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農

第十四章:唐寧兒

已近午時,烈日當空而照。

之前奔行我把拖累速度的累贅都扔掉了,其中包括食物和水。

感覺肚子有些餓,我拎起小刀,開始處理路上抓來的田鼠。開膛破肚、斬頭去腳、剝皮剔骨過後,我生生地吞吃了這隻田鼠。

把那些雜七雜八的殘餘物埋入地裏,以防被人追蹤後,我選擇了一個方向,潛伏而去。

路上,我才空出時間,思考了下卡卡布如此舉動的動機。

後知後覺,這是人的通病。

根本沒費多大心力,我便猜出了卡卡布如此做的原因。

那天,當我拒絕她提議殺了林覓仙、並幫我解除魂仆印跡之時,聰明的卡卡布便猜到了我與她合作的誠意是多少。

承諾對我來說完全沒有約束力,這一點我自己清楚。但就外人而言,我所表現出來的言行舉指卻非常像一個性格內斂、而有責任感、並重言守諾的人。

卡卡布一開始也是這麽認為的,所以她才忍了那麽久後,才跟我提出合作的意向。但由於我漫不經心的隨口答應,讓她警覺到了這一點,同時很快便改變了原先的態度。

從這一點來看,卡卡布不但聰明,而且優秀。

卡卡布知道我答應幫她殺凱亞斯是在應付了事,所以,為了不耽誤時間,她今天才以這樣一種方式,把我逼上和凱亞斯做對的道路。

同時,卡卡布還不用擔心我把她的秘密說出來。

因為她早已表明了立場,她和我是一邊的,就算是現在,這個立場也不會改變。

我和她擁有同一個敵人,凱亞斯。今天這般害我,隻是為了讓我更早的與凱亞斯正麵為敵。

也就是說,在有需要的時候,她一定會幫我的。是問如此情形下,我又怎麽會出賣她呢?

至少有了她的幫助,林覓仙也能撐的更久一些。

想通這點後,我釋然了。

少了林覓仙與卡卡布的拖累,我在林內的行走速度快了不止一倍,沒過半個時辰我便又回到了那片草叢地帶,當然,方位並不是原先那個方位。

快速穿過後,迎麵而來的是一條小河,對望是縱橫起伏的山嶺。

這裏,應該就是遺魂師們生活的地方了吧!

就在越過小河的那一刻,周圍環境突然給了我一絲異樣氣息。

仿佛……唔……輕鬆了!心裏有種愉悅的感覺,之前在亡靈界限裏的束縛感全部消失了。

不會是又施展了什麽大型魂器吧?

我仔細地朝四周打量,別說,河這邊蒙蒙朧朧地還真有道牆狀般的東西。虛空飄散的靈力撞在牆上,都被反彈了回來。

我心下了然,這該是一種防止馬布山脈裏麵的靈力往外界擴散的一個手段,雖然做不到完全阻絕,但能夠控製一部分就行了。

入眼處仍然是原始森林,我沿著小河往深處摸尋過去。有水的地方,就一定有人。

約莫過了一個多小時,我終於發現了有人行走的蹤跡。

從腳印上判斷,這人身材偏瘦,不會太高。

我小心地潛伏而去,轉過一個地窪帶,遠處的樹丫間,背靠著一個瘦小身影。

是個少年!

一頭零散短發輕灑在額頭,長的眉清目秀,大概十二三歲的樣子,此刻他正依在枝頭遙望遠方。

天邊,逐漸偏斜的夕陽灑下一摟金輝,讓這片森林抹上一層神秘紅芒。

吱吱……吱吱……

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從少年懷裏探出,有點像是狸貓,兩隻好奇地眼睛朝我潛藏的方向望來,裏麵仿佛含著一絲霧光。

“怎麽了撲撲?”少年秀氣的臉上輕輕一笑,溫柔地拍了拍它的腦袋。

吱吱……吱吱……

又是幾聲輕喚,但聲音裏已帶了幾分肯定,骨碌碌地大眼直直地望著我。

“有人在嗎?”少年領會到它的意思,麵朝我這個方向輕聲問道。

“好機敏的小家夥!”心中一歎,我臉帶微笑地走了出去。

“你好,請問這裏哪?呃……我好像迷路了。”

少年禮貌中略帶害羞地笑了笑,道:“你好,這裏是唐家村的林區,前麵是唐家村。”

說話間,少年從樹上爬下,動作非常熟練,不過身手卻並不矯健。

金色蓮花?

望著少年的頭頂,我楞住了!

林覓仙三級遺魂師,頭頂蓮花是銀色,花瓣未開。布拉德是四級遺魂師,頭頂蓮花是銀色,花瓣半開。

卡卡布天縱奇才,頭項蓮花是銀色,花瓣開得正豔。

而這個不知名的少年,頭頂卻虛浮著一朵金色燦爛蓮花,這算怎麽回事?

表麵上我到沒有顯得很驚訝,望著他懷裏那隻頭長得像狸貓,身材卻極了電影裏咖菲貓般臃腫肥嫩的寵物直笑。

“這小家夥是什麽?”我問。

“你是說撲撲?”被問到自己的寵物,少年臉上的害羞沒了,溫柔地摸了摸它的腦袋,笑道:“我前天才撿到它的呢,也不知道它是什麽,大叔你知道嗎?”

“大叔?”我雖然活過的年頭不短,但我的外表看著可是十七八歲的小夥而已,他叫我哥才合適。

沒在稱呼上糾結,我呶了呶嘴,道:“我對靈獸沒有研究,呃……可能是什麽雜交生下的吧。”

沒等少年回應,那小東西忽然探出腦袋,衝我吱叫了幾聲。少年忙安撫道:“撲撲別生氣,嗯嗯,你最可愛了。”說完,少年又朝我露出一個害羞的笑容,“撲撲很敏感的,大叔以後別亂說話哈!喔,對了,忘了自我介紹,嗬嗬,我叫唐寧兒。”

在與唐寧兒的閑聊中,我對這個所謂的唐家村有了個大概印象。

唐家村位於馬布山脈的偏東角,依靠著最近的遺魂師門派是雲瑤派,可由於雲瑤派清一色女人,隻收女徒,所以,很多唐家村的少年也會翻過古蕩嶺,跑去一山之隔的強殖門試煉,以期經過考核,成為遺魂師的一員。

自稱是迷了路的外地人,我很輕易便取得了單純的唐寧兒的信任,答應帶我去唐家村,以辯明方向。

然而此時雖是到了晚飯時分,唐寧兒卻全然沒有回家吃飯的那種喜悅,前行的腳步慢吞吞的,跟我搭話的熱情也隨著離村子越近而越心散。

“這麽晚了,能去你家吃飯嗎?”我厚顏無恥地提出這種不請自請。但我相信,以他的性格會答應的。

“呃,這個……”唐寧兒忽然遲疑起來,“我家……嗯……不太方便。”

我楞住了,不該這樣呀!

沒等我繼續套話,唐寧兒忽然靦腆地衝我笑了一聲,“我先回家了哈,房子最高的那間就是村長家,你問好了方向趕快離開喔。”說罷,便小跑著走了。

望著他遠去的瘦小身影,我不禁露出一絲微笑,這小家夥肯定有問題!

並沒去找村長,根據林覓仙的介紹,馬布山脈裏的居民相互走動的雖然不多,可畢竟就那麽些人,百來個村莊,七八萬人口。唬弄唐寧兒不算難,可萬一村長還真認識什麽方家村的人,那就不好辦了。

收神寧氣,我悄悄地跟在唐寧兒身後,摸了過去。

唐家村依山而建,往裏隻有一條小路,旁側兩邊是丘壑山林。

我站在山丘之上,遠遠地望著唐寧兒,一直看到他進了家門,這才把位置記下,移開視線。我可不會傻到在天還沒黑之前,便摸進一個相互間熟悉到來隻陌生蒼蠅都能分辨出的村莊裏。

也難怪唐家村這麽小,地理環境是影響社會結構的重要因素。馬布山脈的居住環境不適合多人聚居,所以才形成了以村落為主體結構的社會形式。

閑著無事,我拿出彼德的魂器把玩。這是兩枚戒子,通體黝黑,造型嘛,到算不得獨特,隻是指環上有一些細小的花紋。我把戒子拿到眼前仔細查看,也隻能隱約判斷出,這些花紋是規律的。

這兩枚戒子的功能截然不同,一個是可以發出幾道紅芒的殺人利器,一個是可以令人窒息的恐怖白芒。

相對來說,我較為喜歡後者。不過很無奈,我現在分不清那枚戒子才是那個魂器。

把玩了一下不得要領,我又把上回從布拉德身上剝下的所謂強殖型魂器拿出來看了看。

那是塊紅色寶石般的物體,上麵流轉著瑩瑩光帶,腰帶到很普通,細麻製品。

據林覓仙所說,掌握魂器的第一步是溝通。這一步很簡單,隻需把靈力注入到魂器之中,使之達到一個共同的頻率就行了。可我體內根本沒有流轉的靈力,所以在最簡單的第一步上,我就沒了辦法。

天色漸漸轉黑,村內陸續掌上燈火,從山丘往下望,點點光芒在漆黑的村莊裏閃耀,尤如一條鑲滿了寶石的黑絲帶。

躬起身,我悄悄地摸了下去。