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濱北市一個普通住宅區內的出租樓房,兩室一廳,裝飾簡單,房子裏空空蕩蕩,幾乎沒有家具。
清晨的陽光從窗外散漫的灑進來,讓這個空蕩蕩的房子裏充滿了溫暖的氣息。
在客廳的正中央,放著一張白色的大理石桌子,這是這個房間裏最引人注目的一件家具了。現在這張桌子上擺了兩份簡單的早餐,木子和李天麵對麵坐著,慢吞吞的吃著早餐。
李天全身都纏著白色的繃帶,臉上還橫七豎八的貼滿了創可貼,顯然給他包紮的人手藝並不怎麽精湛,因為這些繃帶和創可貼看上去沒有一點藝術感,而更像是胡亂綁在身上的布條,使得李天看上去,就像是複活了的木乃伊。
李天一邊小口的喝著豆漿,一邊不停的皺著眉頭,臉上一副痛苦狀,顯然是肌肉的抽動牽動了傷口,疼的要命。
木子一邊大口嚼著油條,一邊不時地抬頭看看疼的直咧嘴的李天,終於忍不住問道:“很疼?”
李天放下豆漿的吸管,用手小心翼翼的摸著臉上的傷口,看著木子道:“我以為你會送我去醫院的。”
木子頓了一下,然後繼續大嚼起來,一邊吃,一邊悠悠的說道:“你看上去並不像能付清藥費的樣子。”
李天的手指不小心再次觸碰到了傷口,他疼的大叫道:“我以為你會幫忙幫到底的!”
這次木子回答的很快:“你錯了。”
“真不夠意思……”
“不是,因為我也沒錢付藥費。”
“不像。”李天堅定的說著,目光投向停在窗下的那輛銀色的哈雷摩托,“我還算識貨,這輛車,最低值二十幾萬吧?”
“嗯。”木子簡單的回應道。
“能騎二十幾萬一輛的摩托車的人,居然說沒錢付幾百塊錢的醫藥費?我覺得很好笑。”李天說著,小心翼翼的扯起嘴角,想製造出一個完美的嗤笑的笑容來。
“可惜這隻是一輛黑車,是我花了三萬塊錢從黑市上淘來的。”木子眯起眼睛,看著停在窗下的哈雷摩托,“事實上,我把它買回來之後,又花了一萬多對它進行了改裝,所以,它幾乎花光了我所有的銀子了。”
李天無語……
木子很快吃完了早餐,他掏出口袋裏那塊原始的舊手機看了看時間,早上七點半。
“杯子和盤子拜托你了,我要去上課了。”他看了坐在一旁一臉幽怨的李天一眼,笑眯眯地站起身,拿起了掛在牆上的背包。
“什麽?”李天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木子,然後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繃帶和創可貼,“我是傷病員好不好?”
“多多活動,有益於康複。”木子得意的笑了笑,轉身走到門前,打開了門。他站在門前,仿佛忽然想起了什麽,轉身看著李天說道:“要報仇,一定要找合適而有效的方法。相信你不會再去犯第二次傻了吧?”
“當然。”李天揚了揚眉,“你昨晚的教導已經讓我銘記於心了,而且……我像那麽傻的人嗎?”
“那就好。”木子淡淡的說著,帶上了門,下樓。
李天倚在窗前,默默的看著木子從樓梯口走出來,大步向小區大門走去。
“喂!等等!”他忽然打開窗戶,大聲叫道:“你不騎車去嗎?”
木子聽到叫聲,緩緩轉身,無奈的仰著頭看這李天,“大哥,你以為我現在還有錢給摩托車加油嗎?”
說完,在李天恍然大悟的目光中,木子轉身向小區門口走去……
李天久久的凝視著木子漸漸遠去的背影。這個少年,和他認識到現在,隻不過是十個多小時而已,但是,他卻覺得有種和他已是多年的老友般,親切,信任,可以彼此敞開心扉。所以,對於木子對他的援救和收留,在感恩之外,他覺得有太多的慶幸,這個少年,比自己小十九歲,但行事風格,卻有種令人驚詫的老到,有的方麵甚至比自己考慮的還要周到,細膩。
木子,絕不是簡單的人,這個迷一般的少年,必定有著很豐富的過去,也必定有很精彩的未來。
昨夜,木子把他救回來包紮之後,兩人徹夜交談。聽完他的故事,這個年僅十八歲的少年居然沒有露出一絲的意外或者感歎的表情,他隻是很冷靜的替他分析目前的情況,以及他複仇成功的概率。
最後,木子問他:“你相信我嗎?”
當時,李天完全忘記了,他和木子是剛剛認識的,也完全忘記了,眼前問他話的少年隻有十八歲,他毫不猶豫的、堅定的說道:“相信!”
“那麽好,一切都聽我的。好嗎?”木子眯起眼睛,雙眼在燈光下閃爍著智慧的光芒。這種光芒,讓李天覺得心安,他忽然有了種依賴的感覺,雖然說起來很可笑,但是,事實就是事實,他明確的告訴自己,眼前的這個少年,是值得依賴的!於是,他毫不猶豫的回答:“好。”
木子笑了,這個少年,剛才在分析問題的時候顯得是如此的睿智、穩重、冷酷,而現在一笑,又恢複了他年輕人本來應該具有的熱情、樂觀、活潑。
“那麽,第一,你暫時先呆在我這裏,不要外出。首要任務是養好傷。”木子撚著額頭上的一縷頭發,認真的說道。
“求之不得。不過事先聲明,我沒錢付飯錢、房租、水電費。”李天也極其認真的說道,“事實上,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
“這個我知道。”木子很快的說道,“第二,你說七年前是楚雪林欺騙了你,並陷害你入獄。那麽,我需要你找出證據來,再者,就是如果通過法律的途徑,你有多大機會把他告倒?有多大機會把財產奪回來?”
“沒有機會。”李天無奈的搖頭,“當初我太相信蔣曉芬了,公司的賬目全由她掌握,結果……”
“我隻想聽重點。”木子擺了擺手,製止住了他的回憶。
“好吧。關於賬目,我相信楚雪林早已全部銷毀,所以,現在如果想找證據,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讓當事人蔣曉芬,親自出來做證人,來證明當年的一切!”
“哦。”木子若有所思的撚著額前的頭發。“如果蔣曉芬親自倒戈,願意出來為你作證,是不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贏?”
“至少百分之九十。”李天肯定的說道,“但是,這和沒說一樣,先不說她現在和楚雪林是夫妻而且有了女兒,最重要的是,當初她是主謀之一,如果我贏了,她也肯定免不了牢獄之災!”
木子思索了半晌,忽然說道:“任何事情都不要太絕望,隻要找到合適有效的方法!”
“那麽,你為什麽要幫我?”李天看著眼前這個臉上還帶著稚氣的少年,愣愣的問道。
“如果我幫你把財產奪回來,你就會把錢分一份給我。而且,還是一大份……”
木子已經走出了小區大門,徹底消失在李天的視線裏。
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莫名其妙的相信你,但是……我真的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