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兒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哪裏,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
腦子裏一片亂麻,如同紛紛擾擾糾纏不清的絲線。
能隱約的聽到周圍嘈雜的交談吵鬧聲,卻始終無法睜開眼睛。不知道到底是真實還是幻覺。
能感受到的隻有無邊無際的黑暗,感覺自己就像被扔進了漆黑漫無邊際的大海裏。
有那麽一瞬間,菲兒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
她就那樣任由自己躺在冰冷漆黑的海水裏,隨著波浪四處漂泊,不知道哪裏才是盡頭。
直到後來,她看到了饅頭。
饅頭漂浮在東方的海麵上,那裏的天空不再是濃墨般的黑,而是一片燃燒的彩霞。帥氣的饅頭還像往常那樣,溫文爾雅而又性感迷人的對她笑著,霞光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就像一座完美的雕塑。
他的身上沒有鮮血,皮膚上沒有淤青。他還像自己當初第一次見他時那樣整潔帥氣,沒有傷痕,沒有變成植物人,更沒有發生車禍。
他在對她微笑,他向她伸出了手,呼喚她,引領她。
終於,菲兒身上有了些許的力氣,她開始迎著黑暗的浪濤在海水中泅渡。
饅頭的笑臉越來越近,五彩絢麗的霞光照的她睜不開眼睛……
“讓我猜猜你為什麽笑著醒來。”
菲兒緩緩睜開眼睛,便看到了佐藤那張熟悉的臉。見到自己醒來,佐藤輕輕舒了口氣,微笑著直起了身說道。
一陣眩暈感襲來,菲兒皺緊了眉頭,臉色慘白的環顧著四周,心中一片茫然。她還沒有恢複之前的記憶,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更不明白佐藤為什麽會在自己麵前,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看到她茫然的樣子,佐藤冷笑了一聲繼續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剛才一定是想著饅頭吧?是饅頭召喚你醒過來的?”
雖然還不能明白佐藤話中的意思是什麽,但他的確是猜中了事實。於是菲兒虛弱的點了點頭。這時候她已經看清了自己目前所處的環境,這個環境她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熟悉的狠——這裏並不是什麽荒郊野外或者廢舊倉庫,而是一間豪華辦公室,佐藤的辦公室!自己現在就躺在辦公室的高檔沙發上!
電光火石間,她好像抓住了模糊記憶中的某些零散細節:溫馨的酒會,酩酊大醉的孔柔,不請自來的佐藤,豐田汽車上,佐藤那莫名其妙的眼神……
這些細節開始不停的匯聚拚貼,逐漸形成了一幕幕完整流暢的記憶電影……
佐藤這是怎麽了?他為什麽忽然用這種恐怖的眼神盯著我?
他難道是精神分裂症患者?
沒錯!菲兒終於記起來,這就是自己暈倒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然後,便是一團散發著幽香的迷霧撲麵而來……
佐藤!!!!
是佐藤迷暈了自己!!
終於回想起了所有的細節,菲兒驚恐的看著盯著微笑著站在自己麵前的佐藤,危機感排山倒海般壓來。
她猛地彈起了身體,準備奪門而逃。
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彈起身體的瞬間便耗光了體內所有的力氣。菲兒隻覺得眼前一黑,便再度軟倒在沙發上。
然後她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當時她是為了送孔柔回家,才上的佐藤的轎車,而當佐藤噴出香霧迷倒自己的時候,孔柔還在車上。
那麽,孔柔呢?
為什麽隻有自己被關在這裏?孔柔哪裏去了?剛才自己聽到的哭鬧聲又是怎麽回事?!
像是看懂了菲兒的心理似的,佐藤一把采住了她的頭發,將獰笑著的臉貼到菲兒眼前說道:“你是在關心你的那位中國朋友麽?放心吧,她去不成美國了。”
“你把她怎麽了?”菲兒驚恐的問道。
“我沒把她怎麽樣。”佐藤鬆開了她的頭發,緩緩做到她身邊,攤了攤雙手滿臉無辜的說道:“其實你也知道,我是大學教師出身,我受過良好的高等教育,而且我天生就像所有的大日本國民一樣,是彬彬有禮的真君子,所以我不會用什麽野蠻殘暴的方式去折磨一個人,即使她的思想是多麽的肮髒和罪惡,即使她是不可饒是罪該萬死的大日本的敵人!”
“你……到底把她怎樣了?她到底在哪裏?”一種強烈的不詳預感湧上菲兒的心頭,她打斷了佐藤自我陶醉的論述,問道。
“看上去你真的很滿足於做中國女孩菲兒了。沙揚娜拉!”佐藤嗤笑道,“好吧,現在我就告訴你孔柔的去向。二十分鍾前,渡邊和井上把她帶到了一條海船上,她將在那裏接受懲罰。”
菲兒疑惑道:“懲罰?”
“對,懲罰。”佐藤笑道。“就像你所說的,任何人都要為他所做過的錯事而付出代價。孔柔為了給死去的邁克一個交待,為了能得到豐田的一筆賠償金,居然不惜與那些可惡的美國佬們狼狽為奸,竟然還要趕赴美國起訴豐田!這是多麽齷齪多麽下流的做法?!我們堂堂大日本製造出來的名牌轎車,每年銷往世界各國數不勝數,怎麽會可能出現他們所說的那種低級錯誤!整個雷克薩斯召回事件分明就是美國佬的無中生有,陰謀詭計!而你的這位好朋友孔柔,居然要與他們狼狽為奸!她要為這個錯誤付出代價!不過你放心,我說過,我們不會用野蠻殘暴的方法去折磨她,而隻是簡單的以事論事,讓她為自己的錯誤而付出一點代價!哦不!其實我們不是懲罰她,而是幫助她,淨化她,阻止她在錯誤的泥潭中越陷越深!為了不讓她在美國國會上繼續發表錯誤言論,我讓渡邊割掉了她的舌頭,為了避免她在錯誤的供詞上簽字或者按下手印,我讓井上廢了她的雙手……”佐藤搓著雙手,心平氣和的發表著他的高談闊論,就像是在討論哪個明星的緋聞,或者上期的彩票號碼一樣輕鬆自然……
很多人看了日本的血漿片之後,都為日本人的變態和血腥而感到震驚和不可思議。難道……日本人現在都變的這樣殘忍暴虐冷酷無情了麽?
“你們這幫畜生!野獸!”菲兒從震驚和憤怒中醒過神來,終於忍不住歇斯底裏的大叫起來,一口唾沫吐在了佐藤的臉上,雙臂雙腿亂打亂蹬,試圖能從沙發上掙紮起來與佐藤拚命。
“你錯了。你不應該罵我的。”佐藤從懷裏掏出手帕,若無其事的擦掉臉上的口水說道:“如果你實在要罵的話就罵井上吧,井上君受不了你那位朋友孔柔的誘惑,準備霸王硬上弓來著……該死,這怪不得井上君,自從他的臉被饅頭毀容後,他就再也沒碰過女人了……不過很可惜,你的朋友孔柔太做作太虛偽了,根本不像日本的女人那樣賢淑。她居然在舌頭被割掉,雙手殘廢的情況下拚死掙紮,始終也沒讓井上君脫光她的衣物,最後她自己跳海了……”
“你們殺了她?”菲兒驚恐的叫道,“你們這群畜生!不得好死!”
佐藤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冷笑道:“不得好死的恐怕不是我們,而是你的朋友!當時她跳水的地方距離最近海岸線也有五十公裏,加上雙手和舌頭的傷口大量失血,我估計這個時候的她,早就把自己的身體貢獻給海中各種各樣的魚類了……”
恐懼和絕望,如同洶湧的潮水般泛濫在菲兒全身的每個神經末梢,這一刻她甚至忘記了大喊,忘記了求救,隻是用充滿恨意的目光緊緊盯著佐藤。
佐藤一動不動的與菲兒對視著,臉上的笑容僵硬,然後迅速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難以壓抑的怒意和殺氣。
“沙揚娜拉!你讓我太失望了!這件事情原本與你沒有任何關聯的!可是你偏偏要牽扯進來,偏偏要和孔柔站在一起,和大日本作對!你不配做日本人!”
“我本來就不是日本人了!我已經加入中國國籍五年之久了!”菲兒咬著牙哭喊道。“同樣,你也不配做日本人,你們這三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更不配做日本人!日本人沒有你們那麽殘忍,那麽卑鄙,那麽不可理喻!”
“夠了!”佐藤氣急敗壞的一個耳光抽了過去,啪的一聲脆響,在菲兒粉嫩的俏臉上留下了一道鮮明的五指印。“我們隻是在用這種方式捍衛大日本的尊嚴,保衛我們的國家!”
“你要殺我了是吧?你現在就要像殺害孔柔那樣殺了我對吧?來吧!趕快殺了我吧!我現在已經感到羞辱了,為自己曾經是個日本人,為日本有你這樣的人渣垃圾而感到羞辱!而感到無地自容了!求你快點殺了我吧!”菲兒捂著紅腫流血的嘴角,冷冷的對佐藤吼著。
“殺你?!”佐藤站起身,露出一個鄙夷的冷笑繼續說道,“我是不會殺你的。我把你帶到這裏來,隻是為了讓你看一樣東西。現在既然你醒了,那就慢慢欣賞吧!”
說著,他走到辦公桌前,打開了電腦,十指翻飛了一會兒,屏幕上開始播放一個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