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農

第二十二章:花並不可笑,人真可笑。

經林覓仙私下介紹,這個金發男子名叫彼德,職責上他乃負責監督的巡查使,實際上他還是林覓仙眾多追求者中的一位。

一個自負、自傲、自私的家夥。

可在尊卑觀念極為嚴重的遺魂師的世界,林覓仙不敢有絲毫怨言。

換句話說,這次若把事情辦的漂亮,令他刮目相看,對以後正式引鑒農神堡會有幫助。

當然,這是林覓仙的看法,我其實不敢苟同。

……

當天晚上,高胖子便把唐超的資料收集整齊。

他果然不是一般的刑偵警員。與洪娜一樣,唐超也是高官子弟,下放本市屬於走個過場,過幾年便會調回政府任職。不過與洪娜不同的是,唐超事業心很強,他並不甘心碌碌無為地混過這幾年,於是利用家裏背景,與本市一些高官合作,開始了一係列的洗牌活動。

“唐超最近高升,即將調入*,明天晚上他將為此事舉辦一個盛大的慶功宴。”高升平道。

“在哪?”我問。

“在他家祖屋,唐超的父親當初就是在本市政績突出,上調到中央的。”

我沉思起來,犯罪證據一般都有專人專門保管,可高胖子的父親官至副市長,難保沒有同黨之類的會想幫他脫罪,誰是信任的人便值得商酌了。

所以,最安全的莫過於唐超自己保管。

可是他會放在哪呢?

我猜想,罪證與手鐲應該藏在同個地方,畢竟保險的地方不多。隻要找到那個藏東西的地方,兩件事就能一同解決。

“成哥,你一直說要幫林覓仙找手鐲,呃,那手鐲是怎樣的呀?古董?還是鑲滿了鑽石?”高胖子忽然問道。

“沒,隻是很普通的手鐲。”我隨口答道,遺魂師的事還是不跟他說的好。

高胖子哦了一聲,一副想說又不太敢說地道:“呃,這個,既然是普通手鐲,沒必要這麽費力吧,買過一個新的就是了。”

我笑了笑,打算轉過這個話題,可是刹那間,我心中突然閃出一絲了悟。

錯了,之前盤算的都錯了,手鐲根本不在唐超那!

在一般人眼裏,那手鐲似金非金,似玉非玉,感覺上不值錢,丟了又可惜……

這樣一件不起眼的東西,當時搜身的那三個人是不會跟唐超說的,所以,手鐲就在某個人手中。

沒錯,一定是這樣。

我忽地拍案而起,衝高胖子自信地一笑,“附耳過來,嗬嗬,我有計劃了。”

沉寂多年的麻木思想一但活躍,許多點子瞬間湧現,幾乎不用思考,累積在骨子裏的經驗便把最合適的計劃挑選出來,剩下的,隻是在細節上考量了。

不過,確定細節是一項非常繁瑣同時極需經驗的工作。一個大計劃,因為疏漏一件小事而全盤崩潰的先例多不可數。

我開始盤算此次目的,取回手鐲與高胖子父親的犯罪資料。隨著這個目的,漸漸延伸出一係列事件,一副副畫麵在腦海浮起倏又潛去,我一條條理順著,突然,畫麵停頓在一張高傲的臉孔上。

我皺了皺眉,彼德。

唔……這家夥應該怎麽處理呢?

盤算出好幾種辦法,我輕輕點了點頭,起身找林覓仙去了。

……

“你要找彼德幫忙?”林覓仙眉頭輕蹙,一臉猶豫不決。

“不用他出手,隻需扮演自己,去參加個宴會,然後和唐超隨便亂扯幾句就夠了。”

“隻這樣麽?”林覓仙低聲道:“他脾氣不好,我怕他……”

我篤定地道:“放心吧,其實就是讓他裝個樣子而已,其它的全都由我來。”

林覓仙沉吟良久,倏頭點頭道:“好吧,為了我的魂器,我想他應該會幫忙。”

翌日,唐家祖宅。

月兒正圓,蒙光如水銀般傾灑而下,花園四周彌漫著浪漫氣息。

今晚,我稍微做了點易容。身上行頭也很考究,穿的是名牌西裝,坐的是豪華轎車,腳踏意大利精品地毯,穿過花園,邁向占地近千坪的豪宅。

邀請函是高胖子弄來的,今天我的身份是彼德總裁的跟班,而彼德則電話約好來找唐超談收購生意。

所謂的資產重組,便是把企業的產業分割開來,把經營不善的變賣出去,故而對商人的需求是多多益善。

彼德那種天生高人一等的氣質,幾乎不用偽裝,便是個合格的商人騙子。

跨過豪宅大門,優揚的音樂在耳邊飄蕩。上幾步台階,印入眼內的是一間寬敞的大廳,燈光華麗異常,數百人散布在大廳四周,絲毫不顯擁擠。

“大人,到時你隻需讓他亮出收購協議,然後再拖延住時間就行了。”我恭敬地道。

彼德摟著美女,正在享受宴會的樂趣,聽罷一臉不耐煩地道:“知道了,忙你的去吧,我自有分寸。”

望著彼德不屑一顧的樣子,我隻得默默退開。若不是實在找不到人,也不會求他幫忙演一個外國商人。

獨坐在偏僻角落,其中打發了好幾次上前搭訕邀舞的怨婦,我靜靜地坐看宴會的進行。

人群中,我發現洪娜竟然也在,此刻正與一幫年長的前輩交際著。

“女士們,先生們,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一位西裝革履的年青人手持話筒走了出來,他滿臉笑容,吸引眾人的目光之後,他便開始情緒高昂地歌頌著唐超的功績。

“……現在,有請我們的主人翁出場!”

熱烈的掌聲響了起來,唐超滿臉優雅從容地走到眾人麵前,微笑著,目光緩緩在廳內掃視,落到我這邊時,我毫不畏懼地微笑迎上。

這種目光屬於泛視,眼睛裏其實並沒有特定目標,如果你反常地避開,更會引起他的注意。

禮貌地一圈掃罷,唐超微笑道:“首先歡迎大家的光臨,在我過往的工作中,少不了你們的幫助……”

又是一套官方論話,我想著心事,似聞非聞地聽著。

這次的計劃說出來其實很簡單,彼德以要求看合約的方式,引出唐超呈放重要文件的地點,而我則尾隨而上,把東西偷出。

咋一來看,這計劃未免太過簡單,甚至可以說不算什麽計劃。不過,以往經驗告訴我,步驟越少的計劃,出漏洞的地方就越少,可行性也就越高。

唐超娓娓而言,不知說到了什麽,引起一陣陣熱烈掌聲,那種成功男士特有的自信魅力,不知迷刹了多少少女師奶的芳心。

“今天,除了為晉升慶祝外,我還有件更重要的事。”

在眾人的錯愕中,唐超話題一轉,語氣變得溫柔起來,“人的一生會遇到許多人,許多事,有些是快樂的,有些是悲傷的,這就是人生的印跡。我希望,在你以後的人生中,永遠有我陪伴。”

隨著他的說話,音樂變得輕柔溫暖,燈光漸漸轉暗,一股朦朧的浪漫氣息在廳內蔓延。

“娜娜,祝你生日快樂!”

唐超微笑一指,所有人的目光隨著他的指尖移動,望向人群中的洪娜。洪娜已經呆了,驚楞中夾帶歡喜地佇立原地。

一輛推車緩緩從旁門推到洪娜身前,三層高的愛心蛋糕顯得無比動人。優揚的音樂忽然歡快起來,奏起一首喜慶的生日快樂歌。

“你,嗬嗬,討厭。”一慣顯得雷厲風行的洪娜此刻有了幾分嬌羞。

唐超手捧九十九朵玫瑰,微笑著再次道:“娜娜,願你一輩子都像今天這麽快樂。”

宴會的氣氛一時到了最高潮,雖然沒有任何承諾,愛情的味道卻溢不住地飄揚在大廳四周。

我心無旁騖地看著,內心不起絲毫波瀾,原來在洪娜原本的生命軌跡裏,跟她在一起的是唐超。

不過想想也正常,兩人都是高官子弟,家庭環境都一樣,可謂是門當戶對。

宴會逐漸熱烈起來,唐超在人群中來回交際,時不時與誰交談幾句,這時,彼德少爺終於和他會麵了。

我遠遠地看著,隻見唐超微笑地與他打過招呼,寒喧幾句後,領著彼德上二樓而去。

目視他們離開後,我也隨著動了。

若是有人曾看向這邊的話,隻是一個眨眼間,他再次望過來時,原本我坐著的椅子,此刻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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