尊嚴並不比殖民星的奴隸礦工高貴。當捍衛法律的神聖之器變成他們手中的屠刀時,你們等待的唯有他們手中的屠刀駕臨脖頸。”
說這話的是聯邦最大的“自由聖戰”反抗組織首領“幽靈”巴紮克,他在星極網絡和聯邦星際網絡中發表了自己的視頻演講,甚至在暴甲係統中也出現了他追隨者發布的消息。這是一個存在上千年的古老組織,沒有多少人真正認識它,然而它卻無處不在。一千年前,巴紮克就存在了。他的容貌也沒有發生任何改變。
當然,聯邦政府的說法是,這是一個機器人,一個反抗人類的智能機器人,是人類最大的敵人之一。因為沒有人見過他本人,所以沒有人表示懷疑。還因為見過他的人都主動或被動的成了“自由聖戰”的成員,或是消失,或是等待著被消失。他們,都是幽靈。
被抓捕的人越來越多,艾紐克很多人看到新聞之後都趕了過來。艾紐克襲擊事件之後,本地居民就變得更加團結互助,仿佛有一根無形的繩子將他們聯係在一起。大街上很快整齊地臥倒一地人影,直達楊柳大道主幹道,甚至不需要士兵動手。
這次事件原本不是很大,但在防衛署的士兵大肆抓捕之後就變得不可收拾了,人們以這種行為表達自身的憤怒和抗議。
秦帥木然看著麵前站立的青年,他不知道對方站了多久,他的眼神依然有些分散,還為從巨大的驚恐中恢複出來。
“是一件噩耗,不是嗎?被自己嫡親的人那樣對待,換作是誰都會是你這幅表情。”青年麵無表情地說。
“你是,你說什麽?”秦帥忽然一個激靈,眼神頓時清明了許多。他發現麵前的青年有些麵熟,但是他想不起來在什麽地方見過。
“那個人是你堂弟,他叫秦鵬。我想知道秦家的人會怎麽處理這件事?聽說,他有個很了不起的父親,還有一個很疼愛他的祖母,似乎就是剛才詛咒你去死的老太婆。我不明白,難道就因為你的母親是個夜總會的歌姬?”青年麵露疑惑地問。
“你是誰?你想幹什麽?”秦帥驚叫了起來,他此刻已經沒有絲毫風度和氣質,他的表現甚至不如街頭被混混搶|劫的婦女。
“我想救你。你都聽到了,她要你死。她是你的祖母。我看你的表情,知道這不是隨便說說的。”
“救我,救我?現在沒人救得了我。老天爺,為什麽?為什麽你讓一個白癡作威作福,卻讓像我這樣有才能肯努力的人為一個白癡殉葬。老東西,你瞎了你的狗眼。”秦帥歇斯裏地大叫,已經陷入了瘋狂邊緣。半響之後,他突然清醒,然後看向身旁安靜無聲的青年。
“你說你能救我?你是誰?你為什麽要救我?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你告訴我你怎麽救我?”秦帥連滾帶爬匍匐到青年腳邊,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拉住他的褲腳。
“誰都救不了你,秦帥。你的表現太讓人失望了。”一道陰冷的聲音在商場大門處響起,隨後一個麵容白淨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進來,但是他看清貨架後的青年忽然停住了腳步,然後慎重地打量對方。
“是你,”中年男子麵露詫異,隨即瞳孔驟縮,全身肌肉鼓脹了起來。
“你也認識我?”
“這件事是你策劃的,你有什麽陰謀?”中年男子低沉地問。
“秦帥,你認識他嗎?”
秦帥已經麵露恐懼絕望之色,在他看到中年男子走進來後整個人就麵如死灰,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你要殺我。你為什麽?你憑什麽?你憑什麽?你們這群王八蛋,我怎麽說也是秦家的人,由不得你們這群隻會聽命令的狗來欺淩我。你有什麽資格來殺我。你們這群惡狗,我恨不得把你們全部殺光。你們這群劊子手,愚蠢的走狗......”秦帥激動地大罵,罵著罵著居然恢複了鎮定,然後他看向麵前的青年。
“小甲哥,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是有心的,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如果知道給我一百個一千個膽我也不敢靠近她。這不是我的錯。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是秦鵬,是他,他看中的女人從來隻會讓這些惡狗幫他弄到手。他們要殺我,為了一個白癡,居然要我給一個白癡殉葬。他們可能還會殺了蘇小姐,還會殺很多人。他們是聯邦軍隊的恥辱,是軍人的敗類。他們是秦皓軒的走狗,是秦家的走狗。求求你救救我,你要我做什麽我都答應你。”
秦帥痛哭涕零地哀求著,他的話也讓對麵的中年男子顯出了隱怒。李甲卻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但是眼中僅是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